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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再然后,是大地震,广播里播音员的声音越来越沉重,伤亡人数越来越多,财产损失越来越大,公社已经发了通知,今年的粮税要多交,还要捐款捐物支援唐山。他们这里离得远,没办法出人,但也有有钱出钱、有物捐物。景华也捐了五十斤腊肉,电视里那些画面太惨烈了。
最后,伟人去世,这才是真正的天塌了,不管生产队的老乡,还是上山下乡的知青,都哭得不能自已。大家都守在大队电视机之前看追悼会,全国各地处处下半旗致哀,守在电视机前的男人们脱帽,女人们也在呜咽。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中,没人知道这是划时代的标志性事件。
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山陵崩,人们终于为这些接连发生的大事找到的原因。可世界不因此而停止转动,国家在混乱、慌张中有序前进。
与国家大事相对应,小小的丰厚公社寨子山的山包包上,也有人没有熬过这个秋天。
曹老爷子好像有预感一样,早早请人带话叫景华去一趟。他穿着自己此生最体面的衣裳,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屋子也收拾整齐了,抽着烟锅子半躺在床上等着景华。
“我估摸着日子不多了,唉,唉,别抢我话头。我都八十的人了,活得差不多了,该死就死吧,治什么,人不能和阎王争命。你平日里送我吃穿、听我吹牛,都是情分,我是什么也没帮上忙的。临了临了,还要麻烦你。是我老曹不厚道,逮着个善心人使劲儿薅羊毛,没办法,好人是得吃点亏。老曹没本事,这辈子没留下几个钢镚,后事还得麻烦你。到了地下,我必和阎王爷说清楚你的功德,你的情分,只能下辈子再报了。是,是,你说的对,谁说不是呢?可我就想死在这住了半辈子的破庙里,以前扛过抢,走遍了大江南北,最后还是觉得家里野菜适口,不想再挪动了。闺女啊,都托付给你了。”
曹爷爷没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按照他的意愿,尸骨葬在主席万岁馆的后面,听说全国的主席万岁馆都要改名,也许日后这地方又会成为一座庙宇。曾经的守庙人,可以在这座庙门口的石碑上留下印记。
原本只是平淡之交,可当托付身后事,仿佛关系就近了一大步。
景华操办完曹爷爷的丧事,村里还有人打趣。“给个老头子送终,得了多少孝子贤孙钱?”
帮助一个孤苦无依的老爷爷,然后得到他留下的巨额财产,最后发现他是某某了不起的大人物,这都是话本子里的俗套故事,现实中,曹爷爷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寡老头。
面对议论,景华淡笑一声,并不理会。不是每一次善行都渴望得到回报,生而为人,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此而已。
今年的春节来的特别迟,恰逢雨水节气,听电视里说,这是说1977年是20世纪春节第二晚之一,有史以来春节第二晚的年份。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都是妖异的象征。又在对世界的茫然中度过了大半年,很快就没有人把妖异这些怪词放在嘴上了,下乡的知青发疯一般传递一个消息:要高考了!
沉闷的十年的社会再次迸发出生机活力,和以前一样,青年人走在时代最前沿。
在时代的洪流下,景华一家只是小蚂蚁,那些遥不可及的政治事件对他们的影响却是立竿见影的。革委会被全面取缔,景华养鸡、养猪不受限制了,爱养多少养多少。小老百姓只关心自己的生活,景华立刻和余嫂子商量,要合伙养猪。
“养猪的架子才搭起来,你怎么就要修房子,还预计这么多钱?有这本钱投在养猪场里不好吗?”余嫂子不解问道。
“说好的养猪场我们一人占一半,我要是突然加钱,你不就吃亏了。再说,现在规模就很好,再稳一稳,我们毕竟没有办大型养猪场的经验,万一遭了猪瘟……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行吧,你总有你的道理,你家小五上了公安大学,小六去当兵了,只有一个小七在家里,你也算熬出来了,姑娘、小子都端国家铁饭碗。”
景华连声说:“压力还是大,没啥是一步到位的,总要为孩子们考虑以后。”这并非谦虚,这次修房子就是为了大姐儿结婚的事情。大姐儿中专毕业只有分到省医院做护士,谈了一个医生对象,这几年感情稳定了,就把结婚提上日程。杨家是农村家庭,虽然大姐儿的户口迁到单位上做了城里人,可还是有不长眼的会小瞧农村人,修房子是给女儿争面子呢。
景华在原来的宅基地上新建了一座三层小洋楼,最后钱有些不够,还和余嫂子周转了一些。外墙贴瓷砖,在阳光下折射着美丽的光线,内里装饰也非常精致,完全走在时代前沿,别说整个公社了,就是整个县也敢说数一数二。
大姐儿对象见家长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早知道几个小姨子、小舅子都读书有成,不会成为拖累,但没想到人家农村也有这样的条件。他来的时候,还有人说酸话,调侃自己娶了个农村人,要是他们知道农村条件这么好,早就流口水同意了吧。
景华把大姐儿拉到房间里叮嘱:“你工作之后,拿一半的工资给妈,妈都给你存着,你结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