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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嗓音低沉,闭了闭目,叹息一声:“若我真心想要纵容你,你便不会再像这样战战兢兢度日了。”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说,但既不是罚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忙安慰他道:“其实我过得挺自在的。”
    他轻笑一声,眉峰微微一扬,破雾般明朗,仿若一只剪鹤忽地振翅飞走了。
    我有些恍然,一时移不开视线。他清隽的侧脸如同刀刻,未沾染丝毫尘世烟火的气息,更显清俊冷峭。
    “不过,你刚刚说的……”我的声音很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又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都是真的吗?”
    苏澜看着我,如同在看一只等待垂怜的小动物。他的目光深不可测,注视良久,却突然勾了唇,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明日怜星阁等我。”
    他只留下这句话,便将药碗放下,转身回内室了。
    我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一国之君,自然不会骗我。还有这怜星阁之约,放了我一次鸽子,必不可能放第二次。
    想到这里,我又扭过头去,与那碗药汁面面相觑:
    看来还是免不了要挨一通骂了。
    栖风台的武将病了,命我送些药材过去。
    眼下能用的宫女没有几个,又碰巧赶上我替苏澜抓药。药司的一众老医官刚朝我吹胡子瞪眼训斥了一通,为向他们赔不是,我便揽下了这份活。
    我抱着几支兰姜,匆匆朝栖风台走去。日中时分,都统们大抵都在习武场练兵。我要找的,是苏寻生前手下的一位尉官,长羡。
    临近栖风台,我却在高墙下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卫泱半蹲在地上,弯腰摆弄着一只信鸡。
    见我来了,他抬眼看我,慢慢直起身来,翘起唇一笑:“这信鸡,从前在姜国没见过吧?”
    我摇摇头,那只信鸡似是对他轻蔑的态度不满,伸长了喙啄他的手,五彩的翎羽皆竖了起来,燃了火般熠熠生光。卫泱于是松了手,放它叼着书信振翅飞走了。
    他轻松地拍了拍手,随即开口道:“哪里来的兰姜?”
    我道:“药司让我来送给都统的。”言罢,又好奇道:“你在等我?”
    他眯着眼睛点头,道:“先前在外殿见你往这边来了,正好有件东西要给你。”
    我迟疑地接过他递来的东西,竟是一串白玉手链,金丝线串着,质地坚润,色泽黯淡,倒不似寻常白玉,相互撞击时发出低鸣。
    他挑眉,指着我的手腕:“将它系在手上。”
    他的口吻不容置疑,我便伸手乖乖戴上了,想必就算追问它的来历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诚然,他要是想害我,我也总归躲不过去。
    卫泱见我带上了那手链,然后问:“对了,我听闻苏寻死前,曾与人见过一面,你可知他见的是谁?”
    我“啊”了一声,有些意外地应道:“你说的是长羡么?我正准备将这些兰姜送给她。”
    他翘了眼梢,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认识她?”
    我顿了顿,不知该不该告诉他:“沐沐死后,我将她的遗物交与了长羡,带给苏寻。”
    说到“死”这个字时,我的喉咙又微妙地哽咽了一下。
    他拍了拍我的肩,似是体会到了我的难过,却一句话也未言,径直离去了。
    我有一时的愣神。
    地上还散落着几根那只信鸡的羽毛,日光下闪闪发光,折射出缤纷绚丽的颜色,如燃似烧。
    苏澜受的伤很重,需要静养。
    可现下这需要静养的人却不在殿中。
    我望了望窗外,暮色四合,莫非他已经去了怜星阁?
    夜里风寒,我回房换了件衣服,又留意到书案上那只亮晶晶的游鲤灯,遂将它也提上,推门出了房。
    去往怜星阁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宫女,她们抬起头望着天,一面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些什么。我亦好奇地抬了头,傍晚天色微湛,月朗星稀,倒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怜星阁下,我拎着游鲤灯,见楼下空无一人,有些失落。
    我低下眉眼,一路上手被寒风吹着,冻得有些发红。于是晃了晃袖子,对着孤零零的小鲤鱼轻声叹了一口气:“看来又白跑一趟了呀。”
    它游动了两圈,晃了晃鱼尾,抬起了鱼鳍。我怔了怔,旋即抬起头,阁内很快走出一个年轻的郎尉,向我微微一行礼,言简意赅道:“随我上楼。”
    我应了一声,上前几步跟在了他身后。
    刚踏入阁中,便飘来一阵香气,我不由咽了咽口水。暖阁里香雾萦绕,燃的依旧是龙涎香,绫罗绸缎铺就的休憩室,奢华堂皇,软榻上放着几只软枕,桌案上朝下放着半卷未读完的书,人却不知去处。
    郎尉领着我向内走。进了内室,桌几上摆着丰盛的菜肴,各色精致的糕点,冒着热气,却无人动筷。
    我的视线掠过那道糖醋鱼时,手腕忽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