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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啼晓·甜香

      杨悉从那个梦里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有一层薄汗。他摸起枕边手机摁亮,眯眼逆着刺目光线看见时间,“04:37”。

    睡前宿舍里在聊本年级的女生,隔壁班陈盈的大胸,楼上许佳琪的屁股,如何丰满如何勾人。高中入学才没几周的男孩子,想用轻浮扮演成熟,但论下流淫猥,离成年人尚远。他无意去听,但也跟着在脑子里对上那些名字和人,然后在熄灯后的黑暗里撇了撇嘴。室友倒也习惯了他不接话,却不知道他正想着同班的陈珈并不算前凸后翘的样子,躺在薄被下一声不吭地勃起了。

    杨悉长到十六岁,都没对身边异性产生过的别样情绪。父母亲友家里的青梅好几颗,也平平淡淡相处着而已,既不疏远又不亲密,总是恰恰在没有暧昧的距离。黄片看过,管也撸过,尝过一阵快感,但也没尝出什么值得迷恋。可他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在频繁想象陈珈的身体,尽管她的名字向来是不会出现在这类夜谈中的:她并不是一个吸引他同龄人的性幻想对象。一眼看过去,圆脸和经常束起的马尾相配,再加上中等的身高中等的体重,就是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普通少女。然而在开学当天他就注意到她了。

    第一眼是在校门口签到领宿舍钥匙的临时摊位,二十几个新班级乱哄哄一片,他正和继续同班的初中同学排着队,左肩被一只圆圆的手指头轻点了两下。鬼使神差地,他从右边转身,忽地对上了近前一双笑得弯起来的眼睛。女孩子“呀”了一声,好像是即使没有戏弄成他也不在意,踮脚朝后撤了半步才笑嘻嘻地继续,“同学,请问这里是一班的队嘛?”他却不笑,只望着她点了下头,低低递出一个“嗯”,就又转过身去了。前面几个朋友继续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再没听到,只觉得背上有些热,像是还在被她看着。杨悉垂头回想仓促间看清的她的脸:眉毛粗黑平直,一架黑框眼镜,颧骨不高但笑起来脸颊饱满,微张的嘴里浅浅露着一对尖牙。他是偏好这种长相的,敞亮,热烈,没由来地让他也跟着心思活跃。他登记过后刻意慢了两步,如愿听清了跟在身后的清亮声音,“陈珈——诶,这个,在这里,603”。他这时才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原来陈珈是她啊。

    那天晚上是班会。重点中学的竞赛班里,和杨悉一样从本校初中部实验班来的学生占了近半,又不少为了准备分班考试而在暑期的校外辅导班就熟起来的十多个,一时间氛围像是人人已经熟识。轮到跳脱的那几位自我介绍,台上台下就笑成一片。点到陈珈时却安静了一刻。她从名声不彰的小私立学校考来,没有校友,又没有提前准备的战友,独自坐在后排靠窗的一桌,有那么点举目无亲的意思。教室里的人多半在中考成绩的通报里记下这个名字,本校初中部的孩子更是记得被不知哪里来的这人莫名其妙压了一头的郁闷,但见她一脸平静坐着翻书,竟一直没人去搭话闲聊,也就无从发现她是那个人。直到陈珈应声,含了轻巧的笑意走上前去,拿起白粉笔把两个字写上黑板。杨悉听见座位周围的老同学小声在说“卧槽”“就是她啊”。

    是她啊,他也在心里重复了一次。想起下午自己已经提前单方面地认识了她,又有了些微妙的好心情。初叁的同桌袁林这时还坐在他右边,瞧见杨悉的神情,他歪头调笑道,“你是看上这女学霸了?”就算早知道同桌习惯这么随口调侃,杨悉还是紧张了一秒才安心,应该没有这么容易被看出的。他笑了一声,并不看着袁林,“你们的兴趣别又往我头上扣啊”。然后假装专注诚恳地看着讲台上的新同学,从她说的话又走神到她的皮肤真白,在日光灯下竟然都有些晃眼。

    说“兴趣”,也就是原样的调侃奉还而已。其实这间教室里的陈珈,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温和但矜持,和下午他遇到的那个活泼过头的少女简直不像同一个人。十五六岁的男孩们,聪明自负,谁也不会对这样冷淡平常的学霸产生什么想法。但唯独杨悉是真的感兴趣,甚至他意识到那是一种出格的兴趣。陈珈回座位时经过他身旁,他认出下午闻见的一种浅淡的甜香,不像是香料或洗涤剂,他说不上来的气味。但也是说不上来的喜欢。

    接下来的两周是军训,在闷热的天气里蹲下起立走来走去,新生们全凭着新鲜劲儿才没完全干瘪。杨悉并不会在这种活动中投入,他常常在想前一个晚自习没做完的题,但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看陈珈看了许久。他后来索性直接去看她,半遮半掩,倒也没有人能发现。她的耳垂圆润白皙,这时被晒得微微发红,像是因为羞赧,或是因为被人捏弄。偶尔看到汗水切过下颔的弧线,顺着脖子流进她衬衣领口里。半湿的白色织物贴着她的身体,从后面看见的是随肩膀外展而更轮廓鲜明的一对蝴蝶骨;从前面,他便忍不住想象那条浅沟。陈珈明显也不在专心训练,但她看起来自有一心沉迷的某事,对他越发大胆的眼神竟一无所知。

    对突然炽热的性欲,杨悉也坦然接受。一开始他对陈珈无知无觉中就沦为他那些糟糕幻想的主角还带有歉意,渴了几天也就放开这回事了。他知道自己有时离经叛道,但一定不是在这种事情上。一切只停留在想象中,并不对她有任何行动或言语上的侵犯。他于是能平静地望着陈珈,欲望同时在他心底冲撞着,强烈的坦荡的,像太阳光。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欲望诚实反映在了梦里。仔细回想,这些梦的画面其实连要打马赛克都会全打在他自己身上,但色情极了。他总是抱着那女孩子,明明隔着两件校服,却比以前在片子里见到饱满光裸的女体更兴奋。下身硬得发热,不知正紧贴在什么地方,偶尔有几下抚慰,总得不到纾解。他亲吻陈珈的额头,到脸颊,再到嘴唇。唇齿之间全是少女身上的甜香,勾起他更深的念头,并一边暗骂自己下流一边等不及地握着那根硬挺的下流东西凑近她嘴边,哄她含住。梦里陈珈是很少有声音的,更不答话。他便用龟头挤进那两片又薄又嫩的唇间,顶上两排整齐的牙齿,再蹭过一侧的小尖牙。忽然她乖顺地张开嘴,湿热的口腔就裹了上来,吮出他前端的液体,很快与她嘴里的水交融在一起。甜香被他体液的味道所混合,杨悉有了一种兽类标记领地的快感。他挺腰想顶得更深入,但就在这时他会醒来,在一屋子同性的呼噜或呼吸声里,平复自己的喘息和汹涌欲望。

    那是九月十二日,他连续梦见她的第叁个夜晚。杨悉彻底知道了,他不是看上陈珈,他是想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