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窗外一阵清脆的鸟鸣，不知有什么特别，奥斯听到后就立刻去查看。一只麻雀模样的小鸟从窗口降落下来，叽叽喳喳绕了两圈，停在奥斯手前，从嘴里吐出一小撮草籽。

    “果然...”奥斯指尖抚弄着细小的羽毛，直至尾部一不起眼的位置，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鸟儿浑身的灰色中藏着一根纯黑的长毛。

    佩纳不识得这人间的古怪，只觉得这鸟儿身上气息相熟。这感觉，像是，老师...

    奥斯又拨弄了几下那鸟儿吐出的草籽，自顾自的笑道：“知道了。”

    说完就转过身来将佩纳抱起，上下整理了一番，处理掉它身后小洞洞里留下的液体，又给它套上简单的衣服，大手将散在脸前的长发梳理到身后，抚摸小东西脸庞之时，一把捏起软嫩的两腮，“等着我，听到了没？”

    被他捏住的小嘴嘟嘟的想要说什么，他看见却也没管，低头贴上，一口亲了上去，好好的品尝了美味之后，就突然把它丢到床下，脸上表情像泼墨一般瞬间变了个样，顺手还将桌上一个无辜的瓷碟摔碎在地。

    “来人！”奥斯声音拔高得毫无征兆，冲着门外一声吼到。

    王宫走道突然传出王的声音，门口的侍卫立刻做出反应，进门查看情况。

    为首的当然是侍卫长罗扬，身后还带了两个跟随。

    罗扬赔了一眼地上摔着的小东西，有些奇怪的皱皱眉，却还是很快向奥斯半跪，恭敬地行礼。

    “把它给我丢出去。还有，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这个房间。”奥斯的命令十分明确，后半句强调一般，特意加重了语气。

    罗扬只抬头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对上奥斯不带表情的双眼后，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恭敬的点头，“是！”

    佩纳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自己摔疼的屁股，难以置信的看着刚刚那个下达命令的男人，可眼前却被另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视野。

    佩纳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眼前伸过来的大手，还是本能的觉得委屈，才吸过奥斯上好的精血，身体灵活的像只猫，闪身躲过了来抓的魔爪，瞳孔缩成一条缝，小虎牙露出来，不甘心的反扑上去。

    小东西动作突然，罗扬也因为顾虑奥斯的反应，没下重手，一时陷入被动，手腕被尖锐的小牙要得生疼，有些着急，抬手就要采取更极端的暴力。堂堂侍卫首领，还能制伏不了一个小团子？

    可刚要用力，就被奥斯一声呵住。

    “胡闹！”奥斯声音短促，说完就一步上前，把小东西拦腰压在怀里，速度极快，巴掌挥舞几下，狠狠打在那小肉团子上。

    趁小东西呆呆傻傻，没反应过来，把小手反缴背后，塞给了一旁的罗扬，“丢出去！”

    于是乎，王宫大殿内，虽然没有人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但几乎所有人就看见，一个哭闹的小团子，被国王教训了一顿，可怜兮兮的被赶出宫去。小团子哭得挠人心窝窝，路过的侍女，看了都要同情的多望上两眼，只有手提小团子的罗扬微微蹙眉，王，他又要搞什么？

    【55】

    罗扬提溜这哭闹的小东西，在宫中侍女们鄙视的目光下，左右为难的出了宫。一路上小团子哭闹不止，想打它屁股，却回想起刚才奥斯那个要吃人的表情，便十分为难的收了手。而到了宫外，也不仅没把它随意丢掉，反倒耐心的带它穿过后院，跨过小溪，仔细的送到了孤儿院。

    “你放开我！放开我！”佩纳这一路上就没有放弃过挣扎。

    直到抓住它的人脚步一停，仔细观察四周，才发现自己被送到孤儿院来了。

    叽叽喳喳，小孩子从身边围上来，罗扬按着它的脑袋，“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和人家好好相处，不许淘气了，知道吗？”

    罗扬语气严肃，一点商量都没有。佩纳从他手上被放下来，刚想生气的回他一句自己不是孤儿，可话到嘴边却愣是及时收住了声。幼子无辜，这些孩子，有哪个是甘愿来到这里的呢。

    被小豆子们包围着，佩纳眼睛睁得瞪圆，就这样生生看着这罗扬自顾自的走远。

    老师曾将自己抛弃在阴暗的大牢里，说要自己留下，替他照顾奥斯...

    “好漂亮啊，从来没见过呢。我能摸摸吗...”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模糊，佩纳也没仔细去听。

    孤儿院啊，自己这是又一次被抛弃了吗？

    佩纳生气，却不能表现出来，直到一双小手抱住了它，“好暖啊，是天使啊。”

    人类幼崽，连小天使的身高都不及，这般柔软脆弱，伸出的小手触感微凉，贴在小臂上，这才引起佩纳的注意，这个孤儿院...

    “哇！天使？真的好暖啊...”小豆子们一个个围过来。

    “贝拉！你别乱摸人家！”贝丽还是一如既往的“看管”着贝丽。

    “天使也是被陛下送到这里的吗？”

    佩纳没有回答，只是被身边的乱摸的小豆子们挠得痒痒，清秀的眉毛微微抖动，“啾”的一声，变成了团子。

    寂静...

    叽叽喳喳的小豆子们突然安静...

    天使，是团子？

    再看了一圈四周，耳朵动动，微微“啾”了一声，趁小东西们没反应过来，佩纳还是决定迅速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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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逐渐染遍天空，暗淡的树林里，小白团子静静趴着，明明没有睡觉，却像冬眠的小熊一样，不眨一下的眼睛安静的睁着，看不出瞳孔对焦在何处。近乎隐匿的姿态，或许就是动物的本能吧。

    团子其实没有走远，因为察觉到这里的反常，担心孩子们的安危，就徘徊在孤儿院旁边。

    窸窸窣窣，有什么动静从不远处传来。一听到异响，团子就踩着短腿跑过去了。

    鼻尖嗅嗅，想找寻那异动的来源，却感觉身后突然被一双大手抓住。

    嘴巴被捏住，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嘘，别叫。跟我走。”

    【56】

    带走团子的是奥斯，将它抱到一旁的小溪边才将它放下，“你怎么又成这个样子了？不是叫你老老实实等我吗？藏起来做什么？”

    “啾！”团子叫了一声，一下又变回人型。

    变回人型的团子也不说话，奥斯见它气鼓鼓，知道它定是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敲了一下它的脑壳，“你以为我出宫很容易啊？不先把你弄出来，我怎么找机会脱身？”

    团子捂着脑袋，不甘心，“你昨天不是才出来过嘛...”

    “这次是远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奥斯边说，边拉开它的小手，仔细查看自己有没有打的重了。

    不过他刚说完，小团子就睁大眼睛，贴到他身前来，“远途？”

    圆圆的一个，满脸的不可置信。奥斯对它微微一笑，在它泛红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对，我们去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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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抱着小东西驾马北上，夜色的黯然并不能减缓两人的速度，奥斯将宝剑拔出一点，照亮前方的路面，马儿如认识方向一般，从未犹豫。

    佩纳见他一路不停，悄悄仰头，看着他，“今天早上那鸟儿，是从北边飞回来的？”

    “嗯，它飞得快，过了前面那个小镇，放下马，我们大概还要再赶一天的路。”

    到宫里报信的鸟儿，是奥斯自己养的，外形与麻雀相似，所以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就连利姆，都不曾察觉奥斯身边这涂着药粉的鸟儿。鸟儿带回来的草籽，就是平原另一端，连接大片山林的那片区域生长的。

    “奥斯，那两个孩子，欧文和艾迪，今天，也没有见到呢。”佩纳问起孤儿院的异样。

    说到这里，奥斯的眼神显得有些暗淡。

    这也正是他担心的事情，这鸟儿刚回来不久，也就把小东西刚刚送走后，就死了。很显然，那变黑的短毛上，除了老师的魔力，应该还沾了什么不好的气息。而这不好的气息，恰恰也是昨天他就在孤儿院注意到的东西。

    不可闻的长吸一口气，将马鞍上，坐在自己身前的小东西轻轻往怀里紧了紧，也许只是下意识，又长长呼气。

    几乎漆黑的夜景，看不出已经走出多少的路程来，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从一偏僻小径，绕开关口，离恩特远去了。星星灯火，在远处若隐若现，一个村落逐渐出现在视野。那就是他们要落脚的地方。

    看着远处的灯火点缀在地平线的边缘，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茫茫夜空之下，闪烁的亮光竟显出几分怪异的蓝色，远远看去，竟与利姆初次将佩纳叫来这人间那夜有些相似。

    奥斯驾着马，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往他身上蹭了蹭，缩着脑袋，声音小道几乎听不见，“奥斯，找到老师以后，你们是不是就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