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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流落在外已久,如今曾亲眼见过她的人已寥寥无几,因此公主的样貌无处可循,只能靠着一些话本流言传闻。
画像在寝殿被挂了起来。
我将它小心翼翼地摆正,又仔细盯着那画中的女子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
苏澜问我怎么了,我道:“这画上的卫姜公主也太好看了些吧。”
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拂衣去睡了。
不过,苏澜并未如宫女们猜测的那样就此过上了与公主如胶似漆的美满日子。相反,自公主入宫以来,他甚至一次都没有探望过她。
“这公主……与其说是住在那儿,倒不如说是被软禁了。”
玲珑眉飞色舞地对我道。
流言甚嚣尘上,大意是说卫姜公主消失太久,苏澜早已移情别恋了。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没过几天,苏澜便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宣告:五日后大婚。
御连史大人几乎是变了脸色,在场的傅卿一众哗然。
虽说他们整日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苏澜娶妻,可这一国之君说大婚便大婚,如此草率,如何备得完种种繁冗事宜。
这可让御连史大人愁秃了一头秀发。过去帝王大婚,少说也得提前三五年准备,如今五日便要完婚,娶的还是个亡国公主,便是叫邻国知道了,秦国国威何存?
作为姜国人,前朝公主还活着,自然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然而,对此卫泱却只是饶有兴趣地冷眼旁观。
我倒很想趁此机会劝他换个好人家侍奉,不要再做什么刺客的死士了,倒不如去给公主做个护卫,既体面,又安全。
他却反问我:“卫晞,你伤心么?”
这话问得很是莫名其妙。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诡异地看着他:
他苏澜是大婚,又不是驾崩,为何要伤心?
我本想这么回答。可不知怎么,话到了嘴边,我忽的心口却一沉,仿佛被什么压住了一般,令我喘不过气来。
于是我只好匆匆摇了摇头,含混不清地否认道:“苏澜大婚,普天同庆,我岂会伤心。”
或许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沮丧。
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在意识到我的语气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欣喜后,我颇为气恼,继而闷闷不乐起来。
自苏澜要大婚的消息传开,连沐沐都与我疏远了。
她似乎有心事,每回见到我的眼神都陌生难辨,一副想要对我说些什么的样子。
我虽看得出来,却并没有多问。
她定是有什么难处了,既然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想让她为难。
纵然如此,我心里依然总觉得空落落的失望。
今夜直至子时,苏澜都未回寝殿,应当是宿在持正殿了。
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从榻上坐起来,透过窗楞向外看,外面竟又下起了碎碎细雪。
若是我的伴读也见到这一幕该多好啊。
姜国极少下雪,偶尔飘雪,也只是零零星星,一刻便停。因此当我们在书中读到雪沾血后奇特的香味,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那该是怎样的香气。
同样未见过的事还有很多。譬如以梦为食的景川兽,生长在北国的北仪鹤,传说坚硬可以在忘川渡河的神树黄泉舟,诸如此类等等。小时候总想着快意江湖,纵游四海,奈何父君最大的愿望便是我乖乖念书不要乱跑。
夫子卧病在床,听闻我与伴读又四处偷鸡摸狗,将我们叫到床前训斥了一通。
他的伤断断续续,时好时坏。
我们不敢再惹他生气,只好重新拿起夫子布置的书卷,垂头丧气地看起来。
书里记了一首古诗,我看不懂,伴读便解释给我听。她说,这首诗是诗人思念友人所作。生于乱世,友人不得相见,纵然品德高尚,却再也不能回到故乡。
我拧紧了眉,也跟着忧心忡忡了起来。
最近有支燕国来的叛军流窜到了姜国,父君很是头痛,时常絮絮叨叨命我不可再乱跑,战争一触即发,届时必然生灵涂炭。
父君的口吻总是很沉重。而我总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我将此事讲给小郎君,他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不想理我。
近些日子我常翻墙去找他。他有时在,有时不在。唯一不同的是脸上的伤,每每我以为他的伤就要痊愈时,又会添了新伤。
我气急败坏,他却从不说这些伤究竟是哪里来的,还语气冷淡地讽刺我多管闲事。
我很生气:“身为我的禁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千载难逢地皱起了眉。
大约是我这一番有理有据说服了他,之后他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接着,我便从梦中惊醒了。
唤醒我的是一阵急促的敲窗声。我揉了揉眼睛,打开窗扉,竟是沐沐。我顿时欣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