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孟檀回到工作岗位，出乎意料地收到了新年的第一份礼物。

    他的律师执业证。

    这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说明他终于成功迈入律师行业，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关系好的同事商量攒个饭局，合伙人也满意地表示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压榨他，的确是开年头一喜，应该好好庆祝。

    午休时孟檀给葛弥打电话，她没接，于是便换了微信交流，没想到她回复的速度快得惊人。他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厕所带薪休假。

    孟檀让她打住，无奈地告诉她拿到了执业证。

    葛弥这下换了语音发送：“是我的零花钱要变多了的意思吗？”

    孟檀说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妹妹的心里竟然只有钱。

    葛弥让他赶紧离家出走，她在家称霸王。“晚上回来我做饭，庆祝你进入人生新阶段。”玩笑过后，她正经起来，“你只跟我说了这事？”

    “那还和谁说？”

    葛弥发表情包说他傻，孟檀看了看，没有回复。他打开通讯录，手指在杨久缘的名字上徘徊，犹豫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决定还是不打这个电话。

    可不知怎的，好巧不巧地就是按住了那个名字，电话拨了出去。

    他当然有机会挂断，但他又不想挂断。

    杨久缘接得痛快极了，称得上迅速。接通之后两人都没有急着说话，孟檀听不到杨久缘那端的动静，心情却不知为何好得出奇。

    于是他又想捉弄一下杨久缘，无言地结束通话，然后盯着手机默数。

    沉寂了一会。

    手机响了。

    “你有毛病？”杨久缘的声音听起来怒气冲冲。孟檀煞有介事地回答：“但你还是接了。”

    杨久缘礼貌地说那我现在就要挂了，孟檀打断她：“我拿到执业证了。”

    刚从耳边拿开的手机又回到原位。杨久缘听他提起过，与他相识的时候还是实习律师，这么快就转正了。她真心实意地表达祝贺，听到他笑了一下，“我想要奖励。”

    “什么？”

    “去你家。”孟檀说。

    杨久缘刚提起的心又百无聊赖地放下。

    她白高兴一场。

    “我不想在家里，还是外面吧。”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家增添更多关于他的回忆。

    那晚她放出求和信号后，孟檀一直没有联系她。叁十晚上她和妹妹在一起，走神了好几次。

    后来有一天孟檀主动发来消息，是一家酒店的定位。他说如果杨久缘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

    杨久缘很快明白，他在恋人和炮友之间选择了后者，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其实在几个月的相处中，他们的关系早就不知不觉变了性质，他们做过太多不像炮友而像是情侣该做的事，杨久缘甚至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经历那些。她以为自己和沉世清之间的就是很深的爱，但孟檀让她明白从前的自己还是太过单纯了。

    可是她却在关键的地方犯下错误。最先提出转换这段关系的是孟檀，打算提前抽身的也是他。杨久缘总是不能抓住合适的机会，总是慢上一拍，他表白的时候她在恐惧，他决定退后一步，她又反悔。孟檀对她的追逐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而她却依旧停留在原地，恋恋不舍。

    妹妹告诉杨久缘，放下架子，求他回到自己身边，她也打好了草稿，但在看到孟檀发来酒店定位的那一刻，自尊瞬间把她的嘴封得严严实实。

    她后来还是去了。

    躺在孟檀身下，杨久缘看着他在这副淫荡的身体里进出，隐隐感觉到他在考验自己。

    无论语言如何尖锐，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看到了，她想孟檀也看到了。

    如果他真的失望了，看向她的不会是那样的眼神。

    杨久缘撑起软塌塌的身体，主动向孟檀索吻。他拨开挡住她的碎发，先在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含住她的唇凶猛地进攻，同时肉棒也尽根肏了进去。

    “你可真难搞。”杨久缘恍惚听到他说。

    谁不是呢？

    她这样想着，圈住他的腰。

    他们只需要一个把话说开的机会，但谁也不愿意先迈出那一步，好像只要主动，就输得彻底。

    孟檀那端传来的话音打断了杨久缘的思绪，没有时间让她继续犹豫，她松了口：“来就来吧，但我没心思招待你。”

    “没关系。”孟檀说，“只要没有别的男人，我是不会说叁道四的。”

    杨久缘的脑中嗡的一下，恨得咬牙。

    最近他说话一直是这个调调，以前那个踏实的行多于言的孟檀不知被他藏到了哪，总用一些幼稚的话调侃她。即使她仍会为他的话胡思乱想，却是那种想打死他的方面的胡思乱想。

    但一想到是谁让他做出这些，杨久缘又不得不继续忍耐。

    孟檀来得很晚，杨久缘正在护肤的时候门被敲响，她一边拍脸一边开门，他正站在外面笑盈盈地望着她。

    杨久缘觉得他的笑容别有用意，瞄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

    孟檀刚从室外进来，身上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他的怀抱却很温暖。杨久缘安静地被他抱了一会，见他一直不说话，问：“你怎么了？”

    “我想要奖励。”孟檀靠着她的肩膀，轻声说。

    怎么，他们不是没有在谈恋爱吗？

    杨久缘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从他怀中离开，不冷不热地问：“难道要我用身体犒劳你吗？”

    “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个？”

    杨久缘冷冷地看着他，暗地里却为自己的嘴硬感到无奈：“不然呢？你找我除了上床还有别的理由吗？”

    孟檀笑了笑，强硬地把杨久缘揽过来，贴近她说：“我就是想和你继续上床，你不愿意也没用。”

    然后他就低头吻下来，杨久缘被他扣住后颈，动弹不得。其实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但他最后那句话说得太难听，她满腔的热血都被浇了透心凉，狠狠地踢向他的小腿，头也不回地走开，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哭过。发现父亲出轨的时候，离开她和母亲的时候，出轨对象领着小六岁的妹妹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母亲病死在医院的时候，她没有让别人看到一滴眼泪。

    她的生活已经惨到不变得冷血就过不下去，可是孟檀却用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她哭得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