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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她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连忙挥退众人。

    傅昀出了秋凉宫,浑身的气压极低,张崇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走了两步,张崇就发现这方向不对劲,好像不是朝宫外去的路,他抬头看了眼,雎椒殿的宫门就在眼前。

    张崇抬头,偷看了眼自家王爷的背影,心中泛起嘀咕,王爷当时说的那句,进宫看望母妃,究竟说的是谁?

    刚走近雎椒殿,就听见一声:

    “娘娘身子不适,恐是无法接待殿下了,安王殿下还是请回吧。”

    安王脸上温和的笑稍顿,眼底不着痕迹闪过一丝狐疑。

    因着他和周韫的关系,他在雎椒殿从没受过冷待,前段时间,他分明感觉到贵妃对他态度越发温和了些。

    怎得短短几日,这雎椒殿的人就变了另一种脸色?

    安王生怕情况会发生变化,他眉眼挂上一抹担忧:“母妃身子不适?可有请过太医?”

    他口口声声称珍贵妃为母妃,心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茯苓不欲和他多说,怕控制不住自己:

    “已请过了,娘娘身边离不得人,奴婢就不送安王了。”

    她话间皆是送客之意,但安王惯是厚脸皮的,还想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句:

    “既然珍母妃身子有碍,五弟还是不要打搅珍母妃休息了。”

    安王脸色稍变,转头就见傅昀负手站在不远处,他捏紧了手心,才垂眸说:

    “皇兄说的是。”

    他话音一顿,转而抬起头,露出些许疑惑:“皇兄怎会在此?”

    傅昀扫过茯苓稍有难色的模样,眉眼冷了些,似是被安王问得烦了,只敷衍一句:

    “准备去给父皇请安,五弟要一起?”

    安王身子微僵,他素来不讨父皇喜欢,所有皇子,只有他及冠后,没甚正经官职,他如何去给父皇请安。

    傅昀这句话,不知有意无意,总归是叫他觉得甚是刺耳。

    他温和笑着说:“父皇朝务繁忙,我就不去打扰了。”

    傅昀只平静点头,掀起眼皮子看向他,仿若是在说,既如此,你还在这作甚?

    安王脸上的笑几欲要维持不住,不满傅昀的态度,但他心中也着急贵妃为何会有这般变化,心中藏着事,他匆匆离开。

    他走后,茯苓才走出来,请傅昀进去。

    这一番,就算傅昀不知前因后果,但也猜到,这是贵妃对安王生了不满了。

    他眯了眯眸子,不知怎得,就想起昨日在雎椒殿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子,心中生了疑惑,他不动声色地朝里走,一边低声问:

    “太医如何说?”

    茯苓倒没有实话实说,只简单回道:“如今已无碍了。”

    就在傅昀在雎椒殿的时候,与此同时,储秀宫也生了一波不小的乱子。

    一声惊叫,直接打破了储秀宫的宁静。

    宫人慌乱地跑去寻刘嬷嬷,吓得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嬷嬷,您快去看看,张小主她、她……她起了一脸的红疹!”

    刘嬷嬷起身,朝张华裳的厢房赶去,拧眉:

    “怎么回事?”

    小宫女快要哭出来:“奴婢也不知晓,张小主只是睡了一觉,就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周韫刚坐起身,就看见刘嬷嬷带着宫人匆匆从她窗边过去,她轻轻挑了下眉梢。

    这么快,就见成效了?

    她受了伤,动作不便,可刘茹香却是看过热闹回来了,手捂着胸口,一副后怕不已的表情:

    “天哪,周姐姐,你没瞧见,张华裳的那张脸,几乎要没法见人了。”

    周韫的确没见到,但也从她的话中知晓大致发生了什么。

    她心底清楚,刘嬷嬷不会得罪皇后太狠,这症状顶多维持一段时间罢了。

    不过,这也就够了。

    刚敛了思绪,周韫就察觉到刘茹香的视线停在她身上,她抬眸看过去:“这般看着我作甚?”

    刘茹香讪讪收回视线。

    昨儿刚出了顾妍一事,今日张华裳就遭了殃,她当然会有些多想。

    她忽然想到什么,迟疑地发问:

    “这、明日就是殿选了,张华裳如今的情况,是不是就要出宫了?”

    周韫敛眸:“我怎知晓,毕竟主持选秀的是皇后娘娘。”

    “可……”刘茹香些许犹豫,道:“张华裳若是以这副模样参加殿选,岂不是对皇室不敬?”

    第7章

    半个时辰后,皇后娘娘亲临储秀宫,这还是选秀开始后,各众女第一次看见皇后。

    她一身华服,金钗琳琅,被身后十数个宫人簇拥,贵不可言,众秀女皆被震慑住,围着张华裳的厢房远远地站着。

    洛秋时侧过头,娇俏地问身边的庄宜穗:

    “庄姐姐,你说,张姑娘还有可能留下吗?”

    庄宜穗平淡地敛眸:“端看太医的本领。”

    洛秋时笑了:“那恐是难了。”

    她刚瞧见了,张华裳那张脸,如今可有些叫人倒胃口。

    这副模样去面圣,是唯恐吓不倒圣上吗。

    周韫将两人对话听进耳里,稍有些恶寒地抖了抖身子。

    和张华裳是进宫后才起了龃龉不同,她和庄宜穗二人算是进宫前的恩怨。

    这长安城的贵女也不过就那些,来来往往的宴会甚子的,总会遇上。

    然而,有人的地方总就会有比较。

    她常被拿来和庄宜穗作比较,庄宜穗素来大方得体、又温柔稳重,理所当然,她总是比不过的那个。

    庄宜穗还总要在旁人说完后,看似谦虚地捧她一句。

    叫周韫如何不觉得厌烦?

    也因此,顾妍离宫前,才会特意提醒周韫,叫她小心庄宜穗和张华裳。

    张华裳可能是真的被吓住了,扑进皇后怀里,丝毫不见平日的稳重,哭哭啼啼:

    “姑姑,我的脸……”

    没有一个女子家会不怕毁容,张华裳也不例外。

    周韫才听见这消息,也不得不感叹,终究是宫中的老人,知晓什么法子才是最管用的。

    若真的像顾妍那般,给张华裳安排一个盗窃的罪名,皇后大可直接压下。

    皇后拿开张华裳的手,周韫才看清张华裳现在的模样。

    往日姣好的脸颊上一片红疹,密密麻麻的,看着就叫人心底怵得慌,一阵恶寒闪过,不愿再看第二眼。

    周韫当即撇开眼。

    不仅是她,皇后眉眼间的心疼也是一顿,才动了怒,转眸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皇上亲下圣旨,让你来管教众秀女的礼仪,是信任你。”

    “可自秀女入宫,前前后后发生了多少事端?”

    刘嬷嬷立即跪下:“奴婢愧对皇上和娘娘的信任,请娘娘责罚!”

    皇后心中的确不虞,张华裳若是落了选,她张家就需三年才能有女子参加选秀,不仅如此。

    一个家族培养出一个嫡女,可不容易,如今嫡女落选,就代表家族之前的付出全部白费。

    皇后冷下脸:“今日之事,必要查出真相!”

    刘嬷嬷在自己的地盘出事,自然不会落下马脚,是以,坤和宫的人查了半晌,愣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皇后想到什么,忽然将视线投至窗外,落在周韫身上,眸色稍深。

    若是秀女所为,不可能动作这么干净。

    周韫一愣,没想到就这般什么证据都没有,皇后居然也会怀疑到她身上。

    其实皇后倒不是怀疑她,只不过疑心她身后的贵妃罢了。

    忽地,一直站在张华裳身边的杨芸开口:

    “昨儿顾姑娘偷了张姐姐的玉镯落选,今日张姐姐就受了伤,这也太巧了些吧?”

    周韫几欲被气笑了,她冷眼扫过杨芸:

    “不知杨姑娘此话何意?”

    杨芸倒底是怵周韫的,只低声说:“我不过是觉得过于巧了些。”

    周韫眯起眸子:

    “杨姑娘既说是顾姐姐偷了张姑娘的东西,那张姑娘才是受害者,怎得还一副心虚害怕报应的模样?”

    “周小主慎言!”

    皇后身侧的宫人拧眉打断她,显然是觉得她放肆了。

    倒是皇后,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向周韫,却透着股莫名的压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