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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里米白色的柜台都要擦的一尘不染,时日久了他难免会沾染一些类似的习惯。他看着那被子,觉得有些恶心,索性踢到脚边,和衣睡了。谁成想空调越开越冷,竟把他生生地冻醒过来。
祁天直起身子,一时受这冷空气的刺激,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引得下面不少人抬头旁观。他忙抽卫生纸去捂嘴,嗓音沙哑地说了声抱歉。
不会感冒吧。
祁天想着,本着防患于未然的原则,伸手进书包里翻找,拎出一包徐文瑾塞的风寒感冒颗粒来。他习惯性地去读药品说明,看到了“运动员慎用”的字样,手顿了顿。
但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可笑。我早不是运动员了,这条说明关我什么事?
他将袋子撕开,仰起脖子,把颗粒一股脑倒进嘴里。苦涩的味道一下子充满了口腔。然后他咕咚咕咚喝下几口矿泉水,把颗粒都咽了下去。
懒得拿杯子去冲、再用筷子去搅,他一向用这种自认为省时省力的方法。
列车广播的声音响起:“旅客朋友们,前方到站江海站,在江海站下车的旅客,请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由于列车停车时间较短,不在本站下车的旅客请不要在站台上吸烟,以免漏乘。感谢您的配合。”
语气淡漠,仿佛出自某种冰冷的机械齿轮运转。
祁天将书包收拾好,背在身上,再将放在高高的架子上的运动鞋拎过来穿好,顺着边缘的阶梯往下走。鞋子要放上架子,这是徐文瑾叮嘱的,鞋子放在下面一来可能被偷走,二来你踢一脚我踢一脚容易被碰脏,这是她早年坐绿皮火车的经验。
徐文瑾说的很严重,不由得祁天不信。为了免去一觉醒来没鞋穿的尴尬,他照着做了。
之前祁天只坐高铁或飞机,但这回他的目的地只通绿皮火车。他别无选择,只得开启人生头一次的新鲜之旅。祁天对这里最大的印象就是脏,再就是有异味,不知道某些乘客几个月不洗脚才能散发出这样的味道。
祁天的脚刚一沾地,就听见旁边有人说:“小伙子,感冒啦?”
祁天转过头,走廊的座位上,一个面色黝黑、身着工装的中年人正笑着打量他。
祁天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习惯性地和每个人套近乎而已,总比那些挑事的要强得多。但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多说话,只“嗯”了一声,伸手把架子上的行李托下来,沉默着低头调整书包的肩带。
中年人却没有看人眼色的本领,依然十分热情地和他搭话:“小伙子这件衣服不错啊,哪里买的?我也想给我儿子买一身。”
祁天一时间忘了自己穿了什么出门。他低头打量自己的T恤,肥肥大大,胸口处有一道白色横杠,上面是小恶魔两只黑色的眼睛。中年人还挺有眼光。这是徐文瑾买给他的,牌子是芬迪,大约两千出头的价钱。他想这人肯定是买不起的。
快下车了,祁天也不愿多纠缠,就淡淡地说:“早市上五十一件瞎淘的。”
那人似乎还想问具体是哪家早市。还好这时车进站了。祁天得救似的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到车厢尽头的门口。经过一些座位时,他听到有人谈论什么“几百万一单的生意说做就做”、“李哥王哥您牛X”之类的话,忍不住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这时他脑子里冒出句歇后语来:麻雀下鹅蛋——吹的太大了。
列车缓缓停下。车门开启。
走上站台的那一刻,祁天长长地出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江海是南江省东南部的一座县城。
人们都说南江发达,经济好,但所指多半是南江的北面。南江南北贫富差别不小,走在外面如果有人说自己是南江的,对方多半还会再问一句:南边还是北边来的?然后再据此看人下菜碟。
江海县很小。听母亲说,坐公交车花半小时就能从城北到城南兜一圈。
五月初,江海已经远比北城早地营造出了夏天的氛围。即便到站已经是傍晚,走在路上仍然没有一点儿凉风。书包很沉,没走多远祁天的后背就开始出汗。
唯一的好处是站台上除了他和工作人员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这种人烟稀疏的环境让祁天觉得心安。不过走到出站口时他还是停了下来,从书包里抽出深蓝的棒球帽戴上,再把帽檐用力往下拉一拉,以防万一。
出了站,有中年男人围过来。“打车吗老弟?”“去哪儿啊一道吧?”全是开黑车的。祁天没有坐黑车的习惯,摇着脑袋,用手往下拽着帽檐绕开。他们倒也不纠缠。
并没有人认出他。
祁天再一次觉得自己好笑,现在他简直活成了一个笑话。他提醒自己,祁天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啊?猪鼻子里插大葱,还真拿自己当大蒜了。你非但不是天王巨星,连十八线网红都不是,离开平山省那点儿地方,别总拿自己当什么万众瞩目的能人儿看。
但这种提醒并没让他觉得好受半分。
祁天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划到“徐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