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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日头毒辣得很,难为她能巴巴地赶过来。
定安大致猜到这人的身份,她近前来,女子回身看到她。定安穿着件月蓝绣兰对襟小褂,发上戴着白玉海棠珠花簪。她出了孝期,不止一味的素净,但到底多以淡雅为主,这既是定安自己愿意的,也迎了太后的喜好。眼下她长开不少,眉眼如画,真真是承了
陈妃盛年的好相貌,再加上这些年太后谢司白两处教养,落落大方的,不比从前那样畏手畏脚。
徐才人怔了一怔,只觉眼前这姑娘美得不似人间应有,说话时不紧带了些敬畏,生怕惊扰了仙子一样:“姑娘可是娘娘身边的人?”
近些年来大魏天灾不断,邵太后一年前离宫到普济寺吃斋念佛,为苍生祈福,定安自请同去,一待就是一整年,如今才随太后回来。这徐才人是不久刚进的宫,不认识她也算说得过去。
定安笑了笑,还没说话,身边的宫女忙是低声道:“这位是十六帝姬。”
徐才人闻言“啊”了声,赶忙用手掩住了嘴,剩下一双大眼睛歉意满满地盯着定安。
定安对她印象原本不佳,想她是个急功近利的,才在暑天冒着这日头来问安。但现在又见她这样率直,反而存疑起来。
定安温和道:“皇祖母身子不适,这几日一概不见人的,才人娘娘还先请回吧。改日再随其他人一同来。”
定安说罢,徐才人眨了眨眼睛,呆头呆脑的样子,同她艳丽外表截然不符:“其他人不曾来过吗?”
定安一愣,转瞬就明白了其中隐情。这位徐才人容貌虽出众,脑子却不怎么好使,她应是被什么人诓骗了来,可见那人用心歹毒。这样的事在宫中不算少见,看得多了,倒是不足为奇。定安没和她说明,正要转身进去,听到徐才人喃喃着,满是不可置信:“难不成是我记错时日了吗?应当是记错了吧……”
定安:“……”
徐才人并不觉得其中有诈,满心以为是自己的错。她大大咧咧向定安道了谢,定安稍稍生了些恻隐之心。她回头,淡然道:“才人娘娘。”
徐才人脚步慢了慢:“殿下还有事?”
“并无大事。”定安静静看着她,面上笑意清浅,看不出任何端倪,“只不过皇祖母路上感了热疾,自回宫就下过诏,不许任何人来扰清静。娘娘若真为了皇祖母好,还是等母后发过话再来问安罢。”
她话留了三分,没有明着点破。徐才人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定安见状不再多言,这件事本与她无关,于情于理她已是仁至义尽。
回了殿中,习秋已经将碗碟收拾
起,邵太后漱过口后懒懒躺在榻子上,眼见着是困了,听见帘子打起的声响,她掀了掀眼皮,问道:“怎么样了?”
定安回答:“是长乐宫的徐才人,我已让她先走了。”
邵太后点点头,对这个名字不大有印象,也懒得去理会。这些年来,许是国泰民安得太久,永平帝渐渐歇了前朝上进的心思,转而沉耽于炼丹和女色。前年宫中大选过一回,其后又陆陆续续收了些入宫,后宫妃嫔数量越了礼制,到后来宫殿都不够住,曾扩建修缮过两遭。邵太后提过几次,永平帝当面应下,背后该怎么做仍是怎么做。他们毕竟不是亲母子,隔着这一层,太后不好再说什么,怕伤了情分,渐渐的也就放任为之。
宫里人一多,想要混出头难如登天。颖嫔死后,皇帝不再专宠一人,有得宠两月就被抛在脑后的,有冷落了一年忽的想起来又复宠的,也有在园中散步时随兴所至指了宫女做采女的,总之宠妃的名头来来去去,今日是长乐宫,明天不定成了长春宫。徐才人正是新近才得宠的一位。她这样的若是不能趁此机会得个一儿半女,便是始终如无根浮萍,不知什么时候就恩断义绝。
定安又陪着太后坐了会儿,见太后越发困倦,就先起身告退了。
含章殿几年前才修缮过,不比昔年破败颓唐。
静竹一早就等着了,见定安回来,才把要紧的事讲给她。定安听着,眉梢眼角有了笑意:“先生回来了?”
静竹点头,一面服侍着定安换了身干净衣裳:“今早上得了消息的,殿下一早就去了太后娘娘那儿,我也不敢派人报信,只能拖到现在说。”
“这倒是无碍。”定安将耳上的一对白玉耳坠摘下来,随手放进象牙雕花的妆奁中,才回头看向静竹,“只是我想现在去见见先生,那边可得空?”
静竹道:“我寻个人去问一问。”
定安笑着点头。昔时她与先生的约法三章自然还是在的,只是过了这样久,渐渐失了约束力。比如定安想在白天到青云轩,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静竹找了个信得过的小太监到景轩门传话,不多时得了信。
沿途去的路一如往常空无一人。因着是白日,她从后
角门进了轩中。春日接的她,小姑娘随着去寺里修行,大半年没见,五官长开了不少,虽然衣饰素淡,但越来越挡不住浑然天成的明艳娇媚。
春日难得害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