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马儿跑得飞快，快得似乎能追上空中即将落下的月亮。不知不觉中，两人很快来到小镇边缘，奥斯拉缰停马，却听见怀里的小东西莫名的问句。

    一步从马鞍上跨下来，把小东西也把抓下来，捏着它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娃娃就知道胡思乱想，当心我揍你屁股！”奥斯言语狠厉，边说着还边抬手，作势要往它身后挥巴掌。

    小东西吓得两条小腿别扭的往外跑，却被一把拉回来，歪歪扭扭，摔进一个拥抱，小嘴上一热，毫无反抗余地，被一口吃掉。攻城略地后，还到耳边，“快，变回团子，我抱着你走。”

    虽然秋末的天亮得晚，但镇上的人们却似是还留恋于夏日，早早的就出来了。让佩纳变成团子，也是实在是因为这小东西长得真的太过诱人，奥斯带着老师出门的时候，也会尽量避开人群，真是不敢相信，这两个美人，一大一小，牵在街上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想到这里，奥斯似乎有些不爽的捏了捏手上白嫩嫩的团子，冷不丁的在肚肚的软肉上一掐，“你个小团子，是不是又长胖了？”

    小白团子，肉肉被掐，疼得“啾”的一叫了一声，愤怒的瞪着两只黑眼睛，狠狠在那作乱的大手上咬了一口。然后也不等他反应，一下子从他怀里跳了出去，踩着四条小短腿，跳跶着向镇上一个山丘跑去。

    团子跑得像个小球在地上弹，肉嘟嘟的小屁股上绒绒的白毛，都看得出的随着它奔跑的节奏在飘动。不过这小团子速度竟一点不慢，也就一晃眼的功夫，竟溜没了影。

    奥斯以为它生气跑了，却在小巷拐墙角处，看见这团子又将脑袋探回来，“啾，啾...”边叫，还边跺脚，示意他过来。

    蹦蹦跶跶，原是这小团子还记得主人，知道回来叫主人跟上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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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两人刚进小镇就察觉到了，这镇上的人们起初有些太早，而且大多身着素装，手提鲜花，一副像是要去做祭奠的样子，而它们的行走的方向，都指向了不远处，小山丘上的那座教堂。

    小土坡一路向上，周围的草木越发整齐，阳光从远处的天边投射过来，恰好被不大教堂挡住一片。

    背光的山坡最高处，小团子突然驻足，奥斯也急忙赶过去。

    排排立立，大大小小，青灰泛白的，是座座新立的墓碑。

    晨雾散去，清风拂过，新翻过的泥土气味丝丝蒸发，小心的上前看查看，一段段铭文上写的，竟都是些孩子。

    奥将地上的小团子重新抱起，路过的夫妇们都算年轻，在这墓地中间一个亭子下，似是都相当疲惫，相伴而坐。

    小路一段走来一位牧师穿着的男人，被众人拥簇着请到中间，就开始了祷告。

    奥斯远远看着，想来是镇中年轻夫妇，来此为这些孩子祭拜。

    可小团子却在他怀中悄悄变回人形，贴到他耳边，“这些墓碑下，都没有尸体哦。”

    【58】

    奥斯站在不远处静静听着，人们说起，这个镇子近期有一怪病，只在幼子之间传播，已经带走许多小孩了，而这座教堂有镇上唯一的墓地，大家也就都聚集到这里为孩子做祭祀。

    没搞懂小东西话里的意思，却见那牧师已经讲完，散去众人转身向这边看来。

    阳光和煦，那牧师也算眉清目秀，虽然隔得距离比较远，但也能看出他脸上神职人员一贯的微笑。

    只是身边的小东西却突然发出“呼呼”的低鸣，声音很小，却像极了野兽警觉时的样子，“奥斯，那个，不是人类。”

    不知是不是出于小动物的野性，小家伙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奥斯一头雾水，只知道它从刚刚接近这座教堂的时候就十分警惕的样子。

    面对小东西口中所说的非人之物，奥斯原本想带它远离，却见这小家伙像变脸一样，态度唰的就变了。

    见那牧师向这边走来，小家伙竟然小跑着迎了上去，在那牧师面前停下，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他。

    “孩子，这是怎么了？”牧师的话语温柔又充满怜悯。

    奥斯见状急忙赶过去，可接下来的一幕，就更让他摸不清头脑了。虽然小东西也不是个怕生的孩子，但也不知道它可以这么粘人。

    软软小小的一只，突然就抱到人身上，贴着那牧师大腿，“我怕...”

    奥斯差点被眼前这幕震碎，是牧师的话把他从震惊中拉回来，“这位先生...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吧。不知二位是否已有落脚的地方了？”

    奥斯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有些不爽看了一眼对方。

    那牧师当然也没有计较，反而继续和善的搭话，“刚才那些你们一个也都听到了，我们这里最近不太平，若是还未找到落脚之处，又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里暂做休整。不用担心麻烦问题，我们教会欢迎所有人。”

    牧师言语热情，可这丝毫没有打动奥斯。伸手就要把小东西拉回来，却被它一个眼神给瞪住了。

    奥斯算是第一次见识，原本人畜无害，只是偶尔有些任性的小天使，竟可以这般将容貌当作伪装的武器。

    看奥斯没有反对，牧师便微微一笑，手臂一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两人引向教堂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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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两人安置在教堂内的一个小房间，准备了些许吃食后，牧师便离开了。

    留在小房间内的奥斯也可算有了机会，从地上一捞，把小家伙抓到自己身前，准备兴师问罪。

    小东西也算是机灵，赶紧钻到人怀里，可怜兮兮的说，“奥斯，你别生气嘛。”

    奥斯丝毫没有打算放过它，捏着它的小脸蛋，又把它揪了出来，“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东西被他捏得龇牙咧嘴，捂着脸蛋，眼泪都快挤出来了，“这镇上的那些小孩没死，那个牧师在骗人。”

    【59】

    虽然在刚一靠近这座教堂的时候就隐约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奥斯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这个小东西是怎么知道这些奇怪的事情的。

    许是小动物的直觉，这个小东西像是读懂了奥斯的心思一样，小脑袋微微低下去，“其实，其实我以前，是靠吃动物尸体活下来的。刚死不久的尸体，还会有一些气血剩下。所以，所以那坟墓下没有尸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东西越说，脑袋就越低，像是怕被嫌弃一样，声音也越来越小，“那，那牧师，看起来，也不能吃的样子，所以...”

    “所以，你就想以身试险，看看那牧师会不会把你也抓走？对不对？”奥斯把小东西的下巴抬起来，看着它质问。

    软软的小家伙，被迫仰着头，表情却突然变得认真，“奥斯，我们去帮帮那些孩子好吗？不会很久的，我感觉的到，那牧师很快就会有动作的。而且...而且老师也好像来过这里...”

    天使的话语，像是带着非自然的魔力，认真，又透着一种虔诚，透光的黑色眼瞳，没有丝毫犹豫，想起老师认真时的双眼，竟是一模一样。

    “难道老师他...”奥斯的话戛然而止，随即又叹口气，“算了...”

    在怎么说，这两人相似得，也有点太诡异了。

    小东西眨眨眼睛，不知道奥斯为何欲言又止。只不过没有多余给它思考的时间，屋外就传来一阵嘻嘻吵闹的声音。

    佩纳好奇的推开门出去，只看见两个小孩在庭院内追逐打闹，其中一个手上还捧着一个木球，丢到地上，与另一个孩子踢着玩。似是不小心踢到这个房间门口，觉得不好意思，藏到走廊的石柱后面，只探着脑袋向这边看来。

    弯腰将它们掉在地上的木球捡起来，木头有些旧了，有不少那两个孩子留下的痕迹，却也因此被打磨的光滑，佩纳眼中不禁流出一丝羡慕。人类的幼崽，总要相互陪伴着，才能健康长大。

    轻轻将木球踢回去，却看见两个孩子眨眨眼，向自己跑来，围到自己身前，“好漂亮啊...是人偶娃娃吗？”

    孩子小手有点脏脏的，却毫不在意，试探的拉住了佩纳的手，“好暖，不是人偶，是天使啊！”

    “天使，陪我们玩吧。好不好嘛？”一个小孩开口问到。

    人类的幼崽，稚嫩又粘人，带着还未散去的奶香味，飘到佩纳鼻子里，不由眼里闪过一丝光。

    回头望向屋内的奥斯，想征求他的同意，却见他表情冰冷的大步跨过来，一把将自己拉了开来，又朝着地上的木球，用力踹了一脚。可怜的木球像颗流星一般，一下被踢飞到院外。

    不管经历什么，奥斯的任性，从没有改变。

    两只可怜的崽崽，一个被当场吓哭，另一个楞了好久。那孩子先是震惊的看着奥斯，转而拉上另一个孩子的手，深吸一口气，竟又从奥斯手上将佩纳抢了过去，气势汹汹，“我们走，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