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孩子
“渺渺,起床。”
易渺从床上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爬起来扎进床边那人的怀里。虽然不习惯,但在荀宅住了几天,那天荀庭问她有没有再见过盛林,应该是还担心着盛林对她的想法。
她支支吾吾又生出些莫名其妙的心虚来,索性就住在这里省得荀庭东想西想。
她其实知道,荀庭比她要没有安全感。怀孕以后半夜容易醒,她有很多次醒来的时候,手都被他紧紧握着,她一动,他就醒了。
“我又不上学,又不上班,为什么不能睡懒觉?”她吐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他的脖颈,“我也不饿,我昨天晚上被爷爷逼着吃了那么多……”
荀庭一边应着她的话,看了一眼旁边她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叹了一口气:“你昨天睡觉之前,看过林阿姨的微信吗?”
易渺自从给自己放了假以后手机都很少看,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也是有人惯着,睡到多晚都不会被骂。
要是在易家,早被林惠如掀了被子打屁股了。好不容易得来清闲,自然是放开了玩,完全把林惠如之前的叮嘱抛之脑后。
“……我妈之前是不是不说要我最近回家一趟来着?”易渺猛地拍了一下脑袋,“被赵煊堂这孙子搅和的我给忘了,不然我今天回去?”
“不用了,”荀庭解开她睡衣的扣子,俯身对着她微微一笑,却让易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林阿姨现在在前面的院子里,我们得过去见她。”
荀宅的前院一般是荀义和招待客人的地方,她来的次数不多,也是第一次到这里面来。她心里知道林惠如还不同意她和荀庭的事情,所以拖拖拉拉地不愿意过去。她那点心思被荀庭看得明白,硬是给拉着手腕带到了前院。
易渺由他握着手,一路上撒娇说不想过去都没用,人到了院子里一眼望进堂屋里正喝茶的林惠如,吓得魂不附体,马上揪着荀庭的衣袖躲到他身后去。
上次林惠如是警告过她,离荀庭越远越好。最近他们几个人的事情闹得也是挺大,她和易溯接连出事,林惠如能忍到现在才登门确实是极限了。正是这样,她才不敢面对林惠如。
林惠如在屋里和荀义喝着茶,自然是一抬头就看见了院子里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她什么也没说,和荀义聊着天,等着他们两个人走进来都未曾抬眼。直到荀庭出声问了一句好,她才抬头看向他们。
荀庭刚刚第一次进堂屋时手里拿着一把弓,想来是还没结束练习就接到了她来的消息,又回去通知了还赖在床上的人。
自己养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躲在荀庭身侧极力回避她眼神的易渺,将茶盏轻轻放下来。
易家是林惠如当家,这是圈子里人都知道的事情。荀义早些年和林家也有过不少来往,知道林惠如这人脾气看着软实则硬得很,她若不肯松口,那这结婚的事情绝对难成。
荀义虽说是圈子里纵横几十年的人物,别人多多少少敬着他,但事关儿女婚姻前程,他面子再大,也还得看林惠如的意思。
易渺捏了一些荀庭的手心,向他眨了眨眼。
两人的小动作,林惠如只当没看见一样,只顾着和荀义聊些家常。她给荀义斟了茶,轻轻笑了笑:“荀伯,我听说你们家小庭在哪座山上做道士做了好些年,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经常回去看看?”
荀庭在山上那段时间圈里人知道的也从不敢在荀家人面前提起,毕竟事关家丑,哪有高门大户家好好的孩子送到山上当道士的。
荀义闻言脸色却丝毫未变,他瞥了荀庭一眼,哈哈笑了一声:“鹤鸣山上下来的,下来就还俗了,那会子是为了磨练他的心性,现在也不小了,当然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我这个老头子可留不住他。”
易渺听着心上颤了颤,因为荀义没说实话。
第一次见荀庭时他穿着道袍,那时他还没有还俗,她是在人家没还俗的时候上赶着去勾引的。这一点她当然不敢和林惠如提起,不然被骂个狗血淋头都是轻的。后来荀庭自己悄悄回了山上在师傅面前烧香还了俗,这是他后来告诉她的。
山下的事情处理的七七八八,他本来是要回山上继续呆着赎那些年为了荀家而犯下的罪,可惜一朝动了凡心,只能再下山来。
耽误人修行千载难还,易渺心里有愧疚,却不后悔。
荀庭就算跑到山上,她也有本事追到山上去。
“那时候是为磨他性子,大了自然得让他回来,我现在就盼着,只要不去道观,这小子想干什么我都不拦着,”荀义一笑,话语停顿了一下,“所以说,他和渺渺的事情,我自始至终都是很支持的。谁能看上我们家这个,那是荀庭积了德,是渺渺做了件大好事。”
荀义一番话说的滴水不露,还顺带夸了易渺一把,林惠如怎会听不出意思。她冷淡地一笑,看着易渺的肚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易渺没怀孕,现在这事儿不知道有多好办。偏偏她肚子里揣着人家的种,无论是荀义还是荀家上下都不可能轻易松口。况且荀庭,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角色。
她看向面前眉目沉稳的年轻人,不知是修行还是这些年跟着荀义出生入死的缘故,她觉得面前人心思几乎比她这个有阅历的长辈还要沉。
许多年前她就见过荀庭一次,那时的少年就已面容沉稳,周身有着同龄人不及的冷峻。
不是现在这样覆着一层温和外衣的沉稳,那时的少年严肃冷峻,仿佛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当时只道这孩子是奇了,没想到他会和自家女儿纠缠在一起。
“实话说,我们家渺渺不懂事,所以什么出格的事儿都干了。我和她爸爸,都知道她不好管教,也是我们没教好,弄出这些事儿来,给你们家小庭添了多少麻烦。”林惠如说到这里,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语锋一变,“所以我们往后会好好管着,正好赵家那几个孩子前天来看我,说起渺渺来,又说赵家那小子从高中就惦记我们渺渺呢,我想着,怎么着也得让这俩孩子先谈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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