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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莽长官,你十七岁的妻子可能怀孕了

      卧底,一个女人,原来这才是温老头安排进金叁角腹地的花蛇。

    现下,唯一清醒,浑身浴血的缅甸长官秉性凶悍,刚杀完人的血性难消,耐心近乎于无,更不会与小妻子之外的女人多说废话。

    他面色冷峻,扫了眼河面被穆剑芸枪杀的一船毒贩,铁齿咬紧,弓起宽阔脊背,沉哼一声背起失血过多的兄弟,血污混着斗大热汗流入青筋暴突的颈子。

    东南亚热带气候潮湿燥热,必须立马给察颂的枪伤做消毒处理,避免发炎恶化。

    霍莽背起察颂,阴鸷黑瞳眺望茫茫河面停着的几条汽艇,沉声问:“会开船么?”

    “会。”穆剑芸颔首,答得干脆。

    “你开船,先带我老婆上岸。”他向女卧底下达命令,撇头看向忧心忡忡的小妻子,“听话,上岸等我。”

    言简意赅,虽说口吻生硬,但只短短几句话几个字便能叫姑娘悬着的心沉静不少。她乖顺点头,水眸回望他背着陷入昏迷的察颂离开仓库,疾步奔向甲板船舱,缓缓收回视线,看向中国来的女警察。

    异国他乡,即便她们二人是第一次见面,也不会太过尴尬。

    相较于对两位缅北长官的公事严肃,穆剑芸对温柔可人的姑娘和善不少,领她走出仓库,来到甲板栏杆旁,拿起爪钩绳索围着铁柱绕成绳结,率先开口,音色冷凛,语速稍快。

    “你叫蓝晚,我认识你父亲,蓝教授曾经来警官学院开过心理学讲座。”

    穆剑芸握着绳子足足绕了栏杆叁四圈,加固栓紧系上死扣,回头望向脸红局促的明艳姑娘,笑了笑,“放心,我不会问你为什么选择留在这种虎狼之地,毕竟人总应该为自己做决定。”

    决定,蓝晚听得出,或许眼前这位女警官也曾所为有因,深入贩毒武装,斡旋自保,凭得又岂止是一腔孤勇。

    某种意义上,她们都为自己的人生做了相同的选择。

    “拴好了。”穆剑芸扯紧绳索,回头看向她,“船不算高,你能下吗?”

    纤柔姑娘抿紧唇瓣,正色颔首,就算他此时此刻不在身边,她也不愿做拖人后腿的羔羊。

    “好,不用着急,我先下去。”穆剑芸说罢拉住绳索,反身迅速翻出栏杆,脚掌蹬住轮渡船船围,顺绳索叁四步跃跳,踩住离得最近的一条汽艇,然后昂首对姑娘唤着:“下来吧,我托着你。”

    蓝晚轻呼口气,步子挪到船边,学着刚才穆警官的动作扯起绳索踩住栏杆翻出去,脚下腾空,她心里倏地虚悠,柔荑牢牢握住绳索,小心翼翼滑动,至绳索叁分之二处,一双女人的手有力托住她的腰背,扶着她安全到达汽艇。

    细嫩手心没有老茧,绳索磨出红痕,可她不疼,反而喜悦涌入心头,这算是成长的印鉴,更是她渴望的独立。

    穆剑芸同样见她掌中横痕,清冷眸子掠过一瞬即逝的叹赏,大步跨至船尾,叁两下拉动汽艇引擎,船头大灯刹那照亮幽暗河面。

    汽艇船头于夜色中缓缓转向,冲过野草浮面的暗流,几具泡在水里的尸体面朝下,头发和水草缠在一起,亚热带食人鱼群闻见血腥气蜂拥而至,簇拥在尸体周围啃食尸体腐肉。

    两分钟,河面笼罩层层殷红,白色汽艇于血河中破浪前进。蓝晚闻见空气中浓厚骇人的血气,捂住口鼻忍着恶心,默默告诉自己河滩已经近在咫尺。

    船尾涡轮转起漩涡,食人鱼群咬碎的残肢断指顺着水旋缓缓漂流,不远处,一根断指连着手皮,血肉模糊的黏连着,正正飘至她眼前。

    食人鱼尾随而至,如同吃人魔鬼,张开尖牙迅速吞掉断指,模样惊悚无比。

    亲眼目睹鱼群啃食人肉的过程,她胃里突地抽搐,上下翻涌,濒临难以忍受的边缘,松开手把住船帮,冲着河面阵阵干呕,吐得头脑发昏,腿肚子也软得厉害,手心鬓边顷刻布满冷汗。

    汽艇逐渐停稳靠向河滩,轰隆引擎声戛然而止,穆剑芸听身后传来阵阵呕吐声,迭忙来至姑娘身边,关心询问:“怎么样?还好吗?”

    “没…没关系。”蓝晚吐过之后气息混乱,尽力撑起打颤的双腿扶着船帮站起来。

    穆剑芸伸臂拢住她纤薄肩膀,给她支撑的力量,一步一步挪出汽艇,缓慢移动到河滩密林边缘,寻到一处茂密棕榈树林,扶她来树根底坐好。

    她呕得难受头晕,有气无力的靠着大树休息,直至热带雨林新鲜空气灌入肺腑,才缓了口浊气,身体却止不住的打哆嗦,额面汗丝遍布,白净面庞大片潮红。

    以为她发烧了,穆剑芸伸手摸她额头,可并不烫,又拿出随身背的迷彩水壶,拍她后背,说:“喝点水顺一顺,看会不会好很多。”

    “嗯。”姑娘轻声应着,捏着水壶刚要往小口送水,目中出现一把手枪,枪口直顶住穆剑芸后脑勺。

    她大惊失色,水壶顿时脱落于掌心,抬眸正对糙野男人遍布血污的硬朗侧颜,军靴因一路疾行浑浊泥土血水,剧烈粗喘响彻寂静树林,眸中杀伐恼怒之意尽显。

    男人铁齿咯吱作响,躁怒冲天,厉声质问:“你们中国警察派来的花蛇,喜欢站在身后冲别国军人开枪,是么?”他又扫向小妻子脚边掉落的水壶,对女卧底冷声嗤笑,“老子再慢一步,你他妈就能杀我全家!”

    他本没有家,可如今磕过头的妻子,交过命的兄弟,就是他誓死保护的家。

    “霍莽长官,我要是想动手,你的兄弟不会是肩膀中枪,而是心口。你的妻子现在也不会靠着休息,说不定已经被湄公河底的食人鱼咬得尸骨无存。”穆剑芸眼眉不皱,冷静肃声向身后怒气灌顶的男人说着。

    废话是真他妈多!

    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已濒临极限,大手拉住手枪枪管上膛,响动惊住刚反应过来的姑娘,她双腿发软,仍扶着树干起身抱住他手臂,止住他食指勾动扳机的瞬间。

    “不…阿莽,穆警官不是坏人,她有很多机会动手,你听她说,听一听…”蓝晚忍住不适温声劝着,知道他是什么暴戾脾气,曾经连她也很难和他沟通。

    霍莽剑眉拧紧,小妻子的阻拦绷住他躁怒神经,食指停在扳机处,向前松了半寸。

    穆剑芸目视前方黑茫密林,眼梢扫过旁边大树底下昏迷状态的察颂,顿了顿,口吻不甘但又不愿承认,“察颂长官的子弹可不会等我说明身份,我必须先打伤他,避免他回身一枪打穿我的头。”

    尽管警察身手经过专业训练,但远远不比经受枪林弹雨冲刷的军人。

    也不知怎的,这话听在耳里似曾相识,片刻之后,霍莽收起手枪别进腰后,戾声道:“察颂可不会任由一个女人打伤他。”

    “身为一名中国警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国际误会,等察颂长官苏醒,我愿意当面向他道歉。”

    这番话不卑不亢,穆剑芸起身走向另颗树下昏迷的缅甸军官,目色平静伸手扯开他外套,见他肩伤处混乱裹住的纱布和粽子无二。

    “长官,有医用酒精和干净纱布吗?”穆剑芸问向身后矗着的男人。

    “包里,自己拿。”霍莽粗声低哑,健臂将机枪枪后座砸进湿润土地竖起,硝烟气息分外厚重。

    穆剑芸瞄到旁边的军用旅行包,掏出酒精和干净纱布,借着月光,仔细解开他肩膀沾血的纱布,伤痛使察颂粗犷深陷的眉宇微微皱紧,见状,她手法稍轻,用酒精擦拭去伤口周围的干涸血迹。

    绷带血腥味久散不去,酒精刺鼻,两种味道混合于空中弥漫漂浮,不远处,姑娘闻见味道脸色苍白,胃里泛起阵阵呕感,捂嘴忍不住干咳,几乎同时,眼前天旋地转,身底横着的精壮臂膀稳当将她抱起。

    霍莽打横将她抱起,纤柔娇躯搁置于树底软叶上,糙手沾满血渍摸不得她白净侧脸,高大身躯矮蹲在她面前,上身前倾额贴着额,试她体温。

    “病了?”他虽粗戾野蛮,却记得小妻子淋点雨就会发高烧。

    蓝晚极力压抑,冲他迭忙摇头,鬓角汗珠浸湿乌发,明眸轻阖,不断翻涌的恶心令她半个字都难以启口,可又偏偏呕不出东西,噎着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她心里倍感焦急,明明比食人鱼吃尸体更恐怖诡谲的场面也见过,再浓重的血味儿也闻过,怎么这次身体会如此难过不适。

    明明答应过他,会陪他走完这条遍布凶险荆棘的路,金叁角的一切,她都告诉自己必须适应。

    “她不是病了。”

    忽地,女人淡冷音色靠近,刚给察颂包扎完伤口的手依旧纤细干净,现在握着一瓶刚打开的矿泉水递到姑娘面前,大抵因霍莽刚用手枪顶住自己脑壳,言语间毫不退让。

    “霍莽长官,你十七岁的妻子可能怀孕了。”

    “按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可判处叁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长官是准备去中国坐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