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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刑讯

      冯康先前一直喊贺雷贺叔,贺雷对他也一直挺不错,最起码普通的大学生绝对是看不到最新案件的侦察资料的,冯康能深入到这个案子当中来,全靠贺雷的照顾有加。但此时冯康嘴里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贺叔划入“有问题”的行列,就令我非常费解了。  “在我小的时候,他是我爸的同事,当时关系还不错,但是现在嘛……“冯康回顾了一下过往后,摇头说道:“我听我爸说他前些年犯过错误,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被下放这个郊区的派出所当所长了。”

    “犯过错误?”

    “是的,我稍微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办案的时候对嫌疑人刑讯逼供,最后那个案子被翻案了。贺雷不得不承担责任。”冯康解释道,“也就是说,他有前科。”

    我明白了冯康的意思,惊讶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闫致远之所以认罪,是因为贺雷对他进行了刑讯逼供?”

    “没错,你想想,不觉得闫致远那么快就招供很奇怪吗?”冯康进一步分析道:“他被逮捕当天,就承认了对张雅的罪行,但那个时候与袁宝兰有关的事儿他可一点都没有说。直到你认出李思明他们俩是绑架袁宝兰监控视频里出现过的人,才由他们的口供将闫致远牵扯到袁宝兰案中来,可对于这两人的指控,闫致远本人是坚决否认的。”

    我点点头,依稀记得当时冯康跟我转述过警方的过程确实如此。冯康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几天后,贺雷凭借一支后来发现的袁宝兰的手机,又成功的撬开了老闫的防线。直到这个时候,闫致远才承认是自己绑架并且杀害了袁宝兰,但是问题在于,尸体呢?他一直不肯说出袁宝兰的尸体的位置,既然已经承认杀人,却不肯定交代尸体的位置,你猜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不是因为……”我随着冯康的思路推测道:“闫致远自己都不知道尸体在那儿?”

    “聪明。”冯康兴奋地拍了拍手,继续说道:“我推测,张雅的死到底跟闫致远有无关系我不好说,但是他后来承认自己杀害了袁宝兰完全就是出于贺雷的意志。在刑讯逼供之下,他只能被动的被操控,贺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袁宝兰的尸体在那儿,所以闫致远没办法给出尸体的位置,由于漏洞存在,这个时候证据链并不完整,逻辑还无法自洽。”

    “可现在不是已经发现了吗?”

    “是的,现在终于发现了袁宝兰部分的尸体,补上了证据链中最关键的环节。可是发现的地点真的属于闫致远吗?之前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个出租屋的存在,突然就成了闫致远的了……”冯康又提出一个疑点,“一纸租赁合同而已,并不难伪造,特别是在本地涉黑团体的参与下。”

    在得知贺雷有刑讯逼供的前科之后,冯康这所有的质疑确实都是有可能成立的,但是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已,我想了想后,又提出了那个动机的问题:“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贺雷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方面,可能只是刚愎自用,认为自己对案件的看法就是事实的真相,老闫不肯承认只是犯罪分子心存侥幸嘴硬而已,然后被人用假证据欺骗了。”冯康先提出一种可能性后,又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根本就和某些人勾结在一起,充当了涉黑团伙的保护伞。”

    我正在思考他后一句话的含义,冯康又意味深长地说道:“陶斌团伙在贺雷的辖区横行了这么多年,这俩人可能早就是老朋友了吧。”

    冯康提出的这种可能性确实令人胆寒,如果这种勾结真的存在,也难怪闫致远没办法申辩,只能承认自己杀害了袁宝兰。

    仔细一想,整个案子从头到尾都变得可疑起来,我说道:“现在回想起来,一开始张雅那种奇怪的死因,也很不合理。”

    “是啊,张雅是裸身死在野外,浑身上下没有发现致命伤;袁宝兰目前只发现了一个没有顶门的脑袋,两起命案都非常的怪异,这说明什么?”冯康嘿嘿笑着说道:“记得我一开始对犯罪嫌疑人的推测吗?愉悦犯!袁宝兰的头证明的我的推测,凶手必然是个有反社会人格的心理变态,而老闫则很大可能只是被踢出来的替罪羊。”

    “愉悦犯啊……”我又念叨起这个从冯康那里听说的词汇,抬头看着他问道:“那现在你面对的是黑白两道和一个站在幕后的愉悦犯,想要找到真相会不会难度太大了一点?要不你把这情况跟你爸反映一下,让市里派警力……”

    “不会有用的,市局又不是我爸开的,更何况我爸也不一定会听我的。”冯康摇头说道:“他那个老脑筋办案只看证据,对推理故事一直评价不高,认为那些都是小说家的臆想,对现实破案并没有什么帮助。”

    “可是……”

    冯康晃了晃手示意我别劝,然后笑道:“没关系,我这边虽然就人少,但是我在暗处啊,他们并不知道我想干些什么,反倒还挺相信我。敌明我暗,还是挺安全的。只要我们能找到初步证据,再跟我爸说,他那边才能够帮的上忙。”

    “再说了,我不还是有你帮忙吗?”冯康拉起我的手嬉皮笑脸地说道:“咱们两兄弟经历过各种危险的情况可不是一两次了,哪次不是成功解决问题的?”

    我心道,好像每次解决问题的过程都跟咱们关系不大,我们俩只不过是观众一样的见证者而已。可现在,沈璃跟胡香香都不在,我心里还真没有底。可是,看见冯康信心满满的模样,我也不忍心打击他的自信,只能叹了口气,点头说道:“行吧,那咱们来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继续之前的计划呀,并不需要改变什么。”冯康说道:“对了,明天跟我一起往望湖街听一个讲座,我有预感,在讲座上我们能有一些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