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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走后,邵太后将定安叫到自己身边,抚着她的手,说了些体己话,方才问:“好孩子,你可怨你父皇?”
这话也只有太后能问出口。
定安说不出违心的话,她迟迟不语,最终只是低下头去。
邵太后难得动了些恻隐之心,她没再说旁的,赏给她些小玩意儿,就让定安先回去歇着了。
定安一走,邵太后靠在榻子上,手中捻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面上平静,看不出心中所想。
“那孩子,当真是像极了陈妃。”邵太后悠悠道,“若真是放得下的,何须如此。”
习秋素来体恤太后心意,如今也是摸不清这门道,迟疑着问:“
娘娘是觉着那小殿下……”
“同她有什么关系?”邵太后笑了笑,用手支着额角,“她可怜见的,被迁怒至此,才是真正无辜。”
说着,邵太后略略睁了眼。习秋未语,殿中清静,依稀闻得见与寿康宫相近的大昭寺传来阵阵诵佛声,清音悠远。
“无辜,这宫里又有几个无辜的。”邵太后笑起来,无端端记起些从前的事。那些事她自成了太后就再没想起过,也不知现在是怎么了。
习秋替她加了件遍地金花样子的夹衣:“娘娘好好的,怎么又说这样丧气的话。到底年岁大了,安心静养即是。他们如何,自有他们的福分。”
邵太后拍拍习秋的手:“就你是个肯体谅人的。罢了,今日之事你替着本宫打点下,莫要将这事传出去。宫中一个个的虎视眈眈,别被她们抓到了又来横生枝节。”
习秋应了是。
回去的路上定安心神不宁。路过长街,尚且还远,有宫车辘辘的声响传来。宫人们停下行礼,直等着那声音从巷口远去了才起身。定安甚是好奇,问了句:“那是什么?”
静竹不在,司琴上前一步来同她解释:“那是鸾驾,应是陛下召见哪位娘娘了。”
定安想起刚才的事,略垂下眼睫。司琴没跟着进殿,不知先前的事,以为小殿下是想起陈妃娘娘触景生情,不敢再多言。
定安这日是格外的沉默,除了习字就是小睡,也不同旁人说话。静竹知她定有心事,私下拉了司琴问道:“方才去寿康宫,可遇着什么事?”
司琴摇了摇头:“太后娘娘有规矩,小殿下在殿里侍奉,我们自来是不入内的。”
“那是有什么人在了?”
她这么一说,司琴倒是想起来:“陛下来过,可没多久就去了。”
正是这一庄了。
静竹心下明了,面上却不显露本分。她细细叮嘱了司琴一些话,才让她下去。司琴走后,静竹又去小厨房命人温了碧粳粥与一二清淡小菜,放在攒盒,提着进了偏殿。
定安靠在葱绿撒花的锦缎软塌上,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白暗银莲纹的薄夹衣。这样的天气倒是不畏寒。她正捧着那张从帖看,听到门口声响,将帖子叠起垫在引枕下,抱着双膝坐起
来。
“殿下好用功。”静竹笑她,才忙忙将吃食摆了一桌。
定安看得茫然:“不是才吃过了吗?”
“殿下各样都尝了几小口,哪能吃得饱。现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殿下多吃些不为过。”静竹边说着,边并退了殿中其他人下去。她给定安斟了满满一盏的碧螺春,道,“外头新贡的,正是好滋味的时候,殿下尝尝。”
定安没什么胃口,不过先前没怎么吃,现在倒是觉着有点饿了。她用玉箸夹着尝了鲜,就着那碟萝卜条将就着吃下小半碗粥。
静竹等她吃完,服侍着她漱口。差不多到了就寝的时候,静竹先替她铺了床,才提着灯在外榻坐下。
“殿下有没有旁的话要对我说?”
定安闻言掩下手中的书卷,只露出一双眼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明澈清晰,一尘不染。
她问:“姑姑听说了什么?”
“没听说,只不过小殿下今日倒比往日寡言些,我想着定是有事发生。”
定安笑起来,左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她本粉雕玉琢生的可爱,这一笑更是云开雾散,
“姑姑。”定安用书册掩在自己唇边,没有接这话茬,反问了另外的问题,“母妃当初为何要进宫中。”
静竹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提这茬。
定安微垂下眼。陈妃在时从没和她说过先前的事,定安自懂事起含章殿形同冷宫。既然如今不复相见,当初又如何会在一起。
静竹安慰不得,手下抚着描红梅的纱灯罩子,片刻,勉强笑了下:“殿下是难为奴婢了。我自来娘娘这处,娘娘已是一宫主位。若是香尘姑姑还在,许是能讲讲从前的事。”
“静竹姑姑来的时候,这里是何等光景?”定安抬眼看她。
何等光景?
静竹想着,恍然间又回到了当年。含章殿还不是人人厌弃的地方,宫人们争破了脑袋抢着要进来,都说在含章殿得一道差,胜过外头数百年。漂亮话都说尽了,曲终时人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