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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靡些,绝不手软。真和大英雄一起了,发现他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与常人没什么两样。
这时候,只盼得他不要被一往无前的刀锋磨砺地再不知冷暖,仍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林苏一路过来,心中略有忐忑。她认为那怨魂只是痴,没有坏到容不得的程度。凡人一念之差砸了公物,就是押到衙门挨顿板子,再严重了,不过进地牢反省些时日,罪不至死。
她作为同道中鬼,心有偏袒人之常情。但凡这事落她身上,她也期盼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起码不要话没说一句就成了花洗尘的剑下亡魂。
花洗尘的回应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上天有好生之德,花洗尘有怜悯之心。
林苏心情舒畅,同他道:“那公子鬼魅,一溜就没烟了,我们怎么引他出来?”
花洗尘道:“可以先唤邪。”
花洗尘在课堂上讲过,唤邪,是一种表达自己毫无敌意,只想与邪灵沟通的术法。一术者唤邪时其他人先不能言语,避免惊扰到邪灵,引起对方的怨意,导致场面失控。
林苏自觉侃天说地她比较在行,毛遂自荐,花洗尘一口否决。
林苏不肯死心:“你只管顾他,我水性好,纵然掉水里了也不带怕。”
花洗尘道:“不行。”
“既然要两人来,不就是该互相配合吗?”
花洗尘道:“你配合我,在桥下站好。”
林苏:“……”
知道了,知道你能耐。
假如是林苏和邪祟一同在桥上,花洗尘不敢保证自己的关注力会在邪祟上,反而大有可能在另一个不省心的人身上。担心这担心那,全是后顾之忧。
这回傍晚,林苏让乡民们不要过来,花洗尘上了这水镇上的第一座桥。
明明林苏已经乖乖待在了桥下,他越想越不放心,捏诀召出了古剑,下桥递给了林苏:“拿着护身。”
林苏推拒,花洗尘道:“让我放心。”
林苏竟不知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现在可比昨晚还安全。但她向来拧不过花洗尘,只得收下。她本人对这把破铜烂铁好奇已久,顺手拔剑三分,一股灵气扑面而来。
这剑气,好生熟悉。
林苏在候府练武,耍过剑舞过枪,武器都是上等工艺锻造,通体富贵奢华,哪使过这么把破剑。她摸不着北,问了句:“它有名字吗?”
花洗尘一愣,“没有。”
林苏丝毫不顾念它曾经托她出水的恩情,笑道:“一把古董,叫‘老古董’好了。”
“咔”地一声,古剑三分出鞘的剑身自动回合,不想睬这个取名没品的白眼狼。
花洗尘:“……”
花洗尘:“好。”
林苏:“……?”
她连一句“说笑而已”都来不及出口,花洗尘允可后不再容她分说,转身上桥。周遭张望了会,他开口唤邪:“你在等人吗?”
静默须臾,花洗尘背后袭来一阵凉意,转头一看,那秀气小生站在了他身后。
林苏在桥边心紧了一紧。
秀气小生看了花洗尘一眼,似想塌桥离开。
花洗尘道:“我也在等人,你能不能先不要弄坏桥梁,我怕她寻不到我。”有怨的魂必有痴,便一定能对他口中的“等待”深有体会,将他看作有共鸣的人。
秀气小生果然迟疑了一会,“她会来寻你吗?”
“我不知。你唤什么?”
“胡央。”他答了句,又盯了花洗尘一会。
花洗尘问:“你为何一直待在桥上?”
胡央语气悲凉:“我在等一个人,一直在等,可是她没来。那日洪水涨潮,将桥淹没了,我溺死了。”
林苏惊呆了,哪来的这么一只傻不拉叽的鬼,他等不到就可以走啊!林苏一直爱护小命,可惜身子不行非得挂掉她,她觉得长命百岁是福,是以实在不能理解他。
林苏眉头跳了跳“真见鬼了”的青筋,只听花洗尘还颇有耐心道:“她为何没来?”
花洗尘一直温声毫无笑话之意,胡央痴了那么多年无处诉苦,逮住这么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悲痛着娓娓道来。
五十年前,胡央还在梨园时,遇到了一位眉目总是颦着的姑娘。
胡央演得是丑角,俗称“小花脸”,一张秀容总画得“面目全非”来博得众人一笑。他本想当生角,班主觉得他的模样是适合生角的,可资历尚浅,还撑不起台面,便想先打磨打磨他,让他演丑角。
胡央并不喜欢演丑角,但为了证明自己能够胜任主角,他一上台便会认真演每个角,打滚翻跟斗闹笑话,都不是事儿。丑角本就是属于性格诙谐的人物,胡央自常逗得戏民捧腹大笑。
但他下台第一件事就是卸妆,通过此举暗泄自己不喜好丑角的身份。
一日,他洗了一脸盆的粉正准备倒了时,一出后台门险些泼到一个姑娘。胡央及时收了手,但还是溅到了对方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