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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上官惠子和柳咏絮(二十)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上官惠子和柳咏絮(二十)

    他们一行人走着,很快,他们看到一座高大的、称得上颇为雄伟的大门,大门上的两边燃着两把火把,火把上的火光摇曳着,照亮了大门周边的景象。

    刘二和刘赐、婉儿看到这大门下面的景象,登时就愣住了。

    只见大门门口宽阔的平地上聚集了一大群人,这些人大概有上百人之众,他们挤在一块儿,或躺卧,或坐着,看来是在取暖过夜。

    刘赐忙问道:“老丈,这是怎么回事?”

    老丈说道:“这些人都是今天等了一天,上不了渡船,过不了江的,像我们老夫妻一样,在这里等明天的船呢。”

    这里是江边,浩瀚的江水拍打着江岸,也带来凛冽的江风,吹得人禁不住瑟瑟发抖,刘赐和婉儿穿着绸缎衣服,仍是觉得很冷,这些平民百姓大多穿着寻常的棉服,在这里冻上一夜如何受得了。

    刘赐苦笑道:“怎么会聚了这么多人?这么过上一夜,如何受得了?”

    老丈说道:“一般说来不会有这么多的人上不了船,今天是来了朝廷下江南的一个大官,大官从午后来到渡口,就把渡口给占了,那些渡口的人看来都去伺候这伙官爷,渡口发的渡江的船只就少了大半,午后来的人,除非是当官的,或者是大商贾,才能顺利登船,咱们平民百姓有大半进不了渡口,更登不上船。”

    刘二一边走着,一边冷冷地看着那些可怜的在寒风中挤在一起度夜的人民,他问道:“什么朝廷的大官?”

    老丈听着刘二这话,又是惊得一颤,忙说道:“官爷,我一个老朽,怎么能知道是什么官。”

    说着话,老丈和他的老妻,还有刘二和刘赐、婉儿一行已经来到人群前。

    只见这百来人分成五圈人,中间燃着篝火,看来是这些人在旁边捡来废弃的木头烧起来的,用以取暖。

    人们挤在一起,老弱和妇幼靠近篝火取暖,年轻力壮的则挤在外围。

    人们看到刘二和刘赐、婉儿来到,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木然地垂下头去。

    婉儿看着这些人可怜的模样,禁不住叹道:“都说江南、扬州是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都说苏湖熟天下足,怎么会这样……”

    老丈挽着老妻,苦笑道:“本来也不至于这么惨,大伙来到渡口,见上不了渡船,就赶忙原路回去找个歇息的地方,只是我们这些来得晚的,又有急事的,想赶回家已经来不及了,这附近的农家和客栈又都给撤走了,真找不到一处歇脚的地方,没办法,大伙只能挤在这里。”

    刘二冷冷地看了那高耸的扬州渡的大门一眼,只见那大门见得又三个人高,门上还漏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口眼,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刘二自然是一看就知道,这些口眼是枪眼和箭眼,是作战时抵御敌人用的,看来这扬州渡的确是一处战略要地,这渡口简直要建成一座要塞了。

    老丈见刘二和刘赐、婉儿这三人很面善,对他们也没多少戒心了,就好意地说道:“三位官人,你们今晚看来也是渡不了江了,就在这里忍上一夜吧,那女公子如果不禁冻,就来这篝火旁,和小相公依偎着,大概也过得去。”

    刘赐听着老丈这话,心下更是难受,想着:“可怜这些人民,都是本分的百姓,因为朝廷来一个大官就要害得他们这样,当真可恶。”

    刘二倒是仍旧冷着脸,他冷冷地问道:“老丈,这里不是有民渡吗?”

    老丈愣了愣,问道:“民渡?”

    刘赐接话道:“我听说官渡是只有白天有,但晚上还有民渡可以渡江。”

    老丈明白了,说道:“公子说的是那上官家的花艇吧?”

    刘赐愣了愣,问道:“花艇?”

    老丈笑了,说道:“那些达官贵人说那是‘民渡’,其实咱都叫那船‘花艇’,大概是那些贵人觉得‘花艇’这名号太招摇,就叫了‘民渡’这隐晦的名字。”

    刘赐问道:“那‘花艇’是什么意思?”

    老丈笑道:“公子总晓得‘青楼’是什么意思吧?”

    刘赐点头,他自然知道,他就是在青楼里头长大的。

    老丈笑道:“在我们寻常百姓看来,那‘花艇’就是一座青楼一般的大船,是那上官家办的。”

    “上官家”?刘赐想起此前听丰臣恭子说的,“姚家已经被上官家掌控了”。

    刘赐问道:“是和钱塘姚家有关系的那上官家吗?”

    老丈笑道:“当然是,江南还能有哪个上官家?也只有上官家能霸着这座天底下第一等重要的渡口。”

    刘二冷冷地问道:“上官家怎么霸着这渡口了?”

    老丈说道:“‘霸着’这是我们寻常百姓的说法,也不知准不准确,这扬州渡是官家的生意,负责运送百姓渡江,但这上官家有通天的本事,他们造了这艘‘花艇’,那规模壮丽堪比那南京城第一等的青楼巫山楼……”

    听到“巫山楼”,刘赐不禁身子颤了颤,婉儿也看了他一眼。

    老丈接着说道:“上官家的人驾着这‘花艇’,在这扬州渡出入,官家的渡船入夜就不开了,但这上官家的‘花艇’则是日夜不停地在江面上来回,但我们平民百姓和这‘花艇’是没有相干的,这‘花艇’只载那上官家看得起的达官贵人。”

    刘赐算是明白了,说道:“这是那上官家笼络那些达官贵人的手段吧,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人,自然是不愿坐寻常的官渡,他们就可以坐这上官家的‘花艇’,而且这‘花艇’日夜不停地营运,这些达官贵人哪怕半夜来了,也可以坐这‘花艇’渡江。”

    老丈笑道:“上官家怎么想的,我们小老百姓不知道,只知道这‘花艇’的事情和我们不相干。”

    刘赐算是想明白了,那些半夜来到巫山楼的人,或者半夜从巫山楼出发北上的人,乘的其实都是这上官家的“花艇”,美其名曰“官渡”。

    刘赐又隐隐地感到不太好的预感,他知道上官家已经控制了姚家,上官家是他回到姚家首先要面对的敌人,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刘二望向那渡口里面,他看见渡口深处有一片隐约的灯火摇曳,显然那里面是有人在活动的,可能是那上官家的人,也可能是这渡口官家的人。

    又是一阵凛冽的江风吹来,刘赐和婉儿冻得瑟瑟发抖。

    老丈又劝道:“公子,到篝火旁歇息吧,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大伙睡得着的就睡,睡不着的谈谈笑,一夜也就过去了。”

    刘二冷冷地看着渡口里头,说道:“老丈,我们可等不得,今夜我们非过江不可。”

    老丈愣了愣,还没说话,却见刘二已经阔步向前走去。

    刘二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老丈,又看了看这一地的百姓,他隐隐地咬了咬牙,对老丈说道:“你们等着吧,堂堂大明官府,不该看着你们受冻。”

    说罢,刘二阔步走去,他跨过人群,很快来到这大门口。

    刘二站在门外,对着门内大声喝道:“来人!”

    刘二的声量极大,这一声大喝简直盖过了江水的浪涛声。

    渡口门外的百姓们都纷纷看向刘二,他们讶异着,不知道魁梧的汉子要做什么,这般在官家门前叫喝,是不要命了吗。

    但刘二这一喝,那渡口里头还是一片安静,没有回应。

    刘二登时又是一声怒喝:“人呢!给爷爷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