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康皱紧眉头，“善娘，话不能如你这么说，咱们家如陌再过两年就到适嫁的年龄，这还没嫁人身子就被别人看去，别说没嫁，就算嫁了，这身子也不能让丈夫以外的人看去。”

    温善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旧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根深固扎，不能让她们也学游泳有点可惜，但也没办法。

    “善娘，你为什么要让她们也跟着学游泳？”温云娘问。

    温善道：“咱们家附近河多，山后又是海，孩子们虽然都很乖，可我还是担心他们会乱玩水，要是掉进河中不会游泳的话，就只能等着被——”

    她耸了耸肩，做了个眼神让温云娘自己体会。

    不必点破，温云娘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她蹲下身子，问许雪灵：“你想去学吗？”

    许雪灵愣了下，惊愕地看着温云娘，没有说话。

    温云娘道：“不管是想学游泳，还是以后你要不要嫁人，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我不会对你做太多的干扰，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是，做了就不要后悔，知道吗？”

    没想到温云娘会说出这样一番深明大义的话。

    温善都难以做到，什么都不管唐一宝，但温云娘却能做到什么都不管许雪灵。

    想想也是，温云娘一向都不怎么管许雪灵，不管，她的性情如何，要做什么，温云娘理也不理。但这种不理，让许雪灵变得沉默寡言，在温云娘的面前娇也不敢撒，话也不敢多说。

    “说吧，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温云娘道，“你要是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直接说出来，不要犹豫。”

    “云娘，雪灵还小，这么重要的事情让她自己做决定真的好吗？”许大成忍不住开口道。

    许大成虽然对许雪灵是个女孩子看得不怎么重，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孩子，为人父母还是要站出来为孩子说话。

    温云娘道：“我们没法陪她到老，她总会有要自己做决定的事，虽然小，但她现在会说话，能想事，那就该自己去做决定。我不想因为我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决定，而日后被她埋怨，被她讨厌。所以，你自己来做决定，就算这个决定错误了，你以后能怨的只有自己，不能怨我，知道吗？”

    温善猛地醒悟过来。

    原来，温云娘是怕许雪灵会像她一样，怨恨温母那么多年样，怨恨自己。

    当年温母不将她送给其他人家养，坚持要自己养，温云娘过了那么多的苦日子，心里怨恨温母。解开心结后，知道温母那是爱自己的体现，可她也明白，该给孩子自己做选择的权力，不要什么都替孩子做决定。否则孩子以后若是怨恨她，就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地解开。

    “雪灵，说吧，你想怎么做？”温云娘再次追问。

    许雪灵抬头看向温善，问：“二姨妈，女孩子能学吗？”

    “雪灵，二姨妈觉得能学。但是，那是二姨妈个人的观点，在其他人的眼里，你的手和脚被丈夫以外的人看了，是不知羞耻，是不贞。你或许会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干净贞洁不是别人一张嘴说了算，真正的是你的为人，还有你心里的想法，只要足够自爱，就依旧是个纯洁无暇，对得起所有人的孩子。”

    “小婶婶，我不明白不知羞耻和不贞是什么意思，但是，为什么雪灵他们就不能跟着一起学游泳？水里很好玩啊！”唐一天一脸天真不解地问。

    温善想，孩子还小，确实不明白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她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答，“雪灵跟你们一起学游泳，手和脚会露出来让你们看见，被你们看到手脚，那样雪灵以后就嫁不出去，就像是你娘和你爹不能在一起一样。”

    “为什么娘不能和爹在一起？”

    “因为你娘的手臂被你爹以外的男人看了。”

    “爹才不会这么小气呢，上次我娘洗衣服，挽起衣袖就让青松叔叔看到了。雪灵，你要是怕嫁不出去，那以后你嫁给我就好了！就算你别人看了手脚，我也还是会娶你的！”听到唐一天的话，温善不禁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许雪灵却被他的这句话吓了一跳。

    温善问：“一天，你知道娶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唐一天从水池里站起来，握住许雪灵的手，“娶就像是爹和娘一样，小婶婶和小舅舅一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有小宝宝。等长大以后，我也能像你们那样和雪灵在一起。我很喜欢雪灵，雪灵又乖又听话，笑起来的样子也好看，所以，我以后长大一定会娶雪灵的。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对雪灵很好！”

    唐一天的成熟让温善有些吃惊，这个孩子是怎么懂这些的。

    按道理来说，现在的孩子应该不懂这些才对的。

    “一天，你说这话，我会记着，以后你要是负了雪灵，我不会轻饶你。”温云娘说。

    唐一天拍了拍小胸口，“我也会记得。”

    快六岁的唐一天，找到了自己的小媳妇，温善将这事给高招菊说了，怀着八个月身孕的高招菊开心地哈哈大笑，直说自己的儿子做得好，这么早就找到小媳妇，都不用等长大以后愁着给他找媳妇的事了。

    后来，温善极度怀疑，唐一天这么小就知道找媳妇，是不是高招菊给他灌输了什么。

    温善道：“雪灵，你以后的小相公说不嫌弃你，你要去学游泳吗？”

    许雪灵红着小脸点了点头。

    温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你进里面换身衣服，去和他们一起学游泳吧。”

    唐一天牵着许雪灵的小手送到屋里，就在外面等着。

    为了让孩子们学游泳轻松点，温善让邱柳给孩子们做了学游泳时穿的短裤短袖，许雪灵没穿过这样的衣服，多少有点不自在。

    唐一天大方地牵着许雪灵进水池中，一进水里，凉凉的触感，还有水温柔地包围身体，这种感觉让许雪灵对水有一种新的认识。

    唐一天问：“雪灵，是不是很好玩？”

    许雪灵小鸡吃米般地点头，笑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