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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节

      眼看两人相继离开,比之大宝的鲜活开朗,倒显得一旁的汤圆儿更为冷清了几分,安华郡主瞧着两人背影不由叹气:

    “也不晓得时卿这孩子究竟随了谁,明明本宫跟他爹都不是这性子,怎么就……唉!”

    这越长越歪,真是扭都扭不过来。

    “郡主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时卿性子稳重,比大宝还小上一岁便已是解元之身了。听说郡主府门槛儿都快被媒人踏破了去!”

    时卿这般的好相貌,便是瞧着也养眼啊!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郡主不由又憋闷了几分。

    “这孩子也不晓得生了个什么性子,这么这个大家闺秀愣是一眼也没多瞧的,上回有个心思大了的丫鬟,只举止轻浮了几分,就被那孩子直接打发了出去。”

    这话是凑在顾茹耳边说的,若非二人关系要好,这些是怎么也不会拿出来说的。

    当然打发出去也好,这等心思大了的,便是儿子不动手,她也要动手打发的。只是这性子实在是愁死个人,便是有一天说他儿子出了家,做了和尚道士,郡主也要信上个几分的。

    想到糟心儿子,在看着面前乖乖巧巧小月亮,只恨不得是自个儿生的才好。

    “许是还没长大罢了,我家大宝早先不也这样,如今提到亲事,耳根子都是红的。”

    提到大宝,郡主不由又关心了几分。两人自小一道长大,说不得等致远定了亲,还能多影响下自家儿子。

    “你家致远的亲事可是定下了?”

    “哪里的事,不过如今也有些个眉目了………”

    “哪家的闺秀?……”

    提到儿女亲事,做母亲的恨不得投入十二分的热情,自是越聊越投机了起来。便是上首的李氏也听得津津有味。

    而另厢,大宝兴致勃勃的带着汤圆儿来到书房。

    “喏,这是我前些日子刚得孤本,上头几首诗词当真写的极好,只可惜这等大才之人,却未曾在史书中留下姓名来!”

    提到此处,大宝不由心生惋惜。同沈煊不同,大宝于诗词一道比之他爹要有灵气许多。

    再加上顾笙的倾力培养,同龄之人少有出其右者。自打小时候发觉,也就在诗词上头能赢过眼前的小伙伴儿,大宝不由更为热衷了几分。

    这处处被碾压的感觉委实心塞太过。

    自小玩到大的小伙伴,谢时卿哪里不晓得对方的小心思。只挑挑眉兀自品鉴了一番,两人又就这些闲谈了一番。言语间,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小月亮之事。

    “小妹如今骤得册封,必是会招了某些人的眼,你我二人还要多加注意才是。”

    不知什么时候起,谢时卿这小妹叫的颇为顺口,许是潜移默化的缘故,大宝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话音刚落,大宝面色不由青黑了些许,这些年来随着沈煊位高权重,小月亮又作为沈家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引得有心人觊觎。

    想到去岁那些借着同他套近乎,贼心却落到自家妹子身上的不轨之徒,大宝原先不过以为对方心思不纯罢了,这些年遇上的着实不少了。不过是父亲官场同僚之子,勉力应付一二罢了。

    若不是时卿心思机警,三言两语便使人漏了行迹,怕是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他妹妹才不过多大,竟然有人主意都打到这上头了,可把大宝气的心口发疼。不过至此,两人自此也算结得统一战线,一道联手将那些不轨之徒整得往后再不敢有多余的心思。

    至于汤圆儿当时是不是出手过重了一些,大宝只觉得时卿当真是好哥哥没跑了,不愧于他们三个自小长大的情分。

    因而此时,谢时卿骤然提起此事,大宝竟然没有丝毫觉得不妥之处,甚至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谢时卿面色不改,只眼眸微深,手间的动作也愈发快了起来。

    第221章

    随着圣旨赐下, 沈煊圣心昭然若揭,裕圣侯府复又迎来新一波的媒人们,因着沈煊两人早早放了话去, 小月亮必是要多留上几年,及笄之前并不打算考虑婚事。因着沈家独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可谓掌中肉也不为过,众人也都表示理解。只是这般,诸般火力便具都冲着大宝一人来了。

    沈家虽根基尚浅,但大宝身为裕圣侯世子, 光是一个世爵罔替的爵位就足以使得京中大多数人家心有所动, 更何况本人又是年纪轻轻便得中举人, 素来品性良好,再加上一个圣人心腹的父亲, 似锦前途可谓近在眼前。

    最重要的是, 沈煊本人几十年来不纳二色,大宝自小见惯了父母琴瑟和鸣,心中有所期望, 也不会有什么通房小妾之流来给未来夫人碍眼。

    这些年同谢时卿一道,两位可谓是蝉联京中贵女佳婿榜顶流。

    这些时日, 光是纷纷扬扬的请帖之流都几乎将顾茹淹没其中。

    复又相看了几家, 最后还是沈煊拍板还是定下了早前看中的一位清流岳家的女儿。岳家世代清流, 在众清流家虽算不得顶尖, 但论起家风也是数的上的。最重要的是, 岳家家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因此人丁虽较之旁的世家难免单薄了些,于旁人许是有些挂碍, 却正正和了沈煊的意。

    顾茹对此也颇为满意,岳家有此家规,女儿家在家中见过的鬼域技俩却是少了些,于未来夫婿也更易投入情感。最难的的是岳家姑娘不仅长像妍丽,在京中贵女中也是数的上的,更兼心思细密,处事周到。配上性情大方疏旷的大宝正好合适。

    而大宝本人,在两家大人的安排下,同人家姑娘“偶遇”了一回,回来便红着脸吭吭哧哧的应了下来。顾茹噗嗤一笑,第二日便请了媒人上门儿商谈亲事。

    岳家夫人大喜过望,待煤人离开后,连忙搂着自家女儿连声道好。

    毕竟同那些有意裕圣侯府的人家相比,他们王家也就个清流声名不错罢了,如今亲事能成自是意外之喜。一旁的岳家姑娘面上羞红,想着亭中少年手足无措的模样,眼中微微多了些什么。

    倒是如今的礼部尚书岳大人,对沈煊如今的心思倒是略知一二,心中对沈家不由又高看了几分。

    他们这等人家,权谋赫赫从不是主要,心思清明稳的住才是上上之选。

    双方满意之下,随后便是一应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随着沈煊再户部逐渐站稳脚跟,时间一晃而过便到了天成二十年春。

    裕圣侯府内遍地红绸,门前屋后四处贴满大红色的喜字。侯们世子娶妻,娶的又是清流世家之女,自是非同凡响。来往宾客莫不是朱玉做饰,华服锦衣,拱手相贺间言笑晏晏,众下人迎来往去们匆匆忙忙,眉宇间具是一派欢喜之气。

    及至午时,随着来往内侍带来的一连串赏赐,婚礼场面愈发的煊赫热闹了起来。几位在场的皇室贵胄默默对视一眼,各自思量不断。

    但心中对于沈煊的地位,无疑又是拔高了一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沈煊同顾茹二人端坐其中,瞧着下首一身红衣,手中还牵着红绸正俯身下拜的大宝。

    小时候赖皮脸儿似的赖在爹娘床上,同自家妹子争风吃醋的皮小子,如今也长成了个身姿挺拔,担得起一家之主的大人了。霎那间沈煊心中各种滋味纷至沓来,最终具都化作眉间一抹欣意。

    下首的大宝仿佛心有所感,抬首时微不可见朝两人的挤了挤眼睛。沈煊眉心一梗,这臭小子,都成家了,怎生还是这般促狭的性子。

    话虽如此,二人心中那股子莫名的酸涨感却也在瞬间没踪影了。

    大宝一身红衣,在一众媒人的催促声中,步伐平稳的牵着自家新娘子缓缓走向喜房,只眉梢中隐隐露出些喜气来,仿佛方才不正经的不是本人一般。

    新房内,大宝执起床边之人的素手,轻声说了句什么,这才起身行至外间代客。喜床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盖头,一张芙蓉面上眉间浅弯。

    前院中,大宝素来交友广阔,且平素好友间少不了促狭一番,此时一杯杯水酒下肚,看着眼前一众脸上就差没写着“终于轮到你小子了”的众损友,心中只叫苦不迭。眼神间拼命给小伙伴儿汤圆儿使眼色。

    好在谢时卿虽也乐意瞧小伙伴儿乐子,但因着心里头种种小心思,还是起身挡在一身红衣的大宝身前。

    “说好了的,亲兄弟明算账,今儿个我帮了你,改日可是要讨回人情来的。”

    谢时卿微微转头,用仅有两人听的到的声音呢喃。声音一如往日般清雅,然而细听之下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可惜大宝此时已经被众多酒水浇灌的有些神志不清,竟是丝毫没能听出其中真意。眼瞧着一众虎视眈眈的好友,骤然解脱间,哪里顾得上其他,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谢时卿微微一笑,径自拿起酒杯,冲着一众提着酒壶的损友们含笑一抬,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唇角微勾间端的是潋滟无比,然而众人却下意识打了个寒噤,默默后退了两步。

    独独两个不知死活的酒鬼也被众人抬也似的拉了下去。

    眼看众人鸟兽散去,可怜的大宝总算是逃过一劫,连忙大吐一口浊气,空气中似乎还漫着一股酒香,可见方才被灌了多少,此时正大着舌头道:

    “还是时卿你够哥们儿,放心吧等时卿你成婚那会儿,兄弟定会头一个挡在前头。”

    听出对方言语的“误解”谢时卿眸光一闪,并未解释什么。

    反正届时,他该拿的自是不会客气。

    拒绝了众下人搀扶之下,喜房外头,大宝整了整衣襟,摸了下怀中薄本似的物什,想到自家老爹昨日断断续续的交代,面上不由泛起一方薄红。

    待到新房内,掀开薄薄的红盖头后露出下方睫毛微颤的美人面后,面上红晕不由更重了些。

    窗前龙凤红烛颤巍巍的燃了一夜。第二日,天边已然渐晓,被窝里大宝这才悠悠然转醒。下意识伸手触到身旁微暖的身子后,登时便是悚然一惊,唯剩下那点子瞌睡虫也没了踪影。

    因着沈家男子素来不兴贴身丫鬟伺候,经历了一阵儿兵荒马乱之后,新上场的小夫妻俩这才携着手往前厅里去。

    前厅里,沈煊两口子早早便等在上头,昨日一个晚上,两人愣是一个都没睡好。翻来覆去天还不亮两人便一前一后便起了身。此时坐在上首远远看去便有一对璧人相携而来,男俊女俏看上去登对的紧。临进门时,大宝还特意扶了一把。

    沈煊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新人上前敬茶,眼看着新嫁娘眼中还留着些许未尽的娇羞,然而一应动作却也落落大方。

    顾茹心下又是满意了几分,甚至将手上常带着的碧玉镯子都送了出去,李氏这把年纪最是喜欢鲜亮的姑娘家,瞧着爱孙媳妇儿更是爱极,不由连声道好。

    “瞧瞧,瞧瞧,祖母可是有了新嫂子,便忘了孙女儿不成!”

    小月亮倚在一旁撒娇道,不过嘴上这般说,暗地里确实冲着岳氏偷偷眨了下眼。

    岳氏轻轻抿唇一笑,新媳妇的娇妍看的一旁大宝一呆。

    京城这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小月亮同自家嫂子也是早早便见过的,两人关系本就颇为不错。不得不说,当初沈煊两人当初定下此事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在,此时成了姑嫂,行动间又是亲密了几分。

    敬过茶后,沈煊复又交代了几句,无非是互相体谅,好好过日子之类。众人这才往大厅见过几位亲戚。临走前,岳氏下意识的便要上前扶住婆母,顾茹摆了摆手,只道下回人后不必这般多礼,却也没拒绝新媳妇儿的好意。

    一行人说说笑笑便往前走。

    客厅内,壮壮一家也已经齐齐等在了这里。岳氏上前一一见过诸人。

    壮壮一家去岁才来的京城,如今已经买了宅子安置了下来,有戴氏在旁,一家子连同沈大哥夫妻也慢慢适应了京中的生活。同前两年吊车尾中了举人,如今已经外放做了父母官的长生不同,壮壮虽资质不错,但早些年毕竟耽搁了不少,在沈煊这些年帮助下依旧三十多才堪堪中了秀才。

    当时沈家族里甚至大哥两口子其实是想要在家长就近谋个县丞类的小官,但沈煊思量许久,终究还是没能应下来。无他,这般下来沈家在本地力量终归太大的些,长此以往,不说把持宜阳县,架空县令本人,却也已然相差无几。今时是县丞之位,明日未尝不会借着壮壮之手谋个捕头师爷的,这个口子沈煊思量许久还是觉得不能开,倒不是信不过壮壮为人,但权利这东西,到底太不好说了些。

    况且一族之人,总有些心思大了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壮壮本人必是要首当其冲的。

    既然不好呆在本地,沈大哥两口子咬了咬牙,便卖了铺子随着壮壮一家来了京城。靠着这些年赞下的积蓄,还有老两口的补贴,倒也买了宅子开了铺子安置下来。壮壮本人则被沈煊安排到了工部,虽初时不过堪堪九品的小官,到底也是有了立身之本。加之自小耳儒目染之下,这份差事倒也如鱼得水。

    如今老两口偶尔也会去大儿子家住上一会儿,不过壮壮那里到底地方不大,逼仄的很,老两口大多时间还是呆在侯府。

    且自打壮壮一家来了京城,沈爹同李氏二人除了念叨一下女儿外,到底没了遗憾。

    当初长生沈煊其实也是问过的,毕竟身为举人,可选择的余地也更多些,但出乎沈煊的预料,长生却是选择了外放做个偏远县令。

    后来经自家夫人提醒,沈煊倒也明白了什么。大姐两口子到底不比大哥两人,有手艺有开铺子谋生的能耐。京城物价又高,长此以往必是要时时麻烦他这个当舅舅的。

    沈煊心下遗憾,倒也没多说,只盼着长生过个些年能有一二功绩,他也能有些操作的余地。

    想罢,大嫂同戴氏几人已经一一给了见面礼,京城到底物价贵的多,这两年沈大哥一家有戴氏的勉力维持也不过刚刚收支平衡罢了,便是有心,给的东西也着实算不得什么。更是比不得岳氏送给几个晚辈几方砚台。不过岳氏也依旧笑盈盈的接了过去。

    张氏见状不由大松了口气。只觉得这大官儿家的女儿当真是不一样,瞧这就让人直不自在。

    沈煊作为一部尚书,自是得不了闲的,更何况同农院几乎是他的一言堂不同,户部可是有皇子坐镇的。还是位有能耐的主儿,这么些年下来,权利不比他这个尚书小到哪里。沈煊更是不能掉以轻心,大宝大婚不过半日,喝了媳妇茶,沈煊便起身回了户部。

    沈煊到时,眼前这位齐王殿下正在查阅今年刚报上来的税务明账,见沈煊这么快过来,虽嘴上没说什么,脸色却是好上不少。

    沈煊不由微汗,若是他来的晚些,估摸着这位心里就是另一番想法了。

    沈煊还未坐下,就见这位已经皱着眉开口道:

    “沈大人来的正好,本王看今年越地产银量好似有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