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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许玉龙知道钟允对女人从不热络,半点风情也无,别说费心思给女人送花了,对那些追求他的贵女,是理都不愿理的,还出过直接把那钱家女关进大牢里的事。

    许玉龙:“子瑜,你是对你那替身小娇妻动心了吧。”

    钟允:“胡说,我是看她爱我爱得紧,怪可怜的。”

    这时,王府护卫来报,说世子妃在卧房里半天不出来,在收拾行李,看样子是在准备跑路。

    许玉龙急忙对钟允说:“你快马回去,没准能把人截住。”

    “截什么截,谁跑她都不会跑的,”钟允不以为意,“她是嫌我回去晚了,装模作样给人看,引我回去哄她,我不上她这当。”

    第23章 “本世子要杀了那江家女……

    顾瑛对着坟墓磕了几个响头, 额头又开始渗血,一张一张把余下的纸钱全烧了,烧完又磕了几个头。

    三人祭拜完, 准备回城。

    顾瑛又冷又饿, 对钟允说:“表哥,表嫂给你做的梅花糕,让人送几块到凝风轩,还有大棉袄,让表嫂给我也做一件。还有, 我不要被关在卧房里。”

    钟允骑在马上, 抱着那束宫粉色重瓣梅花, 怕压在花瓣,只虚虚抱着, 闻言转头看了顾瑛一眼:“梅花糕和大棉袄是没有的,卧房你也别出来, 要是被她看见,真以为我养了个小通房,伤心欲绝, 跟我闹起来怎么办。”

    “她那个人,惯会吃醋,心眼小得很。”

    又饿又冷还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顾瑛只能哭喊:“姑姑、姑父, 钟允欺我!”

    进了城, 顾瑛便老老实实呆在马车里不出来了,声音也换回了女声。

    到了王府后门,两个护卫匆匆跑了出来,禀告道:“世子,世子妃跑了。”

    许玉龙听完, 当即就想拍手叫好,叫这傲娇玩意乱撒狗粮,让他去把人截回来,他还说人在骗他,让他回去哄。

    考虑到好友痛失爱妻,许玉龙装模作样地安慰道:“兴许是回娘家了。”

    钟允十分自信:“不可能,她一定是藏起来了,逗我找她。”

    他还跟许玉龙交流起房中御妻术:“你没娶妻,不知道,女人惯会胡闹,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心软,让她们得逞,要给点教训,得沉着脸狠狠训一顿,不然她会仗着你的宠爱,得寸进尺,变本加厉,迟早骑到你头上去。”

    许玉龙连连摆手:“我若娶妻,必将她如珠似玉地捧在手心,好好疼着,是万万舍不得教训的。”

    钟允极不赞同,觉得许玉龙这番话是十分不像样的,板着脸质问道:“你还有没有一点男人风骨了。”

    顾瑛撩开帘子,姿态虚弱:“世子,饿。”他还在等着吃表嫂亲手做的梅花糕。

    钟允对许玉龙告辞:“你路上小心些,绕着点禁军,本世子要回家训妻了。”

    许玉龙收起扇子:“你当心别把自己作死了。”说完策马走了。

    钟允亲自把顾瑛送到凝风轩,让手下人上街买些桂花糕送来。

    顾瑛不想吃桂花糕,只想吃梅花糕,可惜他表哥根本不理他,关上门就走了。

    从凝风轩出来就能看见长春苑,里面已经被修整一番,种了许多花草,园子中间有几间屋子,里面亮着橙黄色的灯,守夜的下人坐在小屋门里。

    下人面前放着一个暖炉,里头烧着碳,即使大雪纷飞也不会冷。下人不敢擅作主张点一整夜的碳,必是世子妃允许的。

    钟允转头问赵安:“这园子是什么时候修好的?”

    赵安答:“前几日就修好了,世子妃时常过来。”

    从长春苑出来,钟允先去了趟书房,选了身最好看的天青色花瓶,把从郊外带来的那束重瓣梅花插好,又洒了些水珠在上面,看上去娇艳欲滴,十分灵动。

    他从书房出来,看见苏阳平:“你怎么来了?”

    苏阳平支支吾吾不敢说,又不得不说:“今天下午世子妃来刑部了。”

    这个钟允知道,她还在他办公的房里放了点心,他回房时看见,亏着她当时已经走了,不然他定要训她,丈夫在办公时,作为妻子,纵是再想念,也不当三天两头过来,不成体统。

    这点事不至于让苏阳平半夜跑过来汇报,钟允:“还有事?”

    苏阳平偷偷瞧着钟允的脸色,心一横全说了出来:“世子妃在房里久等世子不到,觉得无聊,想去赏雪,于是去了后院,那儿是唯一一处没被扫雪的地方。”

    苏阳平是钟允亲信,知道他的谋略和报复,也知道当年他欲向柳府提亲的事。

    今日下午,等世子妃走了,苏阳平才知道世子和柳贵妃在后院说话。他相信世子为人,深知世子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世子妃的事。

    可,世子与柳贵妃谈话后不久,世子就将林贺文放了,他忧心世子对柳贵妃还有旧情,伤了世子妃的心。

    他既然收了世子妃的唇脂,那他就是世子妃的人。他的旧主子怎能如此这般伤害他的新主子。

    钟允听完苏阳平的话,仔细回忆了一下,竟想不起来自己与柳梦娇说了些什么话。

    她定是吃醋了,生气了,气他与柳梦娇说话,跟他闹了脾气,这才藏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她八成是藏在最暖和的卧房了。

    于是钟允拿着花瓶回了卧房,放在床边一张矮柜上,保证她一进门就能看到,在床上时亦能欣赏。

    他放好花束,看了一眼屋子:“别藏了,出来吧。”

    没人应答。

    钟允又说了声:“出来。”

    依旧没有回声。

    他站在那束梅花前:“今日出城,看见这梅花开得好,摘了过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从未如此这般地讨好过女人,说起这话十分别扭,语气生硬极了,好像丢了什么极大的脸面一般。

    他都这样讨好她了,她竟然还藏着,不理他,他面上便有些不耐烦了:“恃宠而骄不好,你当适可而止。”

    依旧没有回声,连活人的呼吸声都没有,只有窗边落了厚厚一层的积雪。

    钟允想起来,他交代过她,让她给他做梅花糕,她此时定是在厨房,他只需要等着,她很快就会从房门外头进来,娇着声儿叫他夫君,坐在他腿上撒娇。

    钟允便真坐了下来,只是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涌上来一股焦躁。

    这股焦躁来得莫名其妙,不由让他产生一丝心慌意乱。

    他想,自己定是被她气着了,她再怎么要亲手给他做梅花糕,听见他回家了,也应该先放下手上的活,过来服侍他换衣裳。

    想到换衣裳,钟允走到衣柜前,拿起挂在衣架的那件苍蓝色绣鹤纹的大棉袄,上面的破洞依旧破着,里头的棉花和动物绒毛跟他对视,仿佛在嘲笑他穿不上完好的衣裳,只配穿破衣裳。

    钟允气了,这棉袄不补好,他明天穿什么,那些单薄的衣裳不抗风不保暖,他不想穿,他就要穿这大棉袄。

    别的他都不要穿,他就要穿这件,他非要穿这件,不是这件不行。

    派去侯府的人回来报:“世子妃不在侯府。”

    钟允心想,那必然还是藏在王府里了。

    钟允出了房门往厨房去了,她必定在厨房给他做梅花糕。

    厨房亮着灯,两个厨娘在做王妃吃的宵夜,一旁站着王妃身边的一个丫头,再无旁的人。

    厨娘看见世子一头钻进厨房,动找西看,连碗柜都没放过,走过来问道:“世子在找什么?”

    钟允合上柜门,因为力气太大,里头的碗筷被震得砰砰响:“世子妃呢?”

    厨娘看了看那只有井口大小的碗柜,心说,世子莫不会糊涂了,世子妃就算在这也不可能躲进这么小的碗柜里:“回世子,世子妃不在厨房。”

    钟允沉着脸:“她不是在这做梅花糕吗。”

    没等厨娘说话,钟允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定是做好了,端着回房时与我错开了。”

    厨娘大着胆子说了实话:“世子妃是下午来的,做了些绿豆饼和桂花糕,之后再没来过。”

    钟允知道这两样糕点,她下午去刑部看他时带着的。

    厨房案台上的绿豆粉甚至都没来得及收起来,这么活生生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跑了。

    钟允从厨房出来,抄着另外一条路回了卧房,心想,自己方才与她错开,定是因为走岔了路。

    等他从这条路走到了卧房,依旧没见她人影,雪地上甚至都没有她的脚印。

    钟允进了卧房,突然想起来下午在刑部后院凉亭里,柳梦娇跟他说了什么。

    “子瑜,你娶江家女不就是因为我,因为她长得像我,所以你才会救下她,娶了她。她根本就是我的替身。”

    “你跟她在一起时,当你看着她,抱着她,你眼里心里想着的都是我,对不对?”

    柳梦娇的话一字不漏地往他脑子里钻,让他气得想把自己的脑袋砸了,好像只要这样,那些话就不存在了。

    钟允又很快冷静下来,他慌什么,他有什么好慌的,他一开始就是看她身上穿着梅花,才救下她,娶了她。是她自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图了他的身子还不够,还想图他的心。

    他深知,她对他十分痴爱,是万万不舍得离开他的。

    钟允在房里各处转了转,停在看着眼前的衣柜前,整个屋子就这里最适合藏人。

    他心里的气消了不少,颇为宽容地对着衣柜说道:“自己出来,本世子答应你,不追究你今日的无理取闹。”

    衣柜里没有回应。

    钟允看见柜门动了一下,莫名松了口气,开始对着衣柜说话:“你藏在里头不嫌闷吗。”

    他把桌上那束重瓣梅花抱了过来,献宝一样:“我猜你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梅花。”

    他一把拉开衣柜,只见里头空了一大半,平日里她喜爱的那些漂亮衣裳不见了,只有他自己的那几件,被孤零零地叠放在柜门边。

    方才柜门根本没动,是他自己看花了眼。

    “来人。”

    外头进来一个随从,战战兢兢地缩着身子:“世子有何吩咐?”

    小随从从未见过世子动这么大火气,低着头不敢动。

    钟允看了小随从一眼:“怎么是你,那谁,那个丫头,江家陪嫁过来的,叫什么瑾的丫头呢?”

    小随从答:“悦瑾跟世子妃一同出去了。”

    整个王府已经传遍了,世子妃收拾行李连夜跑了,只有世子不相信。随从怕激着世子,不敢用“跑”字,很委婉地用了个“出去”两个字。

    钟允回房,愈发觉得那个女人不像话,就算听见柳梦娇跟他说的那些话,吃个醋什么的,躲在王府,或者回娘家,都是可以理解的,她这一声不吭地收拾行李连夜跑路是什么意思。

    她一个女子,除了夫家和娘家,根本没有可去的地方,她又长成这般娇媚的祸水样,被贼人瞧见了,只要出事就都不是小事。

    赵安侯在门外:“世子,要不要派人出去找?”

    钟允:“不必,不惯她这骄纵脾气。”

    顿了一下又道:“她必不可能在旅馆驿站,也不可能在某个闺蜜旧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