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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倾城,总有一天,你也会毕业,也会自己去面对这个社会。社会上是很复杂的,你是一个淑女,你不但要小心这世上的男人会骗你,更要小心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会害你。一般来说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有些事不是钱的问题。你总有一天会结婚生子,男人都是好色的,就喜欢有点姿色的女人吊着他,他就心痒难耐……”

    容耀廷不禁插口道,道:“漪漪,你在教倾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你别插嘴。”赵清漪又说:“那种女人呢,不但有几分姿色,还会装出善良解语,还有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般的娇羞。但是她又是有那种柔中带点倔的,好像对权势无畏,对金钱很看得开,当她们独自起舞、奏乐、做诗、祈祷、唱歌,纤纤楚楚,一个侧颜杀清纯得像男人的初恋。如果你喜欢的男人看上了这种女人,你就放弃吧,放弃不是软弱,而是珍惜自己。你虽然爱惜羽毛,你在你的人生道路上奔跑,路上突然有很多狗屎,就算你小心不踩它,一来你也恶心,二来影响你的速度。这个男人如果是你的丈夫,你可以马上离婚,天涯何处无芳草。如果有孩子,我给你养,总之你要对得起自己,都说人生只有一次,你是来享受人生的,不是来受委屈的,只要我活着,你就是千金大小姐,你就不用受这种气。”

    容耀廷道:“漪漪,你居然教倾城可以离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赵清漪说:“怎么不知道了?不离婚,难道给渣男纳妾吗?女人一辈子除了争宠相夫教子之外,还有很多好玩的事可以做。”

    容耀廷说:“像你一样吗?不去争取,最后又有什么机会能辨别是不是真金?天底下有多少人可以一开始分清是非?无论是谁,在生活中都会有所妥协,如果是真的爱,付出又怎么会完全没有意义?一见事不妙就放弃,人生也许什么也得不到。”

    赵清漪也不禁被问住,不过,按照他的不放弃论,就如本尊时,当初那个在外国另有女友的可称得上霸道总裁的男人追求她,她就要去争宠吗?

    如果她是现实的精致利己主义者,需要借男人更上一层楼,那么顶着不要脸去当小三争男人是一次明智的豪赌。毕竟靠自己只能当一个打工女王,出身背景条件就足够她花一辈子的时间去跨越了。可是,做人底线呢?

    所以说,不放弃理论不能适用所有情况。

    赵清漪说:“倾城什么都有,怎么会什么也得不到?我不是说让她不要为爱付出,我是指如果她看上的一个男子身边有了像苏若雪这样的女人,但那男子又没有明确拒绝,那不要浪费时间地慢性自杀。得到一根鸡肋,赔上的是自己的青春。”

    “一个家也不是说散就散的吧?”容耀廷倒不是真的要去站在赵清漪的反面,而是他看出了她在男女之情上极其的心冷,这让他有些难过。

    第112章

    容倾城却想了一会儿,说:“哥哥,其实我觉得漪漪说的对,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自己快乐地过一生,家庭是很重要,但是如果那个家庭有那么恶心的元素,就那算了。”

    赵清漪说:“就是呀,如果你还想拖泥带水,反而成了恶人,世人可没有那样理智明辨是非,总觉得男人是怜香惜玉,那种女人是柔弱美好坚强,而你是个恶毒妒妇呢。”

    容耀廷不禁有所深思,世人骂恶毒妒妇的人太多了,就说史上都骂吕雉是毒妇,但是有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从来不会去理解她的苦和无奈,她是为了活被动一步步走向那样的结局,可世人不会把责任推给刘邦。

    英雄男人的这种“小错”是可以被理解的,而女人在“带着完美贤妻美德去死”和“愤起反抗打倒要她的命占她辛劳一生的成果的情敌和无耻丈夫”之间选择,世人对她的标准要求总是前者,不然就是万人唾弃的毒妇。

    漪漪,她是看得太透彻了,所以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容耀廷不知他是该佩服她,还是怜惜她,他想是后者,可是她未必领情。

    容倾城细思极恐,道:“如果是我,我虽然放弃那种劣质男人,却也不会便宜别人,我的钱和我的一切都不会便宜别人。我一定要活得比他们好。”

    赵清漪说:“这就对啦!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用经历这些,商场情场都得意。此外,还有一种男人不能嫁。”

    “什么男人?”

    “就是那种明明吃软饭,还要砸锅的男人。别以为软饭男就没有大男子主义了,他们需要得到像苏若雪这样的女人的崇拜获得成就感,就出轨有理了,他会说你不理解他的思想。”

    “反咬一口也太无耻了吧?”容倾城对男人留下好一大片心理阴影面积。

    赵清漪说:“女人当然要支持男人的事业,给他鼓励和港湾。但男人不能连出去风流都不能敢作敢当,食色性也,把嫖娼的理由归于在妻子这里得不到理解,那么这种男人是很没有担当,很下流。作为女子,一定要有自己的品味,你自己有品味了,你的一生应该就不会太差,而对男人的品味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容倾城抱头:“我不要嫁人,男人好恶心呀!”

    赵清漪:……

    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吗?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容耀廷斜睨着赵清漪,说:“你就是想把你那一套灌输给倾城,还有,男人哪有你说的这样糟糕了?倾城以后是不是要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是你说的那种情况了?”

    容耀廷虽然理解了她的意思,可是作为男人,听着两个女人揭露着男人最阴暗的一面,心中还是有同性的羞耻感的,他又不想承认男人有这么糟糕。

    赵清漪说:“……应该……会调查清楚吧,不会仅仅怀疑就这样认为。”

    赵清漪说着,看看容倾城的表情,抿了抿嘴,心道:在这个年代总不会培养出一个单身主义者吧?

    等容延宗后年要他们结婚,这一回容耀廷是靠谱多了,不会对苏若雪那样的女人痴心不毁了吧。

    ……

    苏若雪被调到厨房洗碗过去一个星期了,她本来只洗了一天碗是要离开那家餐厅,到别处谋职,但是餐厅的老板说她一来签了合约,二来因为烫伤客人对餐厅造成了极大损失。名誉损失、精神损失、医药费、赔礼花销都让餐厅花了许多时间和金钱。

    因此餐厅并不放人,而是要她以工抵债。本来她在餐厅当服务员的月收入有10个大洋,但是调到后院洗碗只有8个大洋了。餐厅鉴于她要生活,每月叩她一半薪水抵债,所以她一个月只能领到4个大洋了。

    苏若雪刷着盘子,用她那双优美的曾经用来拉小提琴的纤长白皙双手,浸在一片油污之中,而她的同事是两个粗野的妇女,大字不识。

    刷盘子的张丽梅和王凤莲对看了一眼,王婶冲张婶使眼色。

    张丽梅看苏若雪刷盘子的样子,吸了口气,忍不住用江海话说:“小苏,你这样是不行的啦!你这个速度,那不是大部分的盘子都是我和凤莲刷的吗?你做了这么多天,应该熟练起来了呀!”

    苏若雪委屈,但是强忍住,只淡淡道:“我已经尽力快了。”

    王凤莲说:“那我们帮你的事都做了,你那薪水是不是得分我们一点呀?”

    张丽梅和王凤莲也知道苏若雪做不好事才被罚来洗碗,她的薪水一半被扣肯定是不肯分给她们的了。两人对看一眼,眼神带着江海小市民特有的精明,江海小市民是牙缝里都能扣出钱来的。

    苏若雪不禁感到莫大的羞辱,不过还是忍耐了下来,说:“都是一起做事的,你们是前辈,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姑娘呢?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工作了。我回家还要照顾爸爸……”

    张丽梅摆了摆手说:“我们在谈工作,我们对你家私事不感兴趣。谁家谋生计还没有点困难呀,你以为就你家有吗?”

    王凤莲接道:“是呀,我们家也是一家老小吃饭呢!你做事慢了,我们得多做你那份,累还不说,还得晚回家,然后,钱又是你自己拿走了,到哪都没有这个理吧?”

    苏若雪咬着下辱,心中涌上漫天的委屈,她看看张丽梅和王凤莲这种底层出来的中年妇女特殊的气质模样,心中不屑。

    人善被人欺,现在大家都看她一个小姑娘软弱可欺。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苏若雪说:“我一个月才4块大洋了,还要怎么样呢?为了这点事,你们一生也就这点出息了。”

    张丽梅不禁扔了洗碗布,怒道:“你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的?”

    王凤莲也变了脸,说:“我们好好跟你讲道理,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辈的?前几天,我们还干了你的活呢!你不说句谢谢也就罢了,还要说这种话?”

    张丽梅忍不住用那沾了油的手推了推苏若雪的头,标准市井妇女模样,说:“哟,我们没出息,你倒是去出息呀!我们还想见识一下呢。整天一副谁欠了你的模样,小姑娘家这骚里骚气的,浪给谁看呐?”

    王凤莲也恼了,瞪着她说:“我们好意帮了你那么多,教了你那么多,你不知感恩还罢了,还觉得自己是高等人看不起我们。哎哟,天底下哪有这种人来着?”

    王凤莲也伸手推了推苏若雪的头,苏若雪只觉恶心极了,站了起来,说:“够了!你们动手动脚什么意思?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张丽梅说:“你把我们该得的钱给我们!我们干了你的活!”

    “对呀,给钱!好心当驴肝肺,我们才不把钱喂白眼狼呢!”

    忽然餐厅的管理琐事的卢经理来了,说:“这是要闹什么,干活!”

    张丽梅道:“经理,不是我们不干活,而是苏若雪不好好干呢!”

    卢经理盯着苏若雪,说:“又是你!你不好好干活,你想干嘛?真当自己是小姐呢?听说,还是圣玛丽女高辍学的,哎哟,那可都是真正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才能去上的。可是到了这儿,你少给我摆什么气派!”

    苏若雪咬碎银牙忍耐,这些人,总有一天,她要他们好看!

    还有那个可恶的赵小姐,作威作福作践她,她总有一天要爬到她的头上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不要被人欺负一辈子。

    不管苏若雪有多少恨,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张丽梅和王凤莲两人提出不与她一起做事,卢经理知道了苏若雪仗着三个人一起洗碗就偷懒,于是将工作分成类,哪类器皿归她洗,而其它的让张、王两人洗。这样把事情和责任分清楚了,她就占不了别人的便宜了。

    如此过了三天,苏若雪发现工作更累人了,事情更多,心中又觉得卢经理分配得不均匀,把累活多分了给她。她就找卢经理反应,卢经理见没有人,而苏若雪是长得相当漂亮的,忽然抱住了她。

    苏若雪死命挣扎不从,只是身上被他摸了好几下,她眼泪都流出来,一口咬他的脖子,卢经理惨叫一声,扇了她一个耳光。

    卢经理恨恨道:“小贱人,敢咬我!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识抬举!”

    苏若雪拢着衣服,泪流满面,说:“我不干了,我要离开这里。”

    卢经理冷笑:“离开?你欠着餐厅三百大洋呢,你不赔完钱,是你想不干就不干的吗?”

    苏若雪说:“根本就没有证据表明餐厅有赔了客人那么多医药费,是圣玛丽医院吗,我可以去医院问问。你们要是骗人,我可以找警察局评理去。”

    “警察局?呵呵,你去呀,我们等着。只要你还在江海,这笔债,你是赖不掉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

    卢经理说完,既然这性子这么烈,这种事情弄出人命又不好了,所以就转身离开了。

    ……

    苏若雪天很黑才回到家里,父亲还休养在床,他之前已经勉强起来为女儿用煤炉煮好了饭。

    苏父看到苏若雪就问道:“今天又这么晚,累不累呀?”

    苏若雪万般委屈在心头,心想若不是父亲这个病,她不会沦落至此,现在她这双拉琴的手已经粗糙了,今天还差点失身于卢经理那样的男人。

    苏若雪说:“你问什么呢,我累的话你去帮我干活吗?”

    苏父也气馁,不禁叹道:“是爸爸没用,爸爸要不是这个病,你还在上学呢!”

    苏若雪从前觉得自己的爸爸很重要,也最疼她,她最爱爸爸了,这时心中哪里能不怨恨,可是这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爸爸完全康复了,她是不是就可以重新上学了?

    “爸爸,别说了,你养好身子要紧。”

    苏若雪上了桌,看着一碗米饭,还有一点咸菜,又是悲从中来。为了医药费,把以前的房子都卖了,换到这种地方来住,他们一个月生活费就靠她在餐厅赚的4块大洋了,当然要省着用。

    苏若雪晚上睡觉的时候心想,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样的人生,想到无情的舅舅一家,他们不愿帮她承担爸爸的手术费和住院费。可是她竟然想不到除了舅舅舅妈之外其他人还有谁能帮她。

    之前求了两次没有用,现在她想再试试,就算为她换个工作,不要他们出钱,她每个月赔餐厅4块大洋总行了吧。

    第113章

    苏若雪一早没有去上班,而是去了自己舅舅家,今天是礼拜天,舅妈作为圣约翰女高的工作人员去做礼拜了,那是教会学校。

    而舅舅李峥只是一个杂货铺的小老板,都看着店。

    李峥看到外甥女又来了,担心她又纠缠他赚钱,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其实,之前李家还是会有所支持苏家的,但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上大学,一个结婚就要花不少钱了。

    姐夫得的是肠子里长东西的病,这种病医生都说很难存活了,还是在圣玛丽医院请洋人太夫主刀的,治疗费、医药费达两千大洋,这哪里是普通人家可以承受的?

    所以,苏若雪最后还是不得不把原来的房子和地都卖了,大部分交医药费,剩余的还了舞厅的钱。

    以前李家念着苏若雪还是可造之才,到底是自己外甥女,能帮还是要帮一点的,但是帮人也不能没有底限。姐夫那种情况能救回来的机率很低,而且就算救回来了,将来能不能自立还两说,难道都要自家担着?

    苏若雪走进杂货店时他刚开门不久,时间早还没有什么客人,李峥不耐道:“如果你是来借钱的,我们真的没有了。”

    苏若雪落下泪来,此时她已经不能这么讲究从前的骄傲了,为了那点虚无的骄傲只会让她付出更大的代价。让她在餐厅洗一辈子的碗,每个月拿着4块大洋,日子哪有个盼头。

    苏若雪咬了一下舌头,要记住这种痛,记住今日的耻辱,他日一定要当人上人。

    苏若雪款款跪了下去,道:“舅舅……”

    语音刚出,一双泪如天上星星般晶莹流了下来,李峥蹙眉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能帮的都帮了,但是你想要我们家以后养着你和姐夫,那我们是真的办不到,我们也是一大家子呢!”

    苏若雪说:“舅舅,我实在已经走投无路,不然不会有今日之求。我本想靠我自己撑起这个家,奈何这世道多有恶人,从前我涉世未深不懂,可是我现在懂了。现在我只求舅舅帮我这一次,不然,我不是要在餐厅洗一辈子的碗……”

    李峥倒是不知道她已经沦落去洗碗了,问道:“你好歹都读到高中了,怎么会去洗碗呢?”

    苏若雪说:“其实,其中也多有恶人妨碍,我人微言轻,众人一起来欺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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