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冥界

    那盘扎在女人胸口的血洞已经完全愈合，娜塔莎与戴安娜为她换上一条与她眼睛同色的碧绿长裙，为她梳好柔顺的长发，轻轻地在她嘴唇上点涂温柔的红色。

    ——卡洛莱还没醒，但她也并没有死去。

    从意识空间里回到现实的男人们统统聚集在瓦坎达的王宫里，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有地球上最高科技的防护，也有可以与灭霸自由对战的地方，不会伤害到无辜人类。在卡洛莱被灭霸袭击后，她的身体便挪到了瓦坎达地下的实验室，而这些男人便会岔开时间，或是同时进入到卡洛莱的意识空间里，给予她足够的爱意，让她苏醒过来。

    似乎是有效的，至少当时卡洛莱已然停止的呼吸又重新开始，可所有人都看见她在意识空间里跳楼了。

    被那群急躁而近乎绝望的男人团团围住质问的史蒂芬也无比疑惑，只撂下一句“她还活着”，便回到卡玛泰姬去翻阅记载。

    这已经是史蒂芬离开瓦坎达的第二天傍晚，再早一点的中午。灭霸似乎听到了卡洛莱的呼吸声，在大战之后第一次亲自来到瓦坎达，但他的宝石早就被复仇者联盟以及正义联盟在卡洛莱濒死后，一次又一次的主动袭击中被夺走，他再过强大也架不住这边的神明与超能力者。

    他自然是落入下风，可他却在逃走前留了一句：“我才是胜利者。”

    灭霸似乎笃定了卡洛莱的死亡，笃定自己送给死亡女神的礼物不会落空，他的自信让明明是击退了外星反派的一方低落起来。他们担心的很多，担心着史蒂芬说的，生命女神的意识如果消亡，宇宙间的生命也会停止生长，他们担心灭霸终究会成功，担心他们深爱的女人会再一次停止呼吸，真真正正地死亡。

    娜塔莎与戴安娜走出躺着卡洛莱的房间后，作为墙壁的巨大玻璃便从模糊变得透明，那些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男人便直直地望着房间里的睡美人。

    “你们还是去清理一下自己吧，即使卡洛莱醒来，也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你们。”娜塔莎开口劝说着这群一结束战斗便聚集在这个房间里的男人。

    好在他们还足够理性，只要有人推动还是会去做该做的事情。他们无言地移动起身体，正要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时，大厅的中央便亮起了金色的光圈——史蒂芬从里面走出，双眼注视着房间里依旧沉睡的女人，口中却说道：“她要醒了！”

    ——卡洛莱睁开了眼睛。

    身边并不是什么熟悉的装设，就连呼吸的空气都似乎有一些陌生，但她却只是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原本就处在眼前的事物。

    她在看什么，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是在看到卡洛莱睁眼的瞬间便打开门冲了进去，并不大的房间很快便被不少人挤得满满当当。卡洛莱终于在这样的动静下不再发呆，缓缓坐起身看向他们，看着这群微微呆愣着的男人，鼻间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微笑着朝他们侧了侧头，说道：“我回来了。”

    她是如此得美丽，像水一般潺潺流动从不间断的温柔，碧绿的双眼载着满满的生机与希望，即使是冬天也会被她的笑容熏得暖洋洋，那样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柔几乎会让人哭出来。

    而的确也有人哭了出来，巴里和彼得是最夸张的两个，巴里早在凡妮莎难产的时候便经历过卡洛莱的死亡，他根本不顾其他人还在着，直接抱住了卡洛莱。而彼得甚至还没成年，经历过叔叔本的死亡的他立马迸出了泪水，跑到卡洛莱身边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

    卡洛莱温柔地抚了抚巴里的后背，又抬手揉了揉彼得的脑袋，莹绿色的能量从双手上浮起散开，充斥在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流淌进所有人的身体里。

    不仅仅是与灭霸战斗所受的伤，就连许久之前的暗伤也全都被莹绿的光芒所治愈——卡洛莱已经不需要通过肢体接触来治愈他人了，她能力的增强是好事，可几个细心的男人却已经皱起了眉头。

    杰森快速上前去将抱着卡洛莱的巴里扯了下去，随后史蒂夫开口问道：“卡洛莱，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卡洛莱朝杰森点了点头表示谢意，随后轻巧地从实验床上下来，光洁的脚上马上被拥有超级速度的皮特罗套上了柔软的棉拖鞋。皮特罗眼里也带着些泪水，快快地拥抱了卡洛莱一下，便又退了回去。

    他们对卡洛莱的爱意让她感动，但同时也让她在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心中的计划。

    “我现在感觉很好，谢谢你们，在意识空间里做的一切。”卡洛莱回答着史蒂夫，同时目光也看向其他人。

    还穿着蝙蝠战衣，只脱下了头盔的布鲁斯定定地看着卡洛莱，出声问道：“你在意识空间里跳楼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卡洛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让我们去外面坐下说吧！”

    像是被众星拱月一般的卡洛莱坐在一众人之间，将自己从意识空间的斯塔克宅顶楼跃下后发生的事情统统与他们说了。

    ——当然也包括自己只是生命女神的一抹意识这件事。

    但是没有人将这看作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只认真地听着她说：“事实上我无法真正地死去，即使是灭霸的出手也只会让我陷入沉眠状态，但生命女神的目的是见到死亡女神，所以我需要在意识空间里死去，才能到达冥界。”

    意识空间里的卡洛莱被无尽的黑暗吞没，在仿佛是无止境的下坠中，她终于得偿所愿地来到冥界，与自己互相排斥着的空气中缓缓浮现出熟悉的身影——死亡女神。

    原来自己早就接触到了死亡女神，那个存在于自己脑海里的声音，便是死亡女神如自己一样分出的一抹意识，潜伏在卡洛莱脑海里，指引着她远离死亡，而此刻，她终于见到了声音的主人。

    死亡女神有着黑色的长发与猩红的双眼，面容成熟尖锐，冰冷得就像无机质的钻石人偶一般。但她的冷酷在见到卡洛莱的时候都变得毫无震慑力，死亡女神把时间都暂停，只为了与自己亘久未见的姐妹拥抱。

    “你不应该到这里的。”死亡女神这样说着，她不断地让卡洛莱获取着爱意，但却最终也敌不过神明的执念。

    卡洛莱叹着气，或者说她现在已经暂时成为生命女神了：“可我们太久没见了，我很想你。”

    “……我也是，姐姐。”

    为了宇宙间的生命，她们所拥有的时间只剩最后一个拥抱，在那个死亡与生命无比亲密的拥抱之后，卡洛莱便从意识空间里苏醒。

    生与死总是如此地靠近，人类总是那样努力地在向死而生，而神明却需要努力地通过死亡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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