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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也有旁的烦恼,哪里就能逍遥了去。”定安望着池中的涟漪,漫不经心说道。
她们是各自隔着堵墙,谁看谁都好,唯独瞧不上自己的。
“姐姐为何迟迟不愿把婚事定下来?”临了定安终于说到正事上。
熙宁没说话,隔了片刻,她才道:“如何是不愿,不过是厌倦罢了。”
定安稀奇,回头看她:“厌倦?何来这一说。”
熙宁不说话了,她垂眸盯着莲池,先前定安撒鱼食的地方有了响静,红白相间的锦鲤凑过来,聚在一起,鲜艳繁复。
“母后要我嫁人,总不过是为了阿兄。她希望我能去个好人家,得个助力,全是为了阿兄做打算而已。”
这样的话,深宫之中熙宁也只敢对定安一个人讲。定安心头一动,细细打量她,熙宁倚在阑干上,兴意懒懒,眸中并不起波澜。
熙宁的话不假,自古以来女子的姻缘大都是任人摆布的筹码,尤其簪缨世家之中更是如此,牵一发动全身,婚姻大事考量方方面面,至于个人的感情却是排在最末,微乎其微。
“若是换了你,你当如何?”熙宁看向定安。
定安回过神来,笑了笑,重又望向池中:“我与姐姐不同,没有替我筹谋的母妃,自然考量的不一样。”
两人话过无言。定安没再同熙宁提起林祁的事,正如熙宁从来没有讲这些事讲给她听。阖宫上下,熙宁是定安最看不透的一个人。
熙宁磨磨蹭蹭的,也熬到该回去了。她走后定安独自待了会儿,也是跟着离开。
下午日头不晒了,风徐徐拂过,不冷不热,倒有几分惬意。回含章殿时定安没有乘撵,权当散散步。途中路过尚膳监,还没走近,只见得一副内侍打扮的小太监从后角门溜出来,鬼鬼祟祟的模样,先左右打量一遍,才低着头匆匆离去。
定安正好是行至花丛后,那小太监没留神,也没发现她在那里。定安起了疑,她停下来,问绿芜:“刚才那人你看见了?”
绿芜点点头。定安又问:“是哪一宫的人,你可有印象?”
绿芜摇了摇头。定安向着离去的方向瞥过一眼,那人脚程快,早已是没了踪影。定安深感奇怪。绿芜知她心思,压低声音问说:“殿下若是不放心,不如奴婢去看一看?”
“也好。”
绿芜和寻常的宫婢不同,由着青云轩栽培出来的人,各样都精通一些,由着她去查看,定安再放心不过。
虽可能是草木皆兵了,但万一真有什么,也好过坐以待毙。这是这些年定安在宫中学到的最要紧的一样事。
然而绿芜这边还没得来消息,入夜定安临窗习书,先得了青云轩的信儿。
“先生回来了?”定安将笔搁在红珊瑚小重山笔架上,“正好我有事要同他讲,他可是得空?”
定安话一出,静竹先是笑起来。定安一头雾水:“姑姑笑什么?”
“我笑谢公子真是神机妙算,一早猜到殿下会说什么。”
定安被这么调侃,是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好气道:“先生又在编排我。”
静竹只是笑而不语。
定安将案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妥当,将要走,想起什么。她打开描金妆奁,从最里面的夹层小心翼翼取出一样东西来。
静竹自来负责替她打点,却还是头一
次见那锦匣,奇道:“这是太后娘娘赏给殿下的吗?”
“不是。”定安将锦匣打开,里面一顶镶金累丝玉兰珠花,熠熠生辉,好不夺目。她拿出来,“姑姑觉着怎么样?”
静竹看了看:“打得精巧,就是不像宫里的东西。”
“先生南下回来送我的。”定安对这菱花镜,稳稳当当将珠花簪在发上。她身上穿着件月白绿萼暗纹小衫,与这珠花倒也相衬。
定安还记得自己应过的事,走时特意把先前落下的功课一并带上。
谢赞走时除了要紧之物,仅是带走两个常年跟着他的小僮儿,但轩里却是陡然寂寥起来,清清静静,不闻什么声响。进了青云轩,定安看到昔时谢赞住过的屋子前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地融在夜色中,不觉心生怅然。
“公子在书房忙着,还未用膳,殿下随我一道过去吧。”秋韵手上托着一漆金托盘,上面放着清粥小菜兼几样点心。定安一怔:“先生这样忙吗?”说着她倒是暗感愧疚起来,早知道他忙得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她就不来添乱了。
秋韵善解人意,体谅道:“殿下也知道公子的性子,若是不想让殿下来就直说了,没道理回来了还专程派人去禀告一声。”
定安听他这话笑了起来,分外明艳动人:“你是说先生也想见我吗?”
她这一副模样,就是秋韵一时不察也看得愣了愣,不怪乎上次春日失态之举。想来小殿下真的是长大了,当年那个玉雕粉琢的小姑娘,仿佛还是昨日的事。
定安接过秋韵手上的托盘,道:“我去送给先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