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8
这怎么可能呢,这杜太太莫不是半点自己丈夫的情况也不了解么?当初杜田飞叛逃重庆,便决计不可能再回头了。
后来林念才从程征的口中得知这位杜太太的事。她是西南某个土匪寨头头的女儿,年轻的时候杜田飞带兵上山剿匪,剿到王家寨,宛华看上人家了。她性子火爆果敢,不顾一切地跟着杜私奔了。
王宛华不识字,生情不拘小节,但对打仗很有一套,杜田飞这才将她带在军中。程征刚参军不久,成了杜的侍从兵,王宛华看他无父无母,对他照顾不少。
后来杜田飞官做大了,不打仗了,方觉糟糠之妻虽好,可大字不识脾气火爆,没有情趣,渐渐嫌弃起王宛华,在重庆时便极秘密地养了几房外室,分散在各处。到了上海,没了熟人,更是公然和竹内野子出双入对,恍若真夫妻。
偏偏杜田飞本事好,兜得住,在王宛华面前演得起劲,竟还博得了个“惧内”的名声,旁人也不敢和王宛华说。
然而这些事,杜太太宛华统统都不知道。
她对林念说,来上海这一趟是有人给她传话,说杜田飞在上海的处境很不好,一心盼望能够接她来,但由于时局所限,总是不能成功。她一个人在重庆,膝下既无儿女,身边又无高堂,孤零零的一个人,听到人传话说远在天边的丈夫想念自己,还能怎么办?她连飞机也坐不来,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还被人拦在路上,自然是要发火的。
这一点,林念是相信的。她面前的杜太太话多得异常,这是孤单惯了的人特有的热切。
“所以我就自己来了嘛。他没接着电话,电报也没有回,不知道突然看见我是啥子反应。”说这话时,杜太太的脸上浮起了一层如少女般的红晕。
火车靠站了,她们一下车便早有程公馆的司机等候。
林念先将杜太太送到了杜公馆,才回到了程公馆。
此行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顺利完成了程征交给她的第一项任务。然而心中还有很多的疑惑,只能等程征回来再问了。
☆、返沪的追问
林念回到熟悉的绮楼,一切陈设摆件全都被照料得光洁整齐,一如她和程征离家时。她心中泛起温柔的涟漪,四下无人时才敢把那艘江轮上发生的事咀嚼。
她感觉自己像个小变态,脑海里反复回味那晚程征被她扑倒以后略带错愕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又摸到手上冰冷凉的手链子,那凸起的长生结柔软地贴在肌肤上,心中有甜意,只觉得无处不可爱。
几天后,燕荪来看望林念,才一进门,就含笑道:“怎么回事,这屋子里的光怎么比外头的阳光还晃人眼,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哟哟,我说呢,原来是程太太的钻戒呀。”
林念知道燕荪是在打趣自己,也不反驳,只笑啐她:“你眼睛那么尖,才跨进门槛就能看见吗?”
“岂止是才进门,你们那日一到杭州下了船,上海报纸的副刊头条就满天飞了。我还留着几张,下次找来给你瞧要不要?”
林念有些吃惊,只听燕荪呷了口茶,继续说:“你们俩,俊男和美女,小报猎奇,爱写曲折故事,爱恨情仇四个字中占了头一宗,救风尘又占了第二宗,岂不是活脱脱的《紫罗兰》,给你的版面不比给胡蝶的少。”
《紫罗兰》乃是当时流行的通俗言情读物,发行量极大。几年后,张爱玲便是在这上面发表了成名作《第一炉香》而一炮走红。
林念自然不在意这些娱乐小报的追逐。太阳底下无新事,过一阵风头过去了她也自然不会再被当作关注的对象。
两人闲闲聊了一些女孩子之间的话,燕荪笑问:“今天怎么不见你的那个小跟班?他平时整日跟在你后面,今天怎么我待了这么半天也没看见他。”
秦燕荪这样一提醒,林念才突然想起来她回家这几天都没有看见康小虎。
绮楼在的小院格外僻静,平时少有人来,林念一时也没想起来。她忽地想起那一日小虎说的什么要去延安根据地的事情,如今又不见了,她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绮楼墙外积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听闻从前绮楼的主人认为爬山虎看着卑贱,像苔藓,到底不如会攀墙的重瓣蔷薇来得好看;于是命下人一把火烧了爬山虎,但来年它却长得更盛,几乎登堂入室地侵到屋子里来,远远望去,浓浓的一片绿里面才能看见几扇小小的玻璃窗。
下午三四点的阳光照进来,林念心思阑珊。秦燕荪只以为她是困倦了,这便要告辞,林念却开口叫住她,“燕荪,你在商会,认识的人多,可不可以请人帮我打听打听康小虎的下落。”
秦燕荪常在程公馆走动,与康小虎也算是相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几天后,燕荪托人传来消息:坏消息是,在林念去杭州的第二天,康小虎这孩子试图出城,因为没有派司而被青帮的流氓抓住了敲竹杠;好消息是,她又找青帮的卧底打听,没有发现康小虎被处决的记录,有人称他在青帮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