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撞坏脑袋了吗
霍节脱力地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他低垂着头,手指微微颤抖地摩挲着袖口上未干的血迹。
感觉到身前的光被遮住,他抬起头。
周度面色沉沉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霍节收起情绪,站起身,冷淡地直视他的眼睛,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在告诉周度:与你无关。
手术市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走出来。
“怎么样?”周度凑上去。
霍节没有说话,眼睛却沾在柴菱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探寻出手术室内的讯息。
柴菱摘下口罩,从身后护士手里拿过垫板和笔,道:“现在情况有些危险,主任让我出来找家属签手术同意书。”
霍节拿过垫板,周度扯住垫板另一边,霍节抬起眼皮看向他。
周度凉凉道:“霍节,你现在还能签吗?”
霍节嘲讽地看着周度:“不然让你签?”
柴菱眼睛在这两个对峙的的男人来回转了一会儿,把垫板从他们手里抽回来,她冷冷看着霍节:“你们要争风吃醋麻烦到外面去,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我会催瑷姐赶快过来,这同意书你们谁都不用签。”
霍节哑然,看着柴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歉疚:“抱歉。”
霍节话音刚落,长廊就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徐瑷带着薛予快步走向手术室。
看到门口的叁人,徐瑷小跑到柴菱身边,抓着她的肩膀,声音颤抖着:“柴菱,怎么样了?”
柴菱安抚着徐瑷:“瑷姐,你放心,我导师是国内脑科方面的顶级专家,有他出手徐瑛不会有事的。”她把同意书递给徐瑷:“瑷姐,你需要签一下手术同意书。”
徐瑷抖着手把字签完,然后还给柴菱。
柴菱朝徐瑷点点头,然后斜了霍节一眼,转身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徐瑷腿一软,向后倒去,身后的薛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他握住徐瑷冰凉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
徐瑷闭上眼睛,努力把心里的恐惧压下去。自七年前她们的父母因空难去世后,她就只有徐瑛这一个妹妹,她再也承受不了失去至亲的痛苦了。
从天黑等到天明,手术室的们终于打开。
杨主任带着柴菱走出来,一行人围了上去。
杨主任对最前面的徐瑷说:“手术很成功。”
徐瑷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感激地看着他们:“谢谢杨主任。柴菱,谢谢你。”
柴菱笑了笑:“瑷姐,你不用谢我们,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天职。”
杨主任点点头,然后就走了。
徐瑛被推出来,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
徐瑷、薛予、周度跟在病床后面,霍节收回本能迈向病床的步子,转身走到柴菱身边。
柴菱意外地挑挑眉:“居然没跟上去。”
霍节低头看着她:“我对她已经没有义务了。刚才的事,对不起。”
柴菱凝视了霍节一会儿,释然道:“看在你刚刚的表现上,原谅你了。”
她挽起霍节的手,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走吧,陪我去吃早点。做了一晚上手术,饿死我了。”
徐瑷醒过来的时候,周度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骨节分明的手却还在紧紧攥着着她的手。
徐瑷动了动另一只手,指尖的夹板掉落,心电监护仪发出警报声。
“徐瑛!”周度一下子被惊醒,看到睁开眼的徐瑷,先是一愣,然后惊喜道:“你醒了。”
他凑近徐瑛,抚摸着她的脸,仔细端详她。
这亲密的动作让徐瑛身体变得僵硬,不过沉浸在喜悦中的周度并没有发现。
他亲了徐瑛一口,笑着说:“我去叫医生。”
徐瑛瞪大眼睛看着他走出病房。
徐瑛皱起眉头,明明昨天她和霍节才刚办完婚礼,怎么一觉醒来,她就躺在病床上了。而且守着她的人也不是霍节,而是周度。
病房前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愣了一瞬,随即大喊那个背影的名字:“霍节。”
那个她期待的背影并没有回来,难道是她看花了眼。徐瑛摇摇头,不可能,她才不会认错他的背影。
徐瑛突然气了起来,她住院了,他居然不来照顾她。
徐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蹿下床,手上背上的输液管连着的吊瓶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她也不管,径直向外面冲出去。
听到后面病房传出的巨响,霍节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抬脚往前走。只是还没走一步,他的手就被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抓住。
“霍节。”徐瑛的声音似嗔还怨。
她本来想要怒气冲冲地喊他的名字,但是连着几天粒米未进,她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明明是用尽力气的大喊,语气却像撒娇一样。
霍节绷直了背,没有回头,手臂微动。
徐瑛死缠烂打他那么久,早就对他的行为模式了如指掌,看到他这样动作就知道他要甩开她的手。
她立即贴上去用双臂紧紧缠住他的手臂,如果是平时的徐瑛,霍节自然甩不开她,但是她忘了自己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几天了。
霍节的手臂向后轻轻一甩,徐瑛立刻就被挣开了,整个人的往后倒去。
听到背后重物落地的声音,霍节定住了,他转过身,看到昏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徐瑛。
他半跪在她身边喊她的名字:“徐瑛……”
徐瑛毫无回应。
他看了她许久,然后把她横抱起来,走向之前的病房。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霍节不禁加快步伐。
一双手臂地悄无声息挂在他的脖子上,霍节低下头,徐瑛正睁着眼睛看着他,眼里是狡黠的笑意,显然刚才是在骗他。
“……滚下去。”
徐瑛圈紧了他的脖子:“不要。”
“我数一二叁,不滚下去,我就松手。”
徐瑛眼里毫无惧意,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你数吧。”
霍节与她对视了许久,没有数数,突然直接松开了手。
徐瑛没有如他预料一般掉下去,而是像树袋熊一样四肢都挂在霍节身上。
住院部人不多,不过还是会有叁叁两两的人经过,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一步叁回头地看着这两个缠在一起的人。
霍节沉着脸看着她:“你不怕丢脸吗?”
徐瑛得瑟道:“不怕,反正现在是你和我一起丢脸。”
霍节站着不动地望着她,显然是在等她脱力,自己下来。
徐瑛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只坚持了十几秒就用完了力气,眼看就要滑下去了。
她看霍节还是没有动作,委屈的瞪着他:“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怎么凶?”
霍节嘲讽地勾起嘴角:“徐瑛,你是被撞坏脑袋了吗……”霍节突然顿住,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打量着徐瑛。
徐瑛尽全力地缠着霍节,根本没留心他说了什么。最后的一丝力气也用完了,她绝望地松开手向后倒去。
霍节伸出手将她牢牢接住,抱着她继续走回去。
徐瑛闷声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
霍节充耳不闻。
徐瑛憋着气,看到自己手背上刚刚扯掉输液管的伤口还留着血,更加委屈了,她报复性地把它抹在霍节的定制西装上。
霍节默默盯着她的伤口,没有说话。
两人回到病房里时,病房里站着叁个人:徐瑷、周度、柴菱。
他们一进病房,叁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