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有着无数根触手。
    愈发浓郁的腥臭味似乎融入了白雾中，殷岚感到呼吸开始有些困难，白止的额间开始冒汗，甚至嘴唇都微微泛白，他的拳头紧紧握起，咬牙一狠，怪物才终于成功变薄。
    他睁开眼睛，声音里难得地带着几分喘息：“它们跟我们不一样。”
    艾伦警惕地看着台下的怪物，闻言迷茫地抬头，然而他老大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神情凝重地看着台下，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殷岚。
    殷岚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接收到艾伦的目光，低声解释道：“它们应该是介于三维和四维之间的生物，克苏鲁改造了它们，但三维生物永远不可能跨维度，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管家连忙扶着白止——尽管后者压根不需要——他担忧地看着少爷，突然抬头问道：“剩下的教徒呢？”
    台下虽说死的人不少，但很明显没到所有教徒都死了的地步。管家想到这，眼睛一亮，他不知按了什么，威严的钟声开始响起，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的教徒纷纷抬头——要开教会了。
    他们不敢反抗，也不愿反抗心中的神祗——哪怕走出去的代价是立刻被雾中的怪物吃掉，也要趁着怪物吃同伴之时，朝教堂前进。
    就这样靠着一波一波的牺牲，幸运的人终于成功到达了教堂，殷岚等人此时正在与台下的那些怪物缠斗，便给了这些教徒机会。
    他们跟往日一般乖乖地排着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跪了下来。下一秒，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所有人都变成了薄薄的一张纸。
    这一幕是震撼的。
    殷岚渐渐停了手中的动作，她放眼望去，败落的教堂不断的涌入虔诚的信徒。
    风拂过他们的发梢，无数张黄色的人皮纸顺着风扑打在进来的人脸上、身上，然而没有人害怕，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壮，每个人的脚步都没有丝毫迟疑，甚至还有人的脸上带着一种即将赴死的幸福。
    他们任由人皮挂在自己的身上，径直往前走着，不少人一走进来就跪下，闭上眼睛，迎接着自己的宿命。
    恍惚间，殷岚仿佛听到无数声祷告，无数声对神明的呐喊——这些人竟然甘愿用生命，完成了一次空前绝后的教会。
    身前的触手再次袭来，殷岚下意识地挡住，她趁着这个动作侧头一看，果然，白止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周身波动着一种奇妙的力量，反倒比之前更强大了。
    她闭了闭眼，狠狠地斩断了身前怪物的翅膀，这下倒是终于刺痛了它，怪物开始嘶嘶的痛呼
    ，然而仅仅是短短几秒，白雾迅速包裹住了它的伤口，翅膀又重新长了出来，甚至更加狰狞。
    “老大，完全杀不死！”艾伦喘息着用刀稳住自己的身体：“吸收完这些信徒我们就换个地方吧。”
    白止淡淡地看了眼艾伦身前的那个怪物，原本怎么杀也杀不死的怪物周身又开始泛起奇怪的波动，随即跟它的兄弟一样，成功变成了一张纸。
    艾伦松了口气，又帮着殷岚去对付她那只。
    至于项星柏，一人追着三只在玩呢——毕竟这些怪物虽然不死，但砍到关键点还是会痛的，比如那只长满脸的怪物，流出来的眼泪随着它逃窜的动作竟然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线。
    直到最后一波信徒送完死，白止才收了浑身的气势——殷岚估计他至少升了两级——他回过身，将手放到神画上，下一秒，神画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整个教堂终于彻底地变成了一座废墟。
    白止身上的衣服也凭空变了一套，白色的长袍把他衬得唇红齿白，脖子上带着一条奇怪的项链，总算有了点神职人员的感觉。
    他挥挥袖子，回身，深深地看了眼外面——
    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无数人还在往教堂爬着。
    他们狼狈不堪，有些甚至已经失去了下肢，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母亲，她的孩子在她身旁哇哇大哭，脏兮兮的脸上混合着泥土和鲜血。
    孩子试图拉起母亲一同躲藏，然而小小的手拖不起母亲的身躯，只能徒劳地摔倒在地上，摔倒在一片尸体中。而他母亲双眼血红，根本不在意孩子的哭喊，只顾着往前爬，嘴里还在嘟囔着“神、神”。
    他们中许多人抬头，恰好看到了教堂轰然倒塌的一刻，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不一会，就闭上了眼睛，没了声息。还有少部分人看见一袭白袍的神使，凭着心里的一股执念，执着地往这边爬着。
    白止看到这，突然回头，看了眼殷岚。她面色平静，似乎与平日并无不同。但不知为何，白止似乎感受到了她周身浓浓的悲哀。
    他平生最讨厌同情心泛滥的人，然而在这一刻，他竟然没有觉得厌恶，甚至心底涌上一种愉悦。
    或许是因为……他的妹妹也是这样的。
    他再次回
    头看向这些愚蠢的人时，难得有了一丝怜悯，双手一抬，在所有人虔诚的目光中，他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副画的影子。
    是神画！是神！
    所有信徒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那个母亲也终于停止了攀爬，她一把将孩子抱到怀中，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宝宝，你看，是神。”
    她的身后，黑影缓缓地凑近，孩子看到了这一幕，但是他选择了闭上眼，贪恋地蹭了蹭母亲的胸膛。
    黑影渐渐靠近，殷岚张张嘴，却终觉选择了沉默。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母亲抱着孩子被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