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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赵煦哪见过刚出锅带着镬气的美食,欣然提起筷子:“好啊,色香俱全。”

    谁能不爱酱香饼呢?

    赵煦简简单单的品尝了一块又一块,有一点酥脆,千层,淡淡的葱香和表层的酱香:“好吃,堪称京城第一。”

    林玄礼趴在八仙桌上:“哥哥,以后我在宫外开家店,你给我写这个。啊呀。”

    赵煦捏了捏他沾有面粉的耳朵:“佶儿,不要放浪形骸,整日不务正业,身为郡王,将来封汝为王,要体面些,小小年纪就想着与民争利。”

    爹爹问百官利益,那是为了丰盈国库,你就想卖饼?真是毫无志向可言。虽然不要求你志在天下——那就麻烦了,你好歹也寄情山水、游乐歌舞啊。

    林玄礼脸上写满了无辜,心说我也不能说我等着你体力不支给我让位当皇帝吧,我这是出去调查民间疾苦及美食,深入百姓,扎根民间,从群众中…哦不是,到群众中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后世说青苗法,保甲法,议论纷纷形成粉圈,我要亲眼看一看。“痛痛痛,qaq,我让这些姐姐们学会了之后去开店嘛。我不打算学卓文君当垆卖饼和酒。”

    另外两张饼也烙出来,分了三盘,拿食盒装好了,赵煦亲笔写了帖子,分别送给亲妈和向太后。给朱太妃的洋洋洒洒一百百字,给向太后的就惜字如金二十个字。

    “这一盒,你拿回去,高娘娘用午膳时奉上。跟她老人家说说十一弟仰慕苏东坡。”然后,把目光转向赵佶:“苏东坡身经三朝,帝后都晓得他有宰辅之才,你就知道他善于烹调?大材小用。”

    林玄礼挠挠头:“我还没上学啊。”

    文盲的理直气壮。

    怎么说也得等我学了一年之后,才说我是个学渣吧。

    ……

    高太皇太后把苏轼说的痛哭流涕不久,也任命他做官家的老师,听说赵佶也想要之后,想了想,同意了。苏轼此人多才,他可以给官家讲治国理政,为君之道,也可以给赵佶讲诗词歌赋,风土人情,官家和赵佶亲近,那么赵佶的思想品德也得抓一抓,不能放逸懒散,带坏皇帝。

    向太后拨给他两个身强力壮的内侍,换走了一个学会酱香饼的宫女。

    林玄礼站在台阶上脚踩着门槛看他们。被保母推了一把:“不许踩门槛,再踩”

    “你要打我?”

    保母微微冷笑:“给你洗脚时挠你脚心。”小郎君怕痒怕的疯魔了。

    林玄礼立刻规规矩矩的站好:“你们叫什么名字”

    一个嘴上微微有胡须的高大汉子:“小人童贯。”

    另一个看起来娘们唧唧的:“小人高蜜。”

    林玄礼猛地睁大眼睛,一股寒意猛然升起,转瞬控制住情绪:“你们都会什么?”高蜜也会烹饪,也会管理,如果是他穿越过来,那难道不是他杀了我?还是重名呢?如果他也是穿越的,别被他发现。

    童贯笑道:“小人会歌舞,翻跟头,打拳,抖空竹,抽陀螺,说笑话,力气也大。”

    高蜜:“小人会抓蛐蛐,小厮扑,唱曲儿。”

    林玄礼依然没放下心,仰头看保母:“我想让他们相扑。”

    保母:“该吃饭了,吃完饭再看,也让他们准备准备。”一般都是商量好的。

    进屋吃饭时,保母又问:“你不喜欢高蜜么?方才觉得郎君有些,恼怒?”

    似乎是害怕,但你是郡王,你怕一个小内侍?

    虽然不能生杀予夺,却能把他远远赶走,不想见就说一句就成了。

    林玄礼随便找借口:“我以为他名字叫告密,吓我一跳。”

    第13章 三年之期已到(虫

    还想着吃完饭就看他们相扑呢,以我中国武术协会会员·内家拳十级·精通披挂拳和八极拳的烧烤师的眼光来看,看看宋代这帮家伙的武艺如何。

    [看看是金庸世界还是正史的世界。]

    [想啥呢,在金庸世界里童贯也不是高手啊。]

    [让我看看童贯到底有什么伺候人的本事,能把赵佶大傻叉哄的那么好。]

    [且慢,林哥,咱们现在就是赵佶,能不能简称历史上那个赵佶为大傻叉?]

    [礼子你看他重视忠诚不重视才干、挖开黄河大堤、假装抵抗、割让土地、杀掉力主抗战的大将、不给抗金民间组织任何资助、镇压民间自发组织的抗金军。我们称他为秃子怎么样?]

    [……那不是九妹干的事吗不是吗?咱现在就是个秃子啊!打击面太大了!]

    林玄礼面沉似水的精分了一会,慢慢悠悠的站起来:“嬷嬷我要看人打架。”

    保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好。”

    过年时没有不许相扑,宫外,常有在冰天雪地里赤膊相扑、大汗淋漓的江湖艺人。可是小郎君过完年虚岁五岁,怎么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成了纨绔子弟的模样。就算是不问政事的郡王,也可以寄情山水书画音律啊。

    童贯和高蜜商量了一下,俩人现在毫无竞争关系,又都是李宪的弟子。

    别看李宪是领兵的(宦官最高级)宣庆使,可是被人弹劾贪功图名,五路会师失期,夏兵围攻永乐,李宪羁而不援,现在弟子们能被调来服侍郡王,就是他老人家的脸面,俩人得团结起来讨好郡王,将来在王爷身边有个亲信管家的位置,将来后半生有靠。

    谈了一下怎么演练套路,弄的惊险刺激。小孩子哪里懂真打假打呢。

    只要是真打,就没有假打做戏好看。真打必然缩头缩脑,小心试探,寻找机会,只有假打才能大开大合,翻跟头、飞踢一应俱全。

    宫女给他抬出来一张椅子,林玄礼小时候还有随便坐在台阶上的习惯,被拎起来的次数多了,就改了。

    [林哥你觉不觉得这俩人准备晃点你?]

    [请称之为讨好。高蜜这个人虽然恶心,两面三刀,变脸如翻书,人称活贾贵,但他舔一个人的时候,真能把你舔的很舒服。]

    [如果高蜜成了奴仆我成了主子,倒是很不错。]

    [他舔不上哲宗老哥,那也就得了。只是始终不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穿越的。]

    两边两个健壮的阉人做好准备,衣袂掖进衣服里,袖子往上挽了几圈,开始呼呼哈伊的热身。

    林玄礼从谨慎起见,不想暴露自己异于常人的地方,拿出自己对真正的传统武术好奇的情绪来。

    童贯和高蜜刚互相搭上手,还没施力。

    匆匆走来一名女官,俯身施礼:“高娘娘命十一郎去观稼殿面圣。”

    林玄礼有些惊讶,小透明难道要因为一张饼而一跃进入大boss的视线了?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厨神回宫!

    穿上大衣服,匆忙带着保母、新到的俩内侍一同过去。

    观稼殿距离他很远,他住的位置属于西宫宫殿群,而观稼殿在后苑,比夏天去拔荷花的地方还往后,已经快到后方宫墙了。

    小跑了一会,空气污染太严重,就让童贯背着自己跑。

    林玄礼实在是不忍心让保母抱着自己,现在体重可不轻了,得有六十斤吧,让她省省。

    走了很久,总算到了观稼殿。那里是一亩庄稼地,一侧有一座小宫殿,现在寒冬腊月大雪覆盖了庄稼地。宫殿门上挂了棉门帘,里面隐约有烛光闪动。

    林玄礼yy了一路  ,才刚想到太皇太后会听自己分析朝政,考虑缓和两党矛盾,求同存异一致对外,哲宗老哥也不是一个自闭小青年的脸了,可以大展宏图。

    被放下地迈步进门,一抬眼感觉到气氛不同,依然是教导主任的嘴脸,只不过我是那个被叫到办公室的学生。赶紧行礼:“愿娘娘万福,愿官家万岁。”

    赵煦的脸色尤其不好看,垂着眼睛不看他。

    林玄礼心里咯噔一声,心说我还指望你给我个暗示呢。

    高娘娘:“李绅的《悯农》,你读过么?”

    “听嬷嬷们读过。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高娘娘沉着脸:“我听人说,你用面粉面团代替泥巴做游戏,还和官家说。”

    你一个小孩子,哪能一上手就做出比光禄寺更好吃的饼?虽然光禄寺做饭是真难吃。

    不知道要祸害几口袋面,几坛酱,才能调制出这样的味道。如果只是试着做饼还罢了,明摆着说用面团代替泥巴,还和官家说,煦儿听了还不以为耻反觉得好笑,是我没教你们节俭么?这话传扬出去,就是小孩子样式的酒池肉林。

    林玄礼瞬间回到被前任老板叫去质问为什么偷吃原材料,被老板叫经理姐姐去和高蜜对峙账目问题时的情境。不慌不忙,满脸堆笑,一声老板差点叫出口:“是啊,娘娘。我拿泥巴和小石子捏糕点,看起来很好吃,就是不能吃,我总想尝尝。嬷嬷叫我玩面团,捏出来加上枣子、葡萄干,能蒸给我吃。拍成饼也烙给我吃。姐姐们,狸奴和小狗勾也爱吃。”

    他满脸真情实意的开心,仰头看着太皇太后的眼睛:“比玩泥巴好玩,不会散开,还好吃。做的最好吃的给六哥吃。”

    保母身上起了一身薄汗,听他说完话,立刻应承:“娘娘,小人一直陪在旁边,许多捏了花样的馍馍都不曾浪费。小人等揉好面团给十一郎玩。偶尔拦不住,小郎君吃一块生面团,咬一颗花椒,也还算干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清楚的分辨发面、硬面、烫面的区别。

    高娘娘想这倒是合理,小孩说话说不清楚,当泥巴玩也不耽误玩完了做着吃,你确实是该学习了。传话的人大惊小怪:“胖成这么样子,还什么都想吃。”

    “我好奇那是什么味道嘛。”

    高娘娘:“苏东坡如今是礼部郎中、起居舍人,官家听说你喜欢他,想让他给你当老师。你本该六七岁再开蒙,既然有心向学,就提前些,今年亲耕礼之后,你就开始上学。官家。”

    好好学习,别连句话都说不清楚,害的我从你缺乏管束奢淫骄纵,浪费粮食,想到官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会被你带坏。

    赵煦全程不吭声,被点名后:“娘娘。”

    “今年亲耕礼,你行不行?”皇帝要亲自耕种观稼殿后面这块地,文武百官都来观礼。虽然有牛和犁,还有内侍扶持,总觉得皇帝太瘦弱了。

    赵煦:“行。”

    太皇太后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林玄礼跑到眼前,一把抱住面无表情的哲宗老哥,小声问:“是不是你身边的宫女说的?”

    肯定啦,凭着我的智商,怎么会简单的怀疑他。

    赵煦心里舒服多了,微微点头:“我不会跟娘娘说咱们说的话。”我什么都不和她说。

    “向娘娘给我送了两个内侍,一个叫童贯,另一个名字可可怕了。”

    “什么?”

    “高蜜。听起来好像告密啊。”

    赵煦苦笑一声:“哈。你才多大,也知道这个可怕。”

    “……”林玄礼心说我不仅知道,我还搞了告密者,我还有可能是因此而穿越呢!“六哥六哥我想出宫去看灯。”

    赵煦:“去问向娘娘。”

    林玄礼:“我还想要一个人教我练武,去陵庙的路上,有一个叫种建中的三班奉职,他挺厉害的,踢球踢得很好,长得也好看。”

    赵煦在回忆里翻了翻:“嗯,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仪表堂堂。他年前就转文职,去地方上做官去了。”想要有一番作为。武官太不自由,转了文职才能领兵打仗。

    ……

    童贯是真的很会舔,看郎君每天沉迷烹饪,宫女们把煎饼鏊子放在炭盆上,有时候会压的炭火熄灭,不等人吩咐,请假出门半天,弄来一个新做的三足支架,把鏊子架起来一点,便于空气流动燃烧。

    又弄来一个和煮茶的红泥小火炉相配的双耳小铁锅——带木盖。“这是小人的一点孝心,不知道郎君使着顺手不顺手。”

    林玄礼接过来颠了颠,真是手铸铁锅,大喜:“好好好!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呀,我会坚持住不让你领兵的。

    童贯笑嘻嘻的谢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