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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卿与答道:“当然是喜欢柔初多一些。”
他摸了摸她的头,“柔初这么可爱,谁不会喜欢呢?”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续莲亦轻飘飘地从她手中坠落,她的心仿佛也随着这冰冷的东西一块,坠入了万丈寒冰,遍体生寒,顷刻间动弹不得。
此时的她再回想起这一切,却只有满腹的嘲讽,嘲她自己识人不清,讽她自己痴心妄想,终造恶果。
韩卿与不是个会巴结奉承的人,故而当时,更不会为了赵柔初一碗汤药,而出口成谎,她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比真金还真。
是啊,整个升月门,没有谁不喜欢赵柔初。
赵柔初爱笑,会撒娇,说起话来,声音像云雀一样动听,没有谁不怜惜她,也没有谁会不喜欢她,她就是这样一个左右逢源的人,随处皆可钻营,人心向背这一方面尤其被她钻研得透彻。
而她唐灼芜,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若不是还有一个武林至尊高徒的身份,恐怕在升月门中,早就了无声息。
她不爱笑,更不会撒娇,说话的声音带着点令人不悦的疏离。
那时的她,也并不知道那就是疏离,更不知自己给人带来了疏离的不悦气氛。她只知每天早起练功,认真做完功课;只知她要守护这个武林,一个她爹娘拿命挣来的武林。
他们休息的时候,她在练剑;他们练剑的时候,她也在练剑;他们练剑偷懒的时候,她还是在练剑。
武林至尊的高徒,唐灼芜,从不偷懒。在他们的眼中,她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可这只孔雀根本不知骄傲为何物,更是,从未骄傲过。
她拼命把自己放到尘埃里,尘埃却容不下她。
“不不不,他们追不上,我也追不上的。灼芜,你可以的,你武功比我高,万一遇到危险,我就不好了……”
唐灼芜起身收拾起包袱,挑眉道:“你的意思是,我遇到危险,就好了?”
“灼芜。”赵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你师妹就忍心你受苦吗?”
赵茹是升月门的现任掌门,而赵柔初,正是她与赵夜的掌上明珠。
赵茹是唐灼芜生母的师姐,也是赵柔初生父赵夜的师妹。
她平日里对唐灼芜也还算不错,可一遇上赵柔初,她作为母亲的心,总是要偏了又偏,就如方才一般。
唐灼芜也不想和她计较,提剑行了个礼,道:“掌门,我们该出发了,马车在下面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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嵬若门地处偏远,距涅槃山却近。
几年前,蓬莱岛沉没,她们升月门本要迁移去嵬若门,可九歌山恰巧把驻扎于涅槃山的死别堂撤回九歌山,硬是要把涅槃山让给升月门,升月门后来只好搬去涅槃山。
一来不好不承他的情,二来,升月门虽与嵬若门交好,可这样长久地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暮色将近,风飞草长,数只马儿的哒哒声响彻遍野。
不远处,是漫漫的海潮,海风清凉,拂过众人的面颊。
师父又去游山玩水了,回升月门的,也只有她们数人而已。
“灼芜,我也不是故意怪你,你也知道柔初这孩子,心性有些小孩子气,你平日里莫要跟她计较便是。”赵茹谆谆善诱。
唐灼芜抚着马儿的纯白毛发,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若是她不来害她,她大可以与她相安无事,若是她找上门来,她也只好奉陪一番了。
赵茹望着这凄迷的天色,似是被触动了什么伤心往事,幽幽叹道:“你们周师姐,现下也不知道在哪里,她也是极有天赋的。”
唐灼芜的手指停顿片刻,半晌,紧紧捏住了,问她:“掌门,没有去魔教找过吗?”
赵茹说的周师姐,原本是升月门中一个极有天赋的女弟子,唐灼芜的师姐——周沁雪。
可这周师姐,在上辈子,唐灼芜是在魔教北阳宫见到她的,若不是她授她泣雪剑法,她也不能那么快从魔教快活洞里出来。
那时她听说这个久未谋面的周师姐大逆不道,滥杀无辜,叛出师门,入魔教为左护法,与右护法褚籁齐名。
至于她杀的到底是哪些人,又为何要叛出师门,这些唐灼芜一概不知。
好像武林中人都对此讳莫如深,缄口不言。
“上月我们武林大会围剿魔教,我们派人潜入北阳宫,搜寻无果。”
赵茹的语气中还有显而易见的惋惜。
“灼芜,明日你们便要启程前往扬州,万事都要小心。柔初她还是个孩子,行事没有礼数,你是做师姐的,必要的时候就代长辈教导柔初,还是要多担待些。”
每次都是这样,柔初还只是个孩子。
唐灼芜望着海边的一轮明月,月牙渐显,银白色光辉伴着海潮。
宽大的,又冷漠的光。
她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子莫名的酸楚,把她当孩子的人已经永远地葬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