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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徐幼珈看看左右,低声道:“三姐姐也真是的,就算黄家少爷再怎么好,那也是二姐姐的未婚夫,未来的姐夫,她怎么能不顾姐妹情意就下手去抢呢,趁着黄家少爷醉酒就……”

    “你,你说什么?什么醉酒?”王氏大惊,她本以为黄家是舍不得这么亲事,见瑛姐儿破相只好退而求其次,难道,那琇姐儿早就和黄有荣勾搭上了?

    “啊,不,我什么都没说。”徐幼珈做出一副慌张的样子,转身欲走。

    王氏一把拉住她,“珈姐儿,看着我的面子上,不不,看着瑛姐儿的面子上,你跟伯母说句实话,那醉酒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幼珈为难地咬着唇,迟疑片刻才道:“二姐姐是坐了我的马车才出事的,又因此被黄家找了借口退亲,我心中也很内疚,那我告诉伯母,伯母千万别告诉别人,反正事已至此,就算说出去也没什么用了。”

    王氏连连点头,“你说,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她不需要告诉谁,自己就可以动手。

    徐幼珈低声道:“就是祖母寿辰那天,三姐姐去了外院,有人看到,她和黄家少爷在客院外面的小路上……他们,他们抱在一起。”那小路还算偏,他们肯定以为没人看见,却不想那条路在青竹院旁边,长平收了徐琇给周肃之送的醒酒汤之后,就一直盯着她出了院门后的动静,没想到正巧看到这一幕,长平告诉了周肃之,周肃之又告诉了她。其实,那天外院那么多的人,除了黄有荣,客院随时有人去歇息,附近肯定有不少小厮的,看到这一幕的定然不止长平一个。

    “什么?!”王氏的脑子嗡嗡直响,徐琇那时就和黄有荣勾搭上了,那黄家退亲换人根本就是早有预谋,那女儿受伤会不会也是他们害的?徐琇是知道自己那天要对珈姐儿动手的,她是不是借刀杀人,故意害了瑛姐儿,好取而代之?

    徐幼珈见王氏呆立当场,转身自己离去了。

    走出几步,她的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徐琇,我早说过,竹屋那次是最后一次,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第35章

    用过早膳, 徐幼珈去寿安堂请过安,回到自己的院子稍稍妆扮了一下, 换了一身杏黄绣折枝牡丹的褙子,头上戴了黄色碧玺石的发簪,带着春叶去了青竹院。

    周肃之早就收拾好了,穿着一身玉白绣云纹的锦袍, 边看书边等徐幼珈, 见她来了,起身迎了出去。

    徐幼珈坐着重新修好加固的马车, 周肃之骑马, 去了菊花园。

    正是凉秋时节,天气极好,天空碧蓝如洗,云朵洁白柔软。菊花园果然名不虚传, 种满了各种菊花, 雍容洁白的瑶台玉凤、叶细纤长的飞鸟美人、深红的墨牡丹、鲜黄的金皇后……

    “肃表哥,这菊花园果然不错, 我竟然都没来过,要不是肃表哥提议,今年又错过了。”徐幼珈走走停停, 时不时站住脚细细地观赏一番。

    周肃之长身玉立,负手陪在她身边,注意到她偏爱的是颜色浅淡花瓣繁复的菊花,每每遇到就驻足细观, 那些颜色深重的她都是一眼扫过,“娇娇喜欢,明年咱们再来。”

    菊花园极大,来赏玩的人却不多,两人走了一会儿,迎面过来四五个年轻人,书生打扮,意气风发的样子。为首之人和周肃之年龄相仿,一身蓝色圆领锦袍,眉清目秀,神采飞扬。

    那几个人越走越近,其中一人喊道:“咦,那不是周兄么?周兄怎么这么早就上京了,早知如此,我就和周兄一道前来了。”

    周肃之抬眸看去,说话的人他认得,是苏州的学子,陆文培。周肃之脚步移动,挡在徐幼珈身前,一拱手,“原来是陆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周兄,我来给你介绍,”陆文培指着为首那个穿蓝色锦袍的年轻人说道:“这位是京都的解元,吏部尚书家的嫡子,罗意青。罗兄,这位是我们苏州府的解元,周肃之。两位都是解元,真是好巧啊,哈哈。”

    罗意青?徐幼珈心头一动,从周肃之身后探出一点脑袋,悄悄地看过去。罗意青她知道,乃是蔡阁老的独生女儿蔡文蕙的未婚夫,两人是自幼定亲,蔡文蕙是程翊的表妹,经常去会宁侯府,前世,她见过无数次蔡文蕙,却从未见过罗意青,因为他突然得了急病死了,自他死后,蔡文蕙十分悲痛,一直没有再议亲,留在家中成了一个老姑娘。徐幼珈记不清楚他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只记得是这次会试之前,她暗暗疑惑,他看起来很是健康的样子,怎么会在这几个月中就突然死了?

    周肃之对罗意青毫无印象,他前世参加的会试中没有这么个人,既然是京都解元,怎么会没有参加会试呢?他略一思索,隐约记得吏部尚书有个嫡幼子,却是英年早逝,难道就是此人?

    “原来是京都解元罗兄,久仰大名。”周肃之一边寒暄,一边细细端详罗意青的面色,见他精神饱满,气血健旺,一点都不像有什么隐疾的样子。周肃之跟在师傅身边十年,也学了些医术皮毛,暗忖自己应该不会看错,想来这罗意青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之事。

    罗意青亦是拱手一笑,“周兄,久仰久仰,听陆兄提起过苏州解元,没想到在这菊园中遇到了,相逢不如偶遇,周兄若不嫌弃,不如和我们几个一起游园?”

    周肃之见陆文培频频看向自己身后,他是挡在徐幼珈身前的,但是表妹还是露出一点身形。周肃之心中不悦,脚步轻移彻底隔断了陆文培的目光,道:“我还有女眷一起,就不和众位游园了,改日咱们再会。”

    陆文培的眼睛转了转,笑道:“周兄一人上京,令郎有没有跟来啊?”他扭头对着罗意青,语气轻佻,挤眉弄眼地说道:“罗兄不知,周兄虽未娶妻,家中却已有幼子,听说是周兄极爱重的女子所生。”

    徐幼珈躲在周肃之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微微有些担心。肃表哥没有通房丫鬟,也没有妾室,但是他确实有个儿子,年两岁,是肃表哥从外面抱回来的,只说是自己养的外室所生,那女子生下孩子就死了。听说此事在周家引起了轩然大波,姨父将肃表哥狠狠地打了一顿,那孩子却还是留下了。

    肃表哥对那孩子极精心,专门买了两个面貌清秀的小厮照看那孩子,衣食住行样样过问,安排妥帖,还亲自教导他。肃表哥说孩子娇弱,从不让客人见他,只有姨父姨母和诫表哥律表哥见过他,连两个表嫂都不让见的。上次她随母亲回苏州,倒是偶然见了一面,小小的人就被肃表哥教的端方有礼,生得玉雪可爱,她还捏了他胖嘟嘟的小脸蛋,照看他的两个小厮在旁边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

    因为是外室生子,说出去肃表哥和孩子的名声都不好听,对外只说是通房生的。即便如此,未成亲先有了庶长子,也不好听,不过比养外室略好些罢了。徐幼珈暗道,这姓陆的将此事当众说出来,还提及“周兄极爱重的女子”,言语轻浮,委实讨厌。

    周肃之神色淡淡,“多谢陆兄挂念,犬子年幼,不适合长途跋涉,故留在苏州家中,由父母照看。”他朝着罗意青笑着拱手道:“几位仁兄自去游园吧,就此别过,咱们改日再会。”

    一行人渐渐远去,陆文培还回头张望,周肃之却将徐幼珈挡得严严实实。罗意青瞥了他一眼,“刚才,陆兄提及周兄的幼子倒也罢了,提到那女子却有些不合适了。”

    陆文培哈哈一笑,“罗兄说的是,是在下鲁莽了。”

    那些人看不见了,徐幼珈从周肃之身后绕出来,偷偷看了看他的神情,“肃表哥,姓陆的真是讨厌,你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那孩子的生母没人见过,不过,看那孩子的面容,生母定然是个极美丽的女子。前世,肃表哥青云直上,几年时间就做到了内阁阁老的位置,却一直没有娶妻,当时,人人都传他有个深爱的女子,虽然那女子不在他身边,周肃之却念念不忘,故此不肯娶妻。徐幼珈暗道,肃表哥深爱的女子,定然就是那孩子的生母了,可惜天人永隔,肃表哥可真是可怜。

    周肃之微微一笑,“娇娇说的是,咱们继续赏花,莫让某些人坏了兴致。”他当初将那孩子抱回周府,就知道对自己的名声不利,被父亲打了一顿,被别人闲言碎语指指点点,这些他都无所谓,不过,他看了看徐幼珈,表妹会怎么想他?

    周肃之有些不安,别人怎么想他管不了,也不在乎,可是他不想让表妹误会,他暗暗思量,是不是应该把实情告诉她,反正他已经决心要将她一生一世留在身边,自己的事情早晚都要让她知晓,他可不想让她误会自己真的和某个女子生了个儿子出来。

    徐幼珈边走边偷瞄周肃之,见他眉头微凝,嘴角轻抿,暗道,都怪那个姓陆的,提起那个孩子倒也罢了,偏偏提起那个女子,让肃表哥如此难过。眼见周肃之没了游园赏花的心情,她走了几步,说道:“肃表哥,我走得有些累了,眼看就要到午膳时分了,咱们回去吧?”

    她本来兴致很好的,现在却要回去,显然刚才陆文培的话影响了她,周肃之下了决心,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她,免得她的误会越来越大,“娇娇累了?我在天香楼定了雅间,咱们用过午膳再回府,天香楼的饭菜很好吃,我还想再吃一次呢。”

    他想去天香楼用饭,徐幼珈当然愿意陪他去,只盼着他能心情好些。

    两人离开菊园,直奔天香楼。

    饭菜上齐,周肃之目光扫过长平和春叶,长平麻溜地出去了,春叶不知不觉跟着他出了雅间,到了外面才反应过来,刚想再进去,长平一下子把雅间的门关上了,“春叶姐姐,我们少爷定是有什么机密的话要跟姑娘说呢,你还是不要偷听的好。他们在上面吃,咱们到大堂里坐着等,点两个菜吃,走了一上午,我也饿了。”

    春叶将信将疑,有心再进去,想起刚才周肃之那平淡无波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胆怯,犹豫中就被长平拉走了。

    周肃之坐在徐幼珈身边,给她放好碗筷,徐幼珈看了看桌上的菜,感觉到腹中一阵饥饿,毫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

    周肃之夹了一块开屏鱼,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碟中,细细地将鱼刺剔除干净,夹起来放到了徐幼珈的碗里,“这个鱼不错,娇娇尝一尝。”周肃之早就注意到她喜欢吃鱼,但是却有些怕鱼刺,每每吃一块鱼都要小心翼翼地用好长时间,而且,吃完一块就不肯再吃第二次,只是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总是去瞅那盘中的鱼。

    徐幼珈夹起放到嘴里,用舌尖细细地寻着鱼刺,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她一点一点地把鱼肉咽了下去。

    周肃之一边用饭,时不时将剔好鱼刺的鱼块放到她的碗里,一份开屏鱼,徐幼珈用了大半。

    用罢午膳,周肃之给徐幼珈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边。

    徐幼珈抿了几口,周肃之说道:“娇娇,我有些话要告诉你,乃是十分机密之事,娇娇听了,万不可告诉别人。”

    徐幼珈惊讶地抬头看他,有些好奇,又暗暗高兴,觉得他将“十分机密”的事告诉她,那不就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吗?

    周肃之突然倾身过来,凑到徐幼珈的耳边,极小声地说道:“娇娇,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儿子,是师傅抱来,交给我养的。”

    这确实是不能被别人听到的机密,周肃之的嘴唇几乎贴上了徐幼珈的耳朵,他呼吸之间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畔和脸侧,清新好闻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徐幼珈不由得一阵紧张,双手十指绞在一起,脸红了,耳垂红了,脖子也红了。

    靠得这么近,周肃之能闻到她身上幽幽的香气,能看到她耳垂上细细的小绒毛,当然也看到了那一抹绯红,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两拍,鬼使神差地,他的唇又贴到了她的耳边,嘴唇张合间几乎要擦着她小巧的耳垂,轻声道:“娇娇,这是机密之事,关系到那孩子的性命安危,周府没人知道,所以,你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就是姨母也不能说,知道吗?”

    徐幼珈的脸更红了,悄悄挪动身子,离开他远一点,“肃表哥放心,我谁都不说。”她按着胸口,怦怦乱跳的心稍稍平复,这才反应过来周肃之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惊讶地抬起头,黑润透亮的眼睛里满是不解,轻声问道:“那肃表哥也没有养外室了?”

    她果然极在意这件事,周肃之暗暗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就该早早跟她解释清楚,点点头,又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娇娇,我从未有过任何女人。”

    徐幼珈惊讶地都顾不上在意他靠得远近了,如果那孩子不是他的儿子,他也没有任何女人,那前世他深爱的女子是谁?他又为什么一直不肯成亲?

    徐幼珈满腹疑惑地回到徐府,撑着下巴前前后后想了许久,周肃之似乎很是洁身自好,身边从未有过暧昧不清的女子,她翻来覆去,也没想出来周肃之身边有哪个女子是可能被他深爱的。难道,所谓深爱的女子只是谣传,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成亲,是因为身体有什么隐疾?

    第36章

    到了旬末, 春杏日夜期盼的徐璟回了府,没顾上别的, 先是心急火燎地去看了徐瑛。胞妹出事,他收到消息本来想请假回来的,大太太不许,让他以学业为重。

    听徐瑛说四妹妹送了药膏, 将来是不会留下伤疤的, 徐璟这才放了心,“黄侍郎家未免也太心急, 若是知道妹妹不会留疤, 何必非要退亲呢。事到如今,要不,两家坐下来商量商量,再续——”

    “大哥!”徐瑛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这样的人, 一点波折坎坷都过不去,还谈什么共患难, 四妹妹说的对,早点认清是福气,我是绝对不会回头的。再说, 他们家想娶三妹妹,父亲那里都点头了,只是还没有正式开始操办罢了,我怎么能再去插一脚呢。三妹妹从我这里把他抢走, 我再从三妹妹手里抢过来,黄家少爷难道是什么人人争夺的天材至宝不成?”

    徐璟疑惑地问道:“你是说那黄有荣人品不堪,那他也不适合配三妹妹啊,要不,我去跟父亲说一说?”

    徐瑛摇摇头,“大哥还是莫要白费功夫了,这门亲事,黄家很乐意,父亲很乐意,三妹妹也很乐意。”

    徐璟又想了一遍她说的话,“你说,三妹妹从你这里把他抢走,是什么意思?”

    徐瑛垂眸,半晌没有说话。她破相退亲,徐琇躲着不敢出来,自然也不敢来看她。可是,自从父亲对黄家换人的要求点了头,徐琇就放心大胆地出来活动了,来看她的时候,虽然极力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来,可是那心底的幸灾乐祸和得意窃喜却从眼角眉梢露了出来。

    若只是如此,她并不怪徐琇,一个庶女,阴差阳错可以嫁给三品京官家的嫡子,换了谁都会高兴的。可是,母亲却说两人是早就勾搭到了一起……

    徐璟见她没有说话,也没再追问,一个姑娘家,受伤破相定然吓坏了,未婚夫家还落井下石地退亲,这还不算,竟然还要改聘庶妹,她表面看起来平静,心里还不定怎么难过呢。

    徐璟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门,春杏就哭哭啼啼地扑了过来,“大少爷,您可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徐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你是哪里受伤了吗?”他在书院只听说徐瑛受伤,没听说春杏出事啊。

    “奴婢,奴婢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春杏扑进徐璟怀中,放声大哭。

    “什么?!”徐璟心疼得不得了,一边抽出帕子给她擦眼泪,一边急切地问道:“你别光顾着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些啊。”

    春杏抽抽噎噎地将那天发生的事叙述一遍,“大少爷,您帮奴婢请个大夫来吧,让大夫给奴婢诊个脉,看奴婢到底是不是小产了。”

    徐璟听了她的话,也是一头雾水,道:“好,你稍等等,我去去就来。”

    徐璟又风风火火地去了大太太的院子,将事情一说,“娘,你再派人请个大夫吧,给春杏诊个脉,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太太把茶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她说自己干呕没胃口,我已经请了大夫给她,诊了脉,不过是脾胃失调,开了药煎好了送到她面前,她又不肯吃,难道是疑心我要害她不成?那大夫行医多年,岂能连是不是有孕都看不出来,她不过是葵水晚了两天,就说是小产,这么些天不跟我说,偏要等着你回来。你说说,她是个什么意思,我下毒手害了她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孙儿,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大太太捂着胸口,粗粗地喘了两口气,接着说道:“偏偏你还真地问到我面前来了,我养的好儿子,这还没娶妻呢,不过是为了个通房丫鬟,就风风火火地要请大夫来验证她是不是被我害得小产,若是那大夫说她没有小产,她再哭诉一番那大夫已经被我买通,你是不是准备将京都的大夫挨个请一遍?”

    徐璟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大太太又道:“我的瑛姐儿受了伤,被夫家退亲,我这心里整日煎熬,晚上都不得安枕,你可倒好,从书院一回来,不说宽慰自己的母亲,却是要给通房丫鬟请大夫,真是让我伤心!”

    徐璟噗通一声跪倒地上,“母亲,是儿子错了,儿子真是不孝,不能为母亲分忧,还惹母亲生气。母亲,您打我吧,打我消消气。”他膝行几步,到了大太太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拍。

    大太太哪里舍得打他,忙抽回自己的手,“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别人一哭你就没了主意,唉,你是咱们徐府的嫡长孙,我只希望你千万以学业为重,莫要让女人乱了心思,将来至少能中个进士,你父亲也算是后继有人。”

    徐璟羞愧地低着头,“儿子一定努力,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徐璟垂着脑袋离开了大太太的院子,直接去了外院的书房,拿了本书开始苦读,春杏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徐璟回来,心凉了半截。

    ……

    徐幼珈正窝在罗汉床上翻一本账册,小梨花乖巧得窝在她身边,春苗脚步轻快地进了屋,“姑娘,表少爷送了两盆花过来,小丫鬟们先给放在廊下了。”

    徐幼珈起身,出了房门一看,周肃之送来的是两盆菊花,一个是纯白无暇的白玉珠帘,一个是白中带着淡粉的二乔,她那日在菊园见过这两种花,是她最喜爱的。徐幼珈欢喜地观赏了半天,爱不释手地轻轻摸了摸那娇嫩的花瓣,道:“把这二乔送到母亲的院子里去,让母亲也赏一赏。”

    春苗笑道:“太太那里也有,表少爷给送了一盆红色的,一盆黄色的,也很好看呢。”

    徐幼珈指了个叫豆儿的小丫鬟照看这两盆花,美滋滋地到母亲的院子里看菊花去了。

    周肃之给顾氏送的是深红色的墨牡丹和嫩黄的金皇后,顾氏也很喜欢,见徐幼珈来了,笑道:“娇娇,来看这花好不好看?”

    徐幼珈点头,“好看,肃表哥给我送的是白玉珠帘和二乔,我也很喜欢呢。”

    顾氏自然了解娇女儿的喜好,一听就知道周肃之送的花必是深得她意,笑道:“肃之真是细心,定是和娇娇去菊园的时候,注意到你喜欢的品种,这才给你送的那两盆花。”

    徐幼珈上前挽着母亲的胳膊,“菊园的花可真多,下次,娘和我们一起去吧。”

    顾氏拍了拍她的手,“你们小孩子去玩,我就不凑热闹了。”她一看宝贝女儿的神情,就知道她和周肃之出去这趟很是开心,她心中略有些遗憾,周肃之生得玉树临风清贵雍容,样貌是极好的,才学也十分了得,可惜,是庶子,要是嫡子该多好,和娇娇正相配。自己的姐姐家没有女儿,只有三个儿子,对娇娇特别稀罕,要是嫁到姐姐家,娇娇定然不会受委屈,可惜,两个嫡子比娇娇大得太多,都已经成亲,只剩下老三这个庶子。

    徐瑛被退亲,徐琇取而代之的事,她也听说了,她只希望将来宝贝女儿的婚事不要出现波折,倒是不求大富大贵,只要顺顺当当就好。

    徐琇自从那天在徐瑛面前炫耀了一番之后,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又观察些时日,眼看着徐瑛受伤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嫡母也没有找她的麻烦,更是完全放心了。不过,在大太太面前,她还是尽量表现得乖巧。大太太让她给徐璋做个香囊,说是小丫鬟做的不合心意,她还是殷勤地应下了。她取代了徐瑛的亲事,嫡母心中肯定是不痛快的,让她做个香囊,不过是小小地磋磨她一下罢了,她以前为着讨嫡母欢心,不知道做了多少女红,一个香囊不算什么。

    徐琇把做好的香囊拿在手里,反复翻看检查一番,见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带着香囊去了大太太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