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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落两脚往下一踹,将鞋甩开,然后一屁股砸在了床垫上,开始闭目打坐,脑门上热汗冷汗顿时一块儿往外蹿。
下一秒,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吴落不敢睁眼,只把眼皮撕开一条小缝,还没看清人影,她又把眼皮死死合在了一起。
糟糕,她忘记擦汗了。
“吴落!你给我过来!”一声怒喝在屋内爆开,惊走了院中一树的鸟雀,风居院的房顶差点跟着不翼而飞。
吴落磨磨蹭蹭地睁开眼,只见师父脸上挂着雷,直吼吼地闯了进来。她见师父这样,坐在床上更是一动不敢动,好像被浆糊黏在了原地。
段循伸手指着门外,气急败坏地向吴落走去:“找人帮你放哨是吧?能耐大了。”
“师父我错了。”吴落头一低,识时务者为俊杰,该认错时立刻认错,绝不拖泥带水。
“错个毛!”段循更怒了,一嗓子顿时飙上了天,他手心痒痒的厉害,恨不得给吴落一巴掌。
封亭趴在门口,露了半只眼往屋内瞧了瞧。吴落依旧盘腿坐在床上,低着头看不清脸。段循背冲门口,一手捏着拳头,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根根分明。
段循鲜少发脾气,尤其是在其他弟子面前,几乎从未动过怒。封亭第一次见段循发这么大火,感觉终年凉爽的风居院,一时连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封亭见段循袖子一晃,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后背紧紧贴着墙面,气都不敢喘,十分后悔帮了吴落这个忙。
“师父我真没事。”吴落飞速说完,把头埋得更下了,同时肩膀向上一缩,虽然师父从不打她,她却下意识地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段循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骂吴落,他气得满屋子乱转,脚步声又急又重,地面都快给他碾出火星子来。
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吴落这两天不要练功,不要伤神,抓紧时间调息清气,有时间就多休息。他一天两次来风居院给吴落渡清气,每次都看着她调息完了才离开。
结果这死丫头完全把他的话当了耳旁风,当着他一面背着他一面,自己一走,她又在院里悄悄练剑。
这是今天被他发现了,昨天背着他,吴落指不定练剑练了多久。
段循气极,抓着头发吼了一声,也没冲着什么对象,就这样干吼。
吴落浑身一抖,心脏顿时一通乱跳。她现在是又怕师父发脾气,又后悔自己不该偷偷练功,心中被害怕和后悔搅成了一团巨大无比的毛线球,可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线头,让她不知从何下手拆解。
“你说说你,啊?”段循被气得语无伦次,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吴落,“我在这给你操心操上了天,你防贼似的防着我是吧!”
吴落听师父这样说,更是愧疚得快要说不出话,她瞟了师父一眼,怯怯地说:“师父,我怕你担心……”
“你还知道怕?”段循单手在空中胡乱一挥,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无稽之谈,露出满脸的惊讶,“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丢命你都不怕,你告诉我你还怕啥?”
吴落不敢再吱声,一只手狠狠抠着裤腿,在上面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甲印,一时竟难以消褪。
段循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屋外呼出一口气,缓缓点头道:“行,你要觉得轮试和首徒这么重要,你就继续练吧,我走了。”
吴落见师父真的要走,一下慌了神,她单手一撑从床上跳下,两步追到师父身后,想拉他却又不敢伸手:“师父,我真错了,您别生……”
段循根本不听,一甩手摔门而出。吴落听着那“砰”的一声,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被砸了一下,当即出现一片空白。
吴落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门板,胸口慢慢开始起伏,气息越喘越急。她一拳砸在腿上,心中的懊恼,委屈,恐惧,慌乱全被这一拳捶了出来,一时间,种种情绪毫不客气地涌上了头,挤得她的眼眶鼻腔又酸又胀。
“吴落,你没事吧。”封亭小心翼翼推开门,走到吴落身旁,摸了摸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别伤心,过会儿你师父气消了就没事了。”
吴落揉了揉鼻子,眼眶红得厉害。这么多年她一次没哭过,师父这一摔门,却像给眼泪开了闸,眼泪一个劲想往外涌,只是吴落死活没让眼泪流出来:“我没事。”
“你……不练了吧?”封亭看着吴落,不知如何是好。
吴落摇摇头,她现在彻底没了练剑的心情,不仅如此,甚至觉得轮试和首徒大比都没那么重要了。她一颗心被后悔填的满满当当,不留一点多余的空隙能想到其他。
自己到底为什么非得拼这么一会儿?难道少练这几天就赢不了了吗?
师父明明告诉过她,这次伤势虽不算严重,可怎么说也损到了清源,若不好好调息,恐怕以后会落下后遗症,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吴落烦躁地吐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不好意思,把你也扯进来了。”
封亭愣了一瞬,没想到吴落烦成这样还有心思和自己道歉,她一只手搭在吴落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