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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翌日,六月二十三。

    天气阴沉,纵云山上人头攒动,王城百姓倾巢而出,汇集在陵寝前。

    沈元希下葬,太子特许平民送行,人们虔诚祈祷,目送太子与沈公家眷进入陵中。

    仪式未持续太久,沈烨出来时,头顶云层愈发厚重,风声大作,卷起阵阵松涛。

    昨夜情形历历在目,那些字句清晰的话音仍在他脑海中回响,还有那只带着温度的手,让他觉得一切不似做梦。可醒来后询问宫人,他们却异口同声地说,整晚并无任何人来过。

    见他一动不动地出神,旁边的内侍不禁低声询问:“殿下?”

    沈烨如梦初醒,最后回望了一眼,下令关闭石门。

    众人纷纷低头默哀,谁都没有注意到太子神色中一闪而过的决绝。

    旋即,伴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门前的守卫被狠狠震开,飞出数米跌扑在地。

    沈烨站得很近,霎时间,眼前一片漆黑,只觉有人惊慌失措地扶起他,渐渐地,视觉恢复,他看到人群陷入混乱,有的呆立原地,有的四散奔逃,叔公的亲眷们面色微讶,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山体豁开一个大洞,碎石飞溅,升起滚滚烟尘。

    残垣断壁中,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光芒,不知是四分五裂的夜明珠还是玉石。

    耳边嘈杂逐渐变得清晰,他听到有人高声大喊:“是沈公!沈公显灵了!沈公死不瞑目!”

    人群哗然。一串闷雷从天际滚落,倾盆暴雨瓢泼而至。

    雨敲在马车顶盖,发出清脆声响,风吹起窗帷,时而飘进一星半点的水滴。

    颜珞笙抱着一杯热茶,凝望窗外雨帘,轻声道:“雨季就要来了。”

    “但愿沈公那边已经得手。”姜义恒为她披上外衫,“我们的运气挺好,前段时间持续放晴,否则火/药受潮,效果定会大打折扣。”

    十多天前,他推测山里藏有地宫,当即给泸州传信,让赵将军尽可能调集火/药,暗中派人运送至王城。

    找出密道后,他和沈元希拟定计划,请沈钰发号施令,组织府中下人前往祭拜,分批将火/药带进陵中,依照他标示的位置填埋妥当。

    接下来便交给沈元希。只要沈公能说服沈烨,在下葬当日召集城中百姓入山围观,当着他们的面引爆火/药,炸开陵寝和密道,事情就算成功了大半。

    以沈元希的手段及人脉,消息将会不胫而走,届时,沈岷再神通广大,也无法平息滔天的民愤。

    心目中神明般的存在轰然坍塌,暴露出深藏其中的不堪罪恶,被欺骗、被愚弄的人们从梦中惊醒,燎原怒火势必千倍百倍地反噬,足以让沈岷永远不得翻身。

    而他将率领使团和军队,为青奚的覆亡添上最后一把柴。

    “雨季来临,行军作战会愈发艰难,”颜玖竹道,“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姜义恒收敛思绪:“昨晚我已派人给赵将军传信,我们绕过曲州,先到戎州与他会合。这些天,驻守王城的兵力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减少,沈公的暗探回报,周边城池的守军也有调动,沈岷多半是想从四面夹击,抢先包围曲州,让我们措手不及。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在速度上与他一较高下。”

    颜玖竹立刻会意:“殿下改道戎州,既能拖延时间,又可避免落入他的圈套。青奚山高林密,倒是为小股作战、分而击之提供了便利,只要能摸清对方的行军路径和埋伏地点,反包围不在话下。”

    姜义恒略一点头,肯定了他所言。

    当初颜玖竹进入军中,论及兵法,某些观点精准独到,令赵将军都赞不绝口,他还一度以为,颜玖竹只是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做不得文臣,去军中搏个功名也好。

    现在想来,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举。

    原本计划中,他只需扮演一个资质平庸、无所事事的世家子,但颜晟的筹谋被颜珞笙揭穿,颜玖竹虽不明就里,但以他的敏锐,定然嗅到了其中的危机。

    于是他不得不自谋出路,尽可能在避免天子猜忌的前提下,保护母亲和妹妹的安全。

    战场上的成就皆是真枪实刀换来,他须得趁着青奚和天渊未平,积攒功业,作为将来的护身符。待四海升平,武将的地位日渐衰微,他就顺势而退、解甲归田,安分守己地度过余生。

    他无法预料颜家的灾祸会在何时到来,也无法保证天子会高抬贵手饶过无辜,但这是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行之策。

    “据说沈岷性情浮躁,并非老谋深算之辈,”颜玖竹又道,“殿下放他几天鸽子,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倘若他以为殿下故意怠慢他,一时沉不住气,做出头脑发昏的决定,对我们可是件好事。”

    “怎么能算‘故意怠慢’?”姜义恒靠在软垫上,悠悠道,“我重伤未愈,不能受颠簸,行动缓慢也在情理之中。”

    颜珞笙和颜玖竹不由一笑,颜玖竹看了眼妹妹,有些迟疑:“对了,阿音怎么办?”

    “我继续穿男装,扮做下人就好。”颜珞笙道,“军中我去不得,但殿下身边总要有仆从负责照顾起居,此事可以交给我。”

    “阿音自愿与我形影不离,我求之不得。”姜义恒笑了笑,“但仅是端茶倒水、铺纸研墨,着实浪费了你的才干。”

    他对上她略带困惑的眼眸:“你博览群书,熟悉九州风土,来之前也看了许多关于青奚的图志典籍,不如帮我一起考虑,沈岷究竟会从何处发兵、在何处设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珞笙想到自己把他送的书看过一遍,还摘录了不少,最终却又原封退回,顿觉窘迫。

    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心虚道:“既然殿下看得起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姜义恒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躲什么,不禁好笑,捉住她放在膝上的手。

    来日方长,之前那些事,他有的是时间和她逐个“算账”。

    马车向东北而行,于六月的最后一日抵达戎州。

    时值深夜,赵将军亲自前来接应,悄无声息地将三人引入刺史府。

    屋子已提前备好,为掩人耳目,戏做全套,还能闻到一阵草药略带苦涩的清香。

    进门后,赵玉成的视线停在颜珞笙身上,想起驿站发生的事,低声问道:“颜小姐这是……”

    “她跟着我。”姜义恒简单说明了自己的安排,“您与我议事时,无需避开她。”

    颜玖竹恳切道:“舍妹的身份须得保密,还请赵将军在人前帮忙掩护。”

    身份被识破,颜珞笙也不怯,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多谢赵将军,有劳您了。”

    “颜小姐不必客气。”赵玉成点点头,对此并无多少惊讶。

    他作为武将,又是寒门出身,平日管束子女远不及世家大族那么严苛,对几个女儿都是任其自由快活,因此很轻易就接受了颜小姐女扮男装远行千里的事实。

    还打定主意替她隐瞒,绝不能让颜晟知晓。否则以颜相的性子,小姑娘必然逃不过一顿重罚。

    随即,他说回正事:“殿下,沈岷已于五日前抵达曲州,臣收到您的消息,为免原地停留太久、引起他怀疑,便刻意放慢脚程,赶巧在今日傍晚来到戎州。曲州那边有聂寺卿,暂且不会出岔子,但我们也不宜多做耽搁,沈岷调齐兵马、合围曲州就在这几天内,我们要给他造成假象,让他以为我们中计上钩。”

    “明日启程。”姜义恒看着桌上的地图,“按照正常行进速度,戎州到曲州不过四日,但因为带着我这个‘伤员’,走不得太快,可再宽限两三日。这段时间,就是我们找出沈岷那些藏头露尾的伏兵、逐个击破的机会。”

    “另外,”他弯了弯嘴角,眼底却渐冷,“我在王城给他留了份礼物,是时候该请他验收了。”

    四人围在桌前,依据地势和城镇分布,初步拟定了几条路线和据点,待明早再拿去与军中的将领们商议。

    末了,赵玉成道:“时候不早,臣先告退。殿下近来日夜兼程,实属辛劳,今晚可好生歇息。”

    “至于颜小姐……”他望向颜珞笙,有些犯难。

    刺史府地方不大,没有多余的房间可用,领她到城外驻军之地,单独搭一间帐篷,却又过于招摇,不合她隐藏身份的初衷,何况,让一个小姑娘住进男人堆里,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她就留在此处吧。”姜义恒道,“对外可称她是我的近身仆从。”

    赵玉成想了想,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见颜玖竹和颜小姐均神色如常,便也接受了这个提议。

    他思及京中沸沸扬扬的传闻,心中泛起嘀咕。

    颜小姐对宣王避之不及,差点闹到去玄清观出家,如今却连同居一室都能淡然处之,天知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对宣王的人品深信不疑,并且颜玖竹这做兄长的也不反对,他只怕会往宣王强取豪夺、逼迫颜小姐委身这方面想。

    但毕竟是私事,他不好过多揣测,遂止住念头,与颜玖竹一道离去。

    屋里安静下来。颜珞笙的视线从地毯和坐具划过,望向室内唯一的床榻,揶揄道:“殿下介意与‘仆从’同床共枕吗?”

    “当然不。”姜义恒微微一笑,轻声反问,“在此之前,‘仆从’可否先服侍我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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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小姐:一起睡吗?就问你怕不怕。

    宣王:睡觉算什么,来点更刺激的?看看谁怕。

    (没有车,也不会有车,审核大佬放过我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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