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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此时日影已斜,绍桢淡淡一笑,暖红光束在他眉睫间扫出一层慵倦的影:“父亲那样的人,少年得志,人才一表,还是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情种……拿叶叔叔的话说,他要是个女人也得死乞白赖非嫁给父亲不可。”
惜月嫣然一笑,深看了弟弟一眼:“你不是想说父亲,你是想说你自己吧?”
“我怎么敢跟父亲比?”绍桢轻笑着道:“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也像父亲那样江山拱手为美人,我……我要是个女人,我都愿意嫁给我自己。”
惜月轻轻一笑,却是许久才开口:“你把人想得太凉薄了。”
绍桢笑道:“姐姐,你整天贴着块一往情深的狗皮膏药,当然不会这么想了。”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惜月顺着他的目光转眼望去,见一个女佣正引着霍攸宁从庭院中过来,她方一蹙眉,虞绍桢便道:“姐,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打发了?”
惜月摇头道:“你别再惹是生非了,晏晏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
“明天我们要开始锚地训练,我这就得回去了,等我月底有空再说吧。”绍桢嘟了嘟嘴,对姐姐道:“我去给她赔礼道歉,认打认罚,行吗?要是不成,我就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要是还不成,我只能用刚才说到的那一招了……”
惜月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绍桢一笑,走出两步,忽又站住:“不对啊!姐,我怎么觉得你是嫌我碍事呢?”
“是你自己要走的,我可没有赶你。”
绍桢冲姐姐扮了个鬼脸,一转身出去,脸色立刻就变了,没好气地瞟了来人一眼:“你要点面子好不好?天天不请自来,你是来蹭饭的吗?”
霍攸宁也不恼,凑近他身边吸了下鼻子,道:“咦,你脸洗过了?被美人美酒泼过的脸,那是相当有面子了,你怎么给洗了呢?”
绍桢的舌尖在牙齿上轻轻一掠,笑吟吟道:“这种事你羡慕不来的,你现在进去求我姐泼你,她都懒得动手。”
窗子开到最大,有玫瑰图案的白纱窗帘被夜风翻起,潮声深沉,星光淡淡。从眼角渗出的泪水似乎寻到了轻车熟路的固定轨迹,一线压着一线从耳际滑进发丝。她努力在想,脑海里却是一张接一张乱了顺序的旧照,冲断了她的诸般念想。
是的,他明示暗示过好多次,她不是他最喜欢的那个人。
他说,他和别人在一起,或许会更开心。
他说,他见了她,会忘了别人;可是见了别人,也会忘了她。
他说,这样的人,你不会喜欢的。
她以为,只要他们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好。他理所当然地不会再去喜欢除她之外的任何人。可原来,不过只是她一厢情愿。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总是能和一见钟情的公主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可现实世界中那些拥有过城堡的王子常常都有半打情人……
甚至,她根本不是故事里的公主。她是用歌声换了双腿的人鱼,或者得到爱,或者在日出时变成泡沫。
夜风很凉,眼泪很热,她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不是个善良的人。她一点也不能原谅他爱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丹麦人会给人鱼公主立个铜像。她为爱情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却一无所获,还要为别人献出祝福。真的好艰难。她听故事的时候不以为然,事到临头才知道,这太难了呀!
她根本没那么善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总有一天他会后悔。她才不想看着他和别人幸福愉快地生活在一起。她要他后悔。
她没有那么善良,她上不了天堂,也不想上。
吹到她面上的海风越来越凉,房间里的光线却渐渐亮了。
这一夜好长,时间的针脚每一秒都刺在她的肌肤上。
晏晏拖着箱子下楼,刚起床的佣人吓了一跳:“小姐要出门啊?”
“嗯,我赶飞机,回学校。”
大夫的叮嘱很简单,大概她事事听护士的安排就没错。她听说可以不用做手术,很是松了口气。一直和颜悦色的女大夫见状,终于皱眉:“很不当一回事啊?小男朋友呢?不敢来?你家里大人知道吗?”
晏晏避开她审视的目光,竭力维持着冷静表情:“我已经成年了。”
大夫摇头一笑,不无揶揄地道:“看见了,刚过的生日。”言罢,又仿佛有些不甘心:“小姑娘以后做事情要过过脑子,这种事不好闹着玩的。”
“我知道。”
“你要不要再想想?跟家里人商量一下。”那大夫要下医嘱时,又犹豫。
晏晏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不用了。”
私人诊所的病房很漂亮,其中一扇窗子还能遥遥看得见海。她在窗边呆呆站了好一阵子,脑子里和视线尽头的海面一样空荡。她试探着想要厘清自己的感觉,却只是徒劳。从她拿到那份化验报告到现在,她以为自己该有的感觉,都未浮现:她并没有变得更喜欢小孩子,也不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觉得害怕。整个人都木木的,连护士替她抽血时,针头刺进皮肤,本该锐利的疼痛也变得有些钝。心口像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