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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生前还留了嘱托,奴婢怕……怕被旁人听到,所以……所以想寻个合适的时机。”
定安敛回视线,看向面前的珠玉,很是奇怪:“颖嫔娘娘留了什么话给我?”
珠玉额上沁出些冷汗,她用袖口一面揩去,一面结结巴巴道:“娘娘生前的嘱托,叫,叫殿下拿着这只玉镯,去找玉阳宫一位周嫔娘娘。”
定安蹙眉:“这是何意?”
珠玉没敢往下说,似有惧意。
定安好耐性,引着她:“你说罢,我不怪你就是。”
珠玉那模样眼见着是要哭出来了,又僵持了半晌,她费好大力气才说出口:“娘娘说,这件事与……与陈妃娘娘有关。”
定安脸色倏地一变。
珠玉当真是吓得哭出来,她慌忙跪在地上,唯一支撑着她继续的只剩下颖嫔临去前死不瞑目的托付。她兢兢战战道:“殿下莫要怪罪。”
定安攥着那镯子,她看向珠玉,面上是不合年纪的冷静。
“颖嫔娘娘还让你说什么,你照实说,我不会迁怒与你。”
珠玉得了保证,稍稍安心了些,也不再一味地苦着脸。
“娘娘说……有件事是宫里人人都瞒着您的,您一定要知道,只有知道了,才不枉费陈家去了的那么多条人命,也不枉陈妃娘娘待
您的良苦用心。”
定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问:“瞒着我?是何事?”
珠玉摇了摇头,许是要说的话终于说出口,过了最难的一关,旁的无所谓了,倒是讲话利索起来:“娘娘没有同奴婢讲。”
定安看着她,珠玉脸上除了惊惧,不见旁的,想来她不曾作假。
定安不说话了,只紧紧攥着那镯子,细碎的玉片扎在手上,稍有些疼。
珠玉又开始抖起来,生怕定安因此责罚她。定安问:“就这些?”
珠玉心惊胆战:“就这些。”
定安久久缓不过神来。她看了看手上的碎玉,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直冒冷汗的珠玉,始终惊疑不定。
珠玉道:“奴婢,奴婢只是个传话的,旁的也是不知。殿下行行好,可是放奴婢离开?”
定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珠玉如蒙大赦,她松了口气,行过大礼后方得起身离去。走时她仍是低着头,半点不敢看定安,仿佛看一眼就会没命了似的。珠玉离开后,花厅中只剩定安一人,她握着那碎了一半的玉镯,茫然失措。
颖嫔娘娘临走前为何要专门托人来找她说这些话?
还有……陈家?
自定安有记忆以来,陈妃并不大提及她外家的事。定安仅知道的,全是从旁人口中听闻。陈家先前也是如邵家一般的大世家,后来她外祖贪墨,被人告发,再加上曾经轰动一时的东宫谋逆案,举世震惊。为了平息众怒,永平帝下旨彻查陈家,先后判了秋后问斩,族中多数则判处流刑。陈妃成了罪臣之女,尽管并未连坐,却还是受了牵连,自此一生幽居后宫,再不踏足外界一步。
定安勉强定下心神,她看着那玉镯,只觉得心慌起来。她重新用绸布将玉镯一层一层包起来,就像将曾经暗无天日的秘密再度埋葬。做好这些,定安原是要藏进袖子里,想了想,最后放进了花厅里摆在博古架上的联珠瓶中。
正巧这时静竹端着案托进来,是一应点心之物。她见花厅里就剩了定安一人,奇道:“怎么只有殿下在?”
定安没有与静竹说这件事,只道:“我见她前言不搭后语,想来是颖嫔娘娘离世,她心绪不宁才恍恍惚惚的,就让她先回去了。
”
说罢,定安慢慢看向静竹。静竹是除了娘亲陪她最多的人,现在她穿着素整的海蓝花鸟纹长褙子衫,除了腕上戴着一副玉镯,同定安一般,再无旁饰。
静竹笑道:“殿下怎么了?反倒盯着我看起来。”
定安摇了摇头,问说:“毓庆宫那边……”
“还没定下出殡的日子。”静竹将案托放下,叹了声。永平帝是铁了心要一查到底,事情经着司礼监转到了青云轩,颖嫔也跟着等了数日不得入土为安。
定安点点头,目光移向窗外,花期过了,院中一地的落花絮絮。
这话到此为止。
一连几日,定安皆是心神不宁。
珠玉送来的玉镯终于是打破了平静,掷地有声地砸落进来,不容分说的。定安懵懵懂懂地有这样一种觉悟,那玉镯她不能再拿出来,周嫔也不能真的去找,否则尽数破了戒,想回也回不来。
这事她没法同静竹讲,唯一想到能说一说的只有谢司白。可惜先生近来为了毓庆宫的事在忙,算来也有段日子没见到他。
晚上将要就寝,定安坐在菱花镜前,静竹替她打散了头发,用檀木梳轻轻梳着。定安绕着璎珞上垂下的穗子,漫不经心似的,问了句:“姑姑可知道周嫔娘娘?”
静竹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稍稍一愣。定安的心无由来地沉下去,不见底。
静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