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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然后,秦凤仪这个初泡温汤就上瘾的家伙,他晚上又泡了一回。他一向是个殷勤的,拿出哄景安帝那一套来哄他岳父,景安帝都能哄好,何况他岳父哪。景川侯也挺享受,就听他那好女婿道,“诶,岳父,你家李小弟,比起陛下的龙小弟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景川侯原以为秦凤仪与陛下共浴温汤,是陛下在自己的御池,秦凤仪在臣子的小温汤池里洗的哪。一听秦凤仪这话,景川侯想死的心都有了,怒道,“你跟陛下一个池子泡的!”

    “当然是一个池子啦!陛下的池子大的很,我还游了两圈儿哪。”秦凤仪一脸得意,“我跟陛下还比了小弟弟的大小。”

    景川侯现在完全与卢尚书一个心情了,就想掐死眼前这祸害!

    第137章 心灵美~

    景川侯这种原本打过仗的人, 那以前是牛鬼蛇神都不信的。但现在,景川侯委实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因果轮回之感,当初他非定下四年之约, 把秦凤仪难得要生要死的苦读四年, 行了,现在报应到了!早知今日,景川侯根本不会叫这小子念书考功名, 考啥功名啊, 就是这小子要考功名,景川侯都得拦着。这小子哪里是来做官的啊, 这是来算命长还是命不长的!这好不好儿的,景川侯都得担心闺女什么时候叫这小子给连累了。

    景川侯就是自己亲儿子也没操过这样的心啊。

    结果, 你提心吊胆的替他操心, 这小子还跟没事人一样。他,他,他竟然用那双臭手丈量老丈人的宝贝,然后,景川侯一巴掌把秦凤仪的手打了回去, 秦凤仪笑,“我目测岳父大人你的李小弟应该稍逊陛下的龙小弟一丁点, 跟我家秦小弟长短差不离。不过,岳父你家李小弟比我家秦小弟要粗一些啊!”

    秦凤仪还问, “这有什么窍门不?”

    景川侯问, “你也是一甲探花?知道丢人不?”

    “这有什么丢人的。”秦凤仪一点儿不觉着丢人, 他想着,赶明儿问一问陛下,能不能再让他秦小弟长大些才好。虽然现在他秦小弟也是人中龙凤啦,但如果能再出众一些,秦凤仪也是不嫌滴。

    待泡过温汤,秦凤仪换了身岳父的常服,就骨酥筋软的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秦凤仪还问岳父,他穿大皇子那衣裳可怎么办?他都穿过了,再还回去似也不好。景川侯道,“大皇子堂堂皇子之尊,也不会介意这个。若是大皇子不提,你也就不必提了。倘他提及,你就顺势道声谢。”

    秦凤仪应了。

    大皇子哪里会不提,大皇子又不傻。

    大皇子还与妻子说呢,“你与阿镜妹妹也是自小的姐妹,如今虽是各自嫁人,也该多来往才是。”

    小郡主这几年皇子妃做的不甚得意,倒不是大皇子待她不好,主要是,她嫁入皇家三年,都无身孕。不要说大皇子,她比谁都急。如今眼瞅着侧室要进门,家里亲娘来了多少回劝她宽心。小郡主也不是没有政治智慧的人,小郡主笑道,“我晓得,只是咱们在行宫,阿镜姐姐在京城,哪天便宜了,我请阿镜姐姐过来说话。我们姐妹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大皇子笑道,“亲戚间,原应该多走动。”想着这秦探花委实不是寻常得他爹的眼缘,一天之内,非但赐了午膳,还跟着赐浴温汤,就是现在的内阁重臣,有几个被他爹留下赐温汤的呢。

    大皇子一向矜贵,可也想着,得跟这位秦探花走动一二了。尤其,听说这几天他爹心情不大好。哎,说到立储的事,大皇子也心烦,立储这事,当真是与他无干。可有人提了,他心里也有些高兴,只是,他爹似是不大乐,而且,对此冷置,大皇子心里就有些担忧。

    秦凤仪却是眼下帝心宠臣,大皇子认为,交好秦凤仪对他百利无一害哪。

    说来,大皇子想交往个人,于他的本事,并非难事。

    眼下就有好机会,十月是平皇后的千秋,景安帝与平皇后是结发夫妻,情分自然非比寻常。景安帝自己今年的万寿过得热闹,虽则平皇后尚未到四十整寿,景安帝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妻子。故而,将这差使交与长子筹办。

    景安帝的话,“大郎也大了,该学着当差啦。你母亲的千秋宴就交与你,若这宴办得好,朕必有重赏。”

    亲娘的寿宴,大皇子焉有不尽心的。

    千秋宴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在行宫操办,也操持不开啊。故而,大皇子就回了京城。这一回去,就有了与秦凤仪见面的机会。

    大皇子道,“近来给些个无知人闹的,父皇心情不大好。秦探花你素能解忧,见着父皇,多劝解着些。父皇高兴,就是我们做子女的福气了。”

    秦凤仪看大皇子很孝顺的样子,就替陛下高兴,秦凤仪道,“陛下知道殿下如此孝顺,心里定是熨帖极了。”

    大皇子笑道,“为人子女,都是应当的。”

    秦凤仪想了想,不知当不当讲。大皇子何等眼力,连忙道,“咱们不是外人,有话,秦探花讲便是。”

    秦凤仪这人吧,年轻,心热。他与大皇子没什么交情,而且,对于大皇子娶的小郡主,秦凤仪也说不上喜欢。秦凤仪主要是为了陛下,他觉着,陛下待他好,而今,陛下为立储之事烦恼。秦凤仪主要是为了陛下,他左右看一眼,大皇子打发了近侍,秦凤仪就说了,“那天,我过去陪陛下说话。陛下正因立储之事生气,我劝陛下说,立就立呗,反正立就是立殿下。”

    大皇子脸刷的就白了,道,“秦探花,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这——”他与秦探花可没仇啊!

    “殿下急什么。”秦凤仪正色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立储是大事,我虽不大懂,可殿下既是嫡子也是长子,您于朝中并无过失,就是在我们民间,只要长子不是废物,都是把家业传给长子的。我说这话,凭的是自己的良心。”

    大皇子叹道,“这是父皇才能决定的事,况,几位弟弟,较我也并不逊色。”

    “这会儿能看出什么来呀,反正我觉着,您只要没有过失,就当是您。”秦凤仪道,“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事。”

    “那秦探花你继续说。”原来您还没说到要点上哪。

    秦凤仪道,“我想说的是,殿下,陛下见识比臣要高妙百倍,臣都明白的事,陛下怎么会不明白呢。陛下因储位而恼,并非是恼殿下。殿下您见陛下生气,他并不是生您的气。”

    大皇子有些不明白了。秦凤仪看他那迷惑的样,心说,瞧着长的跟陛下挺像,可这智慧就差陛下远矣。秦凤仪认真道,“殿下,朝中的事太复杂,我不大明白。我与殿下说一说我家里的事吧,以前,我爹是经商的。我家就我一个儿子,待我大些,我就想跟我爹学着做生意,好继承家业,也为他老人家分忧。而我家铺子里的掌柜,就有两种,一种是见了我就拍马屁,我放个屁,他们都说香的。一种是见了我必要与我说近来生意如何如何,我有什么不懂,他们立刻跟我细说这其中门道的。”

    “殿下,这江山,一样是基业。围在殿下身边的人,肯定比我家这两种掌柜要更多。您说,这两种掌柜,哪个更可信呢?”

    “自然是第二种。”

    秦凤仪认真道,“谁都不如我爹可信。”

    秦凤仪这人吧,有一种难得的通透。

    大皇子是真的信了,他爹宠爱秦探花,不仅是因为秦探花长得好,会谄媚。秦探花这人,非但会说话,而且,比起那些云山雾罩的老臣,秦探花能将话说透。

    与大皇子说的这话,秦凤仪只与自己媳妇说了。

    李镜道,“你比我看得明白。”

    “你一妇道人家,当然没有你男人能干啦。”秦凤仪这么说呗,心下还是很得意的。

    李镜笑道,“你莫得意,我告诉你,皇家的事,还是少搀和。你如今不过刚入官场,多一两句嘴无妨,倘你总搀和他们这事,以后怕是难脱身的。”

    “我哪里是搀和他们的事,我是为着陛下。”秦凤仪道,“我还从没见陛下发那么大的火呢,折子都扔门外头去了。大皇子这是来找我拉关系了,我能看不出来?他是守着金山来要饭,陛下那是亲爹,陛下待我一个外臣都这样好,何况是自己亲儿子。天下做父亲的,哪里会待儿子不好呢?大皇子这人,咱们私下说啊,也就是相貌长得像陛下,脑子跟陛下比差远了。有来拉拢我的时间,多往陛下跟前服侍一二,儿子哄爹,那还不好哄。什么储位不储位的,陛下一高兴,皇位也舍得。”

    秦凤仪觉着,大皇子不是个聪明人。

    李镜却并不这样看,李镜道,“文武百官,宗室皇子,后宫妃嫔,哪个不想讨陛下欢心?你以为,陛下的欢心这么好讨的?”

    “陛下很好相处啊,他待人也极好的。”秦凤仪认为并非难事。

    李镜笑,“你就是在这上头开了窍。”

    天下至难之事,秦凤仪偏生易如反掌。

    秦凤仪劝大皇子这些话,虽则秦凤仪是觉着身边没别人了,但,景安帝依旧是知道了。至于景安帝如何知道的,那秦凤仪就不晓得了。

    景安帝与马公公道,“你看,朕略多宣召凤仪几回,满朝人眼红,说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这孩子啊,有良心哪。”

    马公公是自幼服侍景安帝的,主奴之间自然情分非常,马公公道,“平日里看秦探花一派天真,他这人,有时说话很是透澈。”

    “心里干净的人,看事情就透澈。”

    见陛下都探讨到心灵层次了,马公公就不好再多言了。

    倒是秦凤仪,发现陛下宣召自己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而且,他媳妇也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这回赏赐的颇重,一整套的红宝首饰呐。

    秦凤仪还挺高兴,道,“可见大皇子知咱们的情了。”

    李镜忍不住泼他些冷水,道,“这里头,知不知情的,你只要在御前得意一日,皇后娘娘也要拉拢于我的。”

    秦凤仪笑,“拉不拉拢有什么关系,她拉不拉拢,我都是跟陛下好的。咱们白得这些首饰,发笔小财!”

    李镜也是一笑。

    第138章 丫环事件

    皇后娘娘都要不失时机的拉拢一下秦探花, 可见秦探花在朝中的炙手可热。虽然平皇后不见得认为秦凤仪说的话多少高妙,可秦探花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皇后娘娘的政治智慧,谁会在能拉拢陛下跟前红人的情况下而不拉拢呢。

    其实,想想秦凤仪这话,虽不甚高妙, 但他说的,当真是肺腑之言。

    要是个明白人,譬如裴太后知道了,也得与心腹丁嬷嬷道, “阿镜这孩子,眼光一向很好。”裴太后见秦凤仪的时候不多,只见过两次,但,裴太后看出来了,这是个会说话, 也是个胆子大的。但是, 没想到,秦凤仪这么会说话。难怪景川侯府都愿意给他四年的时间叫他去考功名, 这四年,是秦凤仪的黄金时光,更是李镜的黄金时光, 女孩子的青春, 那样快, 转瞬即逝,禁得住几个四年的消磨。

    于是,在秦凤仪不晓得的时候,他在几位大人物的眼中,就成为了一个很懂事很会说话的人。

    大人物看得到你,觉着你好,那就真是无一不好了。

    秦凤仪无知无觉的,竟在大人物们那里刷出了不错的好感值,但,长辈们真是给这小子捏把汗啊。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小子,你叫他御前得谨慎啊,他随口就敢就立储之事发表高论。

    不是说秦凤仪说的不对,事实上,秦凤仪这应对,虽则有谄媚之嫌,当然,这是卢尚书一流人的看法。但,方阁老这种做过内阁首辅的根本不管什么谄媚不谄媚,他就认为,弟子虽然摸了下雷,好在,雷没爆,这真是水准哪。

    谄媚怕啥,不跟陛下搞好关系,能有你的好差使么!

    方阁老虽然被当朝人奉为德高望重的官场老前辈,楷模,但,他老人家的人生观就是这样的朴素直接。

    皇后娘娘的千秋,景安帝就带着一大家子回了京城,给妻子贺千秋。

    平皇后是个谦逊的人,直说并不是整寿,简单在行宫里摆两席酒便是。景安帝却是不肯委屈妻子的,一定要在京城皇宫为皇后操持。

    大皇子更是为他娘的寿辰尽心尽力,当然,规格自不敢与景安帝四十大寿的排场相比,但也颇是热闹体面。

    秦凤仪自然没资格过,但他在翰林院都听到了丝竹之声,秦凤仪细听,道,“唉哟,还是凤求凰的曲子。”胳膊肘一撞方悦,偷笑,“这曲子选得真好。别看陛下这也是不惑的年纪啦,心还是年轻人的心。”

    方悦瞥他,“一看你就不知这其中的典故。”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凤求凰,相如与文君呗。”想他现在可是堂堂探花,能不知道相如文君的事儿。就是司马相如到人家卓文君家做客,一眼相中了文君,文君也相中了相如,结果,相如那会儿还太穷,文君他爹看不上这女婿。于是,当天,相如弹琴,就弹了首《凤求凰》,而后,俩人当晚就私奔跑路了。

    “不是你说的那个。”方悦出身大家,对于一些皇家逸事还是晓得的,他与秦凤仪道,“听说当年陛下于宫中遇到皇后娘娘,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可那时候,即便一个是皇子,一位是闺中少女,即便心中有情,怎好直接说呢。于是,陛下就弹了一曲凤求凰。而后,方结夫妻之好。”

    方悦原本再正经不过的人,不过,可能是定亲的日子近了,也浪漫起来啦。

    秦凤仪的脑袋一向与人不一样,却是吐槽道,“陛下可真是的,还不如直接说哪,他这一弹琴,有耳朵的都听出来啦。”

    方悦笑道,“你以为都似你这厚脸皮。”

    “这想娶媳妇,就得脸皮厚,不然,哪里娶得到媳妇哟。”秦凤仪悄悄问方悦,“你有没有给囡囡妹妹弹过凤求凰?”

    方悦笑问他,“看来,你是给阿镜妹妹弹过了?”

    秦凤仪是个实在人,道,“我琵琶弹的好,琴一般,还真没弹过。”不过,想到陛下年轻时竟还有这等浪漫之事,秦凤仪都想着回家时买把瑶琴回去跟媳妇弹一弹了。

    他这人,一向是说干就干了。到了休沐的日子,他去琴店挑了把琴回家,试了试音,就要弹。李镜听着他这七零八落的《凤求凰》,连忙道,“你可别弹这《凤求凰》了,这几天皇后娘娘千秋,出门不出门的,外头都是弹《凤求凰》的,快聒噪死了。”

    弹不弹《凤求凰》无甚要紧,秦凤仪兴致勃勃的建议,“媳妇,那咱们像相如和文君一样,私奔吧!”

    李镜敲他脑门儿,“我得看看,你这脑袋里头都是什么!给我闭嘴,咱们名媒正娶的夫妻,说什么私奔不私奔的话!”

    秦凤仪将大头躺在媳妇腿上,道,“媳妇,我头一回来京城的时候,岳父死活不同意亲事,我还真想过把你偷走。哎,你说,我就没陛下机伶,要是那时候,我对你也弹一首《凤求凰》,你会不会与我走?”

    “你亏得没弹。”李镜道,“我平生最厌司马相如那等有才无德之人,倒不是他拐了文君有何不妥。只是后来与文君结发后,又有纳妾之意,当真令人不齿。”什么东西呀~

    秦凤仪连忙道,“媳妇,你只管放心,以后我做再大的官,也不会多看别个女人一眼的!”

    “我可是记住了。”

    “你只管记住,我这话,一口唾沫一个钉的!”

    结果,秦凤仪当晚就受到了考验。

    因着近来秦凤仪时常被宣召,他翰林院的功课就落下了一些,秦凤仪是立志明年要考前三的,他这人有个好处,凡事上了心,那是真上心。他就抓紧别个时间补功课,回家虽与媳妇嬉笑,晚上也是要看会儿书的。正赶上李镜今日身上不大爽俐,姨妈驾到,李镜便道,“我也不方便,你就在书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