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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格于生

      “你今天泡了茶。”早上数学课小组讨论上,陆满突然对张合说。她的手斜撑在腮边,袖子捋到肘弯,露出纸白的手臂。于生淡淡看了一眼,昨天那道口子已经结痂了。

    张合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你往水里加了肉桂和枸杞。我闻到了,甜丝丝的。”陆满皱皱鼻子,模样可爱。

    张合说:“你鼻子真好。”

    下课,张合旋开杯盖,喝了口带甜味的水。她忽然想起自己先前并没有喝过水,连杯盖也不曾开过。陆满却闻到了。

    “我也能闻到你。”陆满看着窗外的树,轻轻说。

    “是吗?”于生反问。

    陆满点头:“嗯。能闻到身上的沐浴乳,衣服上的洗衣粉,水杯里的咖啡。”我能闻出你的指甲,你的手指,你的脖子,你的头发。你闻上去很好,你在勾引我,都是你的错。

    于生看着陆满,眼里蓄着一点很浅的笑。笑是白月光一样的。

    “别笑了,你不信我?”

    “我信。”

    “还笑。小心我亲你哦。”

    “好啊。”他声音是地上的白霜。

    “什么啊,好随便。”

    “学习吧。亲吻孟德斯鸠。”于生把历史书推到陆满面前,他知道陆满刚才不过是说说而已。

    陆满不明白言语的力量,可于生明白。滥用语言是种罪。他总是看见陆满在书上写下奇诡的句子。

    这天陆满又写,「骗他进入我,被我的液体浸润,一尘不染的他说还要」

    于生看向走廊外的陆满,她慢慢地贴墙走着,含着胸,肩背纤瘦,白似犊羊。有认识的人走过,陆满就把眼神移到别处,装成没有看到的样子,那样就不必打招呼。

    她也许不善交流,她说话说过了头,还不以为意。可于生是个较真的人,他迟早会当真。

    几天后有一个英语竞赛,陆云选了班上的于生和白荼去参加。周六,陆云让陆满把于生带到家里,他给于生讲作文。

    周六下雨,天阴灰,博爱的冷雨亲吻一切,包括陆满裸露在外的腿。

    “不冷吗?”于生问她。陆满黑色的裙摆只含着半截白润的大腿。

    “不冷。”陆满拉着于生的衣袖,带他抄进一个弄堂,这是近道。弄堂细长阴暗,四处都是湿漉漉的。陆满走着走着就噗嗤笑了出来。

    “笑什么?”

    “这里好像阴道。”陆满轻飘飘地说。

    童言无忌,于生在心里默默想,虽然她早就不是小孩了。

    拐到弄堂的角落,陆满脚上的匡威鞋带松了。陆云刚洗白的鞋带散在水坑里,沾上泥沙,变得湿黑。陆满啧了一声。她拎着包又撑着伞,伸不出手去绑鞋带。

    于生没说什么,只是蹲下身,白净的手指碰上她脏黑的鞋带,他也不嫌脏。

    “你不要借机会偷看我内裤哦。”

    “不会。”于生垂着眼睛,他发觉陆满的脚踝纤细得很。

    一辆电瓶车从后面像船一样“呼”地驶过来。陆满猛然侧身避开,倒在于生身上,慌乱中,她紧紧掐住于生的肩膀,膝盖抵在他胸前。

    于生闷哼一声,搂住她的膝弯,下意识抬头。少年的嘴唇擦过她奶白的腿肉。

    还有别的白色,那是她的内裤。最顶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蝴蝶好烫。于生别开眼,紧抿着唇,把陆满扶正。他还在她身下,陆满冰冷的手搭上于生的下巴。四处都是昏昏沉沉的,陆满的脸上也翳着阴云。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于生想开口,却被陆满捂上嘴,舌尖碰到她的掌心。

    “信不信我现在就咬烂你的嘴。”

    于生怔了一下,温热的手掌仍然护着她的膝弯。陆满看着于生脸上的神色慢慢收紧,像水结成冰。陆满脸上的阴沉一下子破开来,产出一个笑。

    陆满碰碰他的黑发,拉长声音说:“骗你的。”

    于生松开护在她膝弯的手,沉默着站起来。

    他望出去,巷子深窄,两个人真的就陷在滑腻的甬道里了。

    陆满家是那种老式的居民楼,楼梯上也印着各种甬道,疏通下水道,晓峰专业开锁,性病梅毒防治。

    她家里是完全不同的,书架是她家的骨头,芥川龙之介和谷崎润一郎是书架的皮肉。陆云坐在书桌后,散发着读书人特有的气味,有点晦涩。

    书桌角上是她小时候贴的蝴蝶贴纸。于生看到蝴蝶就想到陆满。他抬起头,正好看到陆满坐在卧室的床沿,歪着头,手握着又白又小的脚,涂指甲油,鲜红的吻。

    床上散着一件白色的校服,男款。白色的袖子像一只断手握住陆满的小腿,陆满转头,对于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