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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节

      过了两日,衙门里官行又往官租坊送东西去了。官行来的主管说了,这官租坊里住的多半都不是德源县本地人,不过一直以来都在德源县里头做活儿,大家生活不易,衙门年底过来看看,也表表对他们给县里做大半年生活的谢意。给的东西是被胎和炭,都是为着防寒取暖用的。

    被胎分三等,两斤的、三斤的和五斤的。十岁以下小孩儿都是一人一床两斤的,十五岁以下的三斤的,大人们都是五斤的。眼看着都是新棉花做的棉胎,这官租坊里住着这许多人,光这一起得多少棉花,多少银钱?

    毛哥觉着这德源县的衙门也好、买卖人也好,到了年底大概是要把这一年挣的一半钱撒出去才高兴了。

    良子想的却跟别人不一样,他嘬着牙花子道:“等我算算啊。这就是一身衣裳一双鞋,两包炭,一包米,还有一床新被子!瞧瞧,基本上就算从前什么也置办不起,这下也很能过冬了,自己只要能混上个饱肚就成了!”

    又看看毛哥,那句“日子不是挺好过么”就没敢说出口。

    拐了个弯子替别人叹上了:“你说那几个扒窗户的下作胚子,这会儿还不晓得在哪里受冻呢!就那么一下子,瞧瞧,这些东西就都同他们没干系了。好好的日子,过不上了!啧啧,油脂蒙了心,做那等下作事去,可不是倒霉催的么!”

    他不知道,那三个被赶了出去的“下作胚”,刚凑了钱在城里租了一间屋子住,也正说起当日的事情,打头那个还赌咒发誓地骂:“他娘的!那里头水汽腾腾,白茫茫一片,老子真是啥也没看着啊!白捱那帮老娘们一顿胖揍!他娘的!”

    另一个也跟着骂:“真他娘的冤枉!我那回也没瞧见什么,好好的被打这一顿板子,真是冤枉鬼叫的事儿!”

    这世上要有鬼,听了这话才觉着自己真是“冤枉鬼”呢……

    第361章 腊月忙

    转眼进了腊月,有近边村里过来做活儿的,大多赶在腊八前就回去了。可腊月里还有官集和年集呢,这城里正热闹的时候,哪儿哪儿都缺人手,这下好了,许多家里都是老板老板娘齐上阵,还是忙不过来。

    连障底村来做工的人里头,也有几个想尽早回去的。常量却没准许,他道:“我们现在刚接了一个棚户林拆除的活计,一个官集上打杂的活计,这都是打衙门里来的,怎么好说走就走。”

    就有人道:“哪有腊月里还不着家的。老话说,‘讨饭都赶年里回’呢……”

    常量就道:“要是打算讨饭的,什么时候都能回去。”

    这下没人说话了,常量怕不解开他们这心结,到时候好事反成了坏事,便道:“这老规矩是‘老’规矩了,那是从前那时候兴起来的东西。现在情势都变了,难道还一直依着才成?话说回来,这老规矩出来之前呢?随便想想,这有规矩的年月总没有‘没规矩’的年月长吧?那当日这‘老’规矩还是‘新’规矩的时候,又怎么改的那时候的俗例?是不是?话都得两头想!

    “再说了,咱们能这么顺当做活儿到如今,靠的什么?还不是靠咱们勤谨老实,没那么些幺蛾子!不说别的,只说这管饭管住的一条,别处零碎干活的能不能有?要是咱们也得寻地方住去,那借来的老先生家的院子还能给娃儿们住么?更别说饭食又是一笔耗费!是不是?得了好处,咱们自己心里得有数!别好日子过两天就觉得都是该当的了,什么什么由着性子来,说白了咱们这活儿谁不能干?

    “如今各处都缺人手的时候,咱们不言声,踏实把活儿做下来了。衙门里头的人心里能没点数?他们也念着咱们的好。看旁人都赶着回家过年去了,咱们卖力干活儿没别的话,你换了是管事的,你心里怎么想?是不是?这好口碑、人情都是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要是你现在说你急着要回家过年去,不干了,那也成。人家明年有什么活儿就另外找人干了,是不是?谁也没规定非咱们不可啊!”

    叫他长篇大论一通说,底下都没声儿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汉子道:“里长的话有理。前两天还有工头儿找托冯管事的人情,想揽活计呢。要是咱们不干,爱干的人多的是!再说这过年哪有打腊八开始论的,怎么都得二十三祭灶才算日子口儿吧?咱们又不远,二十三早上走都能赶上下晌打年糕,可急什么的!”

    又有一个道:“要是到时候没这样的大活儿了,都要一个人一个人自己寻活计去,我可不成,我不会跟人谈工钱。”

    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没人再提要回去的话。

    常量还特地跑去老司长家院子,怕那几个嫂子急着要回去。结果人家根本没这打算。

    头一个是因为孩子们还要上学,那官学堂还上课呢,总没有说为了要回家吃腊八粥,这学就不上了的道理。

    再一个现在城里头缺人缺的厉害,三位嫂子也都另外接了些活儿做,——在家里纺线。这价钱又比前阵子高了截子,如今她们都是轮流的,每天一个人主管各样家务事,第二天再轮换。就为了能腾出功夫多挣点银子。

    至于娃儿们,上午上完了课,下晌各有各的去处。

    里头一部分由大孩子带着去学堂边的书楼里呆着,爱读书读书,爱抄书抄书。常量特地去跟书楼的管事们打过招呼了,那群娃儿是不许单个进出的。只要一进去,想要自己拿个书牌出来登记了就走,没门。

    这么几回,有几个不爱看书又没那耐性抄书的就索性也跟着老实回家了。回家里这些,下晌也没什么能玩闹的时候。常量不晓得哪里接了个折点心纸包的活计来。不想去看书抄书的,下晌就在家干这个。

    有偷懒耍滑啥也不想干就想玩儿的,常量就道:“你们来这里不是白来的,在家你们就能什么都不干光顾着玩儿了?看到没?你爹白天黑夜地卖力气干活儿,为了给你们挣口饭吃。你娘一个人在家要管着鸡鸭猪羊还要管着田地里,又为的谁?你要么在这里好生读书涨本事,实在不喜欢,也不能白呆着。不做活计的人没饭吃,我们这里就是这样规矩!”

    连障底村向来穷,这些孩子们在家里自然也要帮着打猪草放鸭子的,哪有白呆着玩儿的道理。

    这下叫里长一通训,便不敢再使性子,老老实实该干嘛干嘛去了。

    这些孩子们每天折的纸袋都有数的,都给他们记着。回头领了钱来,也是一人一个竹筒存里头。到时候都交给他们爹妈去,爹娘们自然没有“独吞”的道理,多少都会还他们一些。他们在村里呆着的时候何曾手里有过这么些现钱?

    在这里,偶尔看娃的婶子们会把挑糖担子的叫进来,什么棍儿糖、扯糖、叮叮糖、老姜糖,都能买些尝尝。这么一来,自然做活儿也更卖力气些。

    在书楼抄书的也一样,都是记数的,钱落不到自己手里,先都交给他们爹娘再做道理。

    不过坚持下来在那里读书抄书的实在没几个,后来大多都跑来家里了。一则喜欢读书的孩子实在不多,二来抄书来钱可没有折盒子多。

    虽常量特地抽了空给他们讲了好几回读书的长远用处的话,能听进去的也没几个,他也只能做到这样。毕竟还有不少家里爹娘就更愿意孩子折纸袋而不是去书楼,要是能够的话,甚至连读书都最好不用去了。

    衙门里也正在忙官集的事情,想当年灵素就在集上花极少的钱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种子。拿去种了,大概也只种出来一半,有些连芽都没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今年灵素决定要带湖儿和岭儿一块儿去逛逛,凡事问问他们,只怕能省不少心。——这娘当得可真自在。

    想要打听今年会有什么稀奇作物,灵素就先问起方伯丰来。

    结果方伯丰摇头道:“今年跟从前全不一样了,如今我们都在帮着百杂行整理品类单子。知县大人的意思,官集开始前要先把这个贴出去,叫人先晓得晓得里头都卖什么。”

    灵素听了便笑:“怎么的?怕到时候买卖不好?今年官行不是也去遇仙会上行善了么,神仙应该会保佑他们的买卖吧?”

    方伯丰跟着笑:“知县大人说了,所谓自助者天助,为着能把今年神仙的保佑尽量用起来,咱们自己得先把功夫做足喽!从前年集都是看腊前集上都缺些什么东西,看能不能通过官行调一些过来,还有官行今年一年公务来往后库里剩下的东西,定个低点儿的价格就卖出去了。再有就是珍品集那一块的事情。

    “今年不一样了。早入冬开始,百杂行就接了知县大人的令,算着日子和行程,跟来得及发货的州县官行联络起来。因各年各处都会有丰欠,像今年的山核桃就是大年,前年就是小年。这大年的时候东西又好又便宜,小年的时候价儿就落不下来了。

    “大人的意思,叫官行把各处今年刚好是大年的东西都登录了,再商议看哪些要订货的,订多少合适。这可就杂了,真是什么都有。还有一家说今年他们开两座山,柴炭有的多……也有麻丝、黑糖、干姜和什么颜料的,真是各色各样。

    “大人看了下,从官账上划了一大笔钱下去,登记的东西里头八成都大量采买了。百杂行的人有苦无处诉,这不,我们都分人过去帮忙去了。东西是真便宜,不过这人家官行里头都剩下的东西,可见别的官行也不要的,咱们都给弄了来可怎么办?把他们给愁的!”

    灵素笑道:“官行里没人要,老百姓未必不要。官集是给老百姓买东西的,弄来官集里自然是要卖给大家的。”

    方伯丰点头:“大人的意思是,许多新鲜的事情都得去试,很多时候试个一两遍也不一定就成了。现在趁那些东西都便宜,官行出面低价买了,再低价卖给老百姓。百人百心,或者里头就有人能拿这个便宜材料试出什么好东西来。

    “现在价格低,他错几次也没事儿,就算最后不成也不伤筋动骨的。可若是成了,那往后不是又一个营生?县里又多一样可卖的东西?大人说,这材料总没有加工过的东西值钱。要往这上头使劲才对。”

    灵素不以为意,湖儿却在一旁点头:“有道理,是这回事儿。且越是旁人琢磨不出来是什么道理的越能卖得贵,便是材料是极便宜的,人工也不贵的,都不打紧。太有道理了!我要再琢磨琢磨去……”

    方伯丰看着施施然走开的儿子,心里想着:“幸好你是我儿子,你要投到知县大人家里,这天下还能有消停的时候么?”

    岭儿倒实在:“有没有哪里捉到许多鹿,许多羊,吃都吃不完的?”

    看着她晶亮一双眼睛,方伯丰也不忍直说,只好道:“眼前还没听说,我到时候再打听打听去。”

    岭儿点头:“爹爹可得抓紧了,一到春天就啥也不让捉了。草儿刚长出嫩叶来,它们又要去吃吃吃了!”

    灵素心说,所以你才要赶在它们前头先吃它们呐?也是好打算。

    湖儿不知道琢磨了什么东西,接下来几天得空就往书楼里去,闹得燕先生都稀奇:“书楼里还要你去管事的?”

    湖儿道:“不是,我等个朋友。”

    燕先生听了直笑,后来细问一回,晓得是个年轻后生,叹道:“也是,我们竟都没替你想到这个过,可是难为你了!”

    小孩子都喜欢跟大一些的孩子玩。可湖儿太特别了,叫他跟谁玩儿呢?小书塾里头比他大的那些,学堂里大小不一的那些,都没法跟他玩到一块儿去。随着他读书日多,连跟自己妹妹都没法一块儿玩了,——大家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

    另外还有谁呢?就剩师公、师爹、燕爷爷和他爹娘了……

    这回好容易叫他碰上一个也喜欢机关消息的人,还是个大哥哥,——当然了,他是从来不这么叫的,因为在他心里,他们俩是朋友,是同学,可不是哥哥弟弟的意思。总之能有个人一块儿玩了,自然积极。

    他们两个如今正琢磨的就是上回那个戏台子上落下箱子来的机关,毛哥是想要用在货物的装卸上,湖儿则无所谓用在哪里,他是对里头的道理有兴趣。现在他又想通了其中一个关节,就很想等自家那位朋友过来细聊聊。

    奈何他那位朋友,因为许多人回去了,短了人手,正没日没夜的干活,哪里还能得空去书楼里啊!

    第362章 半吊子

    小朋友等不及了,幸好他的大朋友还有个“起居有常”的好处,这日恰逢他爹又要给人去上晚课,他就跟着去了。果然见毛哥老老实实在那里上课,另外一个老同他在一处的却没见着。

    中间歇息的时候湖儿就过去找毛哥说话了。

    把自己这阵子整理的一沓子纸拿出来,唰唰翻着开始小声嘀咕给毛哥听。这样儿颇有他爹当年抱一抱文书,问得县太爷无处可逃的气势。

    可毛哥今年刚学的算术,这算盘刚能把加减使顺溜还算这一班人里头的佼佼者了,这乘除刚学了一半,哪里能看懂他的那些东西?

    湖儿无奈了:“你们这里教的有点慢。”

    毛哥老实道:“也不是这么说,要再教快了,我们也学不过来。”

    湖儿只好先把那堆纸往毛哥跟前一推:“那你先琢磨着瞧吧。”毕竟他好容易弄出来的东西,没个人一块儿看看可就太没意思了。

    毛哥只好接过去,还跟他道:“等我都看明白指不定什么年月了……”

    湖儿道:“那些数和算法就是里头的道理,不过你不是想要造一个么,那大概用不着那么仔细。大概意思能明白,晓得要考虑哪几样东西就成了。”

    这么的,毛哥去上了一回课,得了半本“天书”。

    湖儿回头又拿给燕先生瞧了,燕先生看了叹道:“你这路子我还真没见过。这数术上的东西,世上本是没有的。世上有一个规规矩矩的圆没有,有个正方的没有?有个长出来的一二三没有?都没有。原是人从世务里提炼出来的东西。所以这数术就是归数术一路的。可你这里却是要用到实际做东西上了,这里头就含着另一回事了。”

    湖儿道:“既然是世务里来的数,那我往后就学学怎么用数去解释这世上的事情。”——省得她娘老说“这世上太没道理了”的话。

    燕先生笑道:“好,且看看你能做出些什么学问来。”

    又说毛哥也是个心实的。他见识了湖儿的能耐,很长时间都疑心这正经会读书的孩子都这样厉害的?后来见同自己一同读书的里头并没有这样的人,可见那孩子是个异类。大约就是传说中的神童、天才吧。

    想想自己,真是天赋不如人,出身不如人,样样不如人。这样的底子,还想要从本来就在底下的日子往高处攀爬,除了更下苦功花心思,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毕竟自己除了这百十几斤也没旁的能倚靠的。

    可也是奇怪了,那小孩子还挺乐意跟自己这个笨人打交道。且那娃儿虽绝顶聪明,却从来没见鄙薄他人的言行,顶多就是不喜欢叫人。不跟他妹子似的,一口一个大哥哥,把良子叫得颠颠给她排队买肉串去。

    毛哥不是那种看不得别人好的性子,他要是这样的心性也走不到今天了。因此,这聪明人愿意同你打交道,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就算底子不如人,能跟人学上一两成的本事,那搁自己身上也绝对跟翻了几番一样了。

    所以这毛哥对湖儿,是不把他当小孩儿的。俩人说话都是满嘴你啊我啊的,基本上就算平辈论交,且真往根上说,毛哥还有两分吧湖儿当先生看的意思。这个就难得了,就跟那回跟着姚瓦匠来给他们家里砌火坑的汉子一样,多半大人是不惜的听小孩儿的话的。就算偶尔被驳住了,那也很该端起架子叫他一边玩儿去,万不能认这个输。

    湖儿也觉出这一点来了,所以他乐意同毛哥一块儿玩。

    这回的事情本是毛哥自己弄出来的,那天那个戏文上的箱子起落,叫他看得出了神。因为他一直在琢磨有没有能装卸东西省力点的法子。他们上课的课本上,许多农具都有改进的,可以更轻便省力。怎么这装卸的上头就没有呢?

    不过想想也是。这农是立国之本。民以食为天,这吃饭是最要紧的事儿,历朝历代都最看重的。自然往这个上头花力气也多,用的人多出的新主意也多,才能如此。

    而他们这些装卸的呢,算个什么!朝廷官府哪里会专门为这么些人考虑呢?

    既然如此,那他只好自力更生了。

    他看那个箱子落下来又回上去,原是个“神仙手段”的意思,——寻常东西落下来了哪里还能凭空回去呢?!不过既然是戏文,自然都是假的,并没有什么神仙,所以他这个东西,背后肯定是个人能用的机关。

    这机关若是能改一改,用到装卸上可多好?

    一头往这边岸上一立,一头往船头一扎,这货就直接滑到岸边了,这边人只要管给抬上车就成。或者更厉害一点,叫它直接落车上!这可就省了大力气了!

    结果他在书楼里琢磨的时候,又被湖儿看见了。湖儿见了技痒,哪能不掺和掺和。这么的,俩人就开始琢磨这个事儿。那时候他每天中午午歇的那一点时间,都赶着往书楼里去,就是为了同湖儿说这个。

    中间有两处他们一直琢磨不过来,这回是湖儿忽然想通了,才来找的他。

    只是湖儿一想就把事情想深了,他以为的“明白”,在旁人看来可就太“难明白”了。

    好在事情是两个人一块儿琢磨到现在的,虽则里头的算式毛哥看不明白,不过他能看懂这些算式大概在考虑什么东西。比如两边立杆牢不牢靠,那滑索能承多少分量,要走滑索的货物的重量和大小又该如何,等等琐碎事情。

    他一边看一边琢磨,一边就随手画图。

    过了两天,他觉着这东西有眉目了,几乎能做出来,心里就跟几百只耗子乱爬似的想找地方试试。

    可是良子已经回家去了,他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现成的帮手。小朋友倒是有能耐,可帮着竖杆子打桩子的肯定不成啊。且这东西只是个主意,还得有那么些材料和家伙什呢!再加上现在人少,他们这样不走的,几乎天天都是满负荷地干活儿,哪里得空到街上寻东西去。

    可他又觉着现在实在是最好的试用这玩意的时候。一则人少货多,有了这东西能快上许多;二来现在许多船都等着卸货,管事们没那么些空在那里一直等着,就都用的包船的法子。一船货什么时辰前卸完,就给多少工钱。要是能把这东西做出来,那不是太好赚钱了?!

    正没个抓挠,这日上晚课的时候,姚瓦匠又跟着杏妮儿一起来上课了。他这阵子忙着给各家修火炕,晚上点着灯也一样干活儿,已经有日子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