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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节

      饭罢,承影摸着鼓鼓的肚皮道:“平姑娘的手艺真不错,明明一样的东西,她做出来就格外好吃。”

    “是不错,”魏珞点头附和,“以后咱们也按着杨府的规矩来,你们俩跟着我每月二两银子月钱,张大娘是一两,平姑娘矮一等是八百文,腊梅五百文”,又朝泰阿道,“待会我往岳父那里要几册账本子,以后你负责每月开销。现在家里人虽然少,可规矩也得立起来。”

    承影讶然地张了张嘴,泰阿却很淡定地回答:“是!”

    魏珞每逢初一与十五各休沐一天,可细究起来算是一天半。他通常十四夜里回京,十五待一整天,然后十六清早出城回军营。

    若是中间有公事进城,也能多待一天。

    在京的时候少了,与杨妡见面的机会更是没有。

    他倒记得杨妡让他写信的话,可他文墨不算通顺,往往提起笔来琢磨半天都写不出一个字来,再加上一笔字没正经练过,颇有点难以见人,故而这些日子竟是一封信都没写。

    所以,只要有空他就往杨府跑,以期待有机会能见杨妡一面。

    见魏珞离开,承影冲泰阿挤眉弄眼道:“爷什么意思,是想把平姑娘当下人使唤?”

    泰阿反问,“不当下人难道还得当主子?咱们这里主子也就爷一个,以后再多个杨姑娘,哪里容得下别人?”

    “我不是那意思,”承影急忙解释,“就是觉得平姑娘的兄长特地拜托爷照应她,而且从宁夏回京这一路,爷时不时替平姑娘请医问药,我看平姑娘对爷有几分意思,还以为爷也是如此……”

    泰阿摇头,“枉你跟在爷身边好几年,连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如果真有意思,爷能一次不往西跨院去?再者,平姑娘他哥是怎么拜托爷的,是要爷娶她为妻还是纳她做小?”

    承影张口道:“当时旁边还有两人,即便有这个意思也不能说这种话?平姑娘的哥哥原话是,平姑娘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让爷周济她度日,给她口饭吃,可我估摸着既然托付给爷,其中肯定有那层意思。要不人家漂漂亮亮一个大姑娘……”

    “这不就是了?”泰阿笑着打断他的话,“平姑娘在家里有吃有穿,爷还没少出银子给她治病,就算让她当下人又怎么不对,难道救个人还必须得娶了她?要是你在路上救个乞丐婆也得收在房里?”

    话说得很有道理,可承影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还要再辩,泰阿拍拍他的肩头道:“这事儿给你没关系,你怎么估摸都没用,咱们就依照爷的吩咐行事便是……你也不动动脑子,除了杨姑娘,爷心里还惦记过谁?”

    ***

    杨妡根本不知道魏珞时不时地往杨远桥跟前献殷勤。

    这阵子她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开,天天泡在晴照阁跟杨姵做伴绣嫁衣。

    东次间的大炕上,并排摆着两架绣花绷子,她跟杨姵一人用一架,互相不干扰。

    她两人亲事都定得早,一应喜帕、椅袱、喜被等物件都准备妥当,只余下喜服因怕不合身,只能在成亲前半年开始绣。

    两人清一色大红素锦料子,杨姵选得是并蒂莲花的图样,杨妡则用了百年好合的图样。

    松果与蓝蒲在旁边分线,顺便伺候茶水。

    绣过小半个时辰,杨姵仰起头唉声叹气,“脖子酸死了,这样绣下去,不等成亲我的脖子就断了。”

    杨妡闻言哭笑不得,也收了针线,走到杨姵身旁,“我给你捏一捏,脖子后面有几个穴道,捏几下就不酸了。”说着伸手替杨姵揉捏。

    “你这点力气,捏跟不捏没多大差别,”杨姵嫌弃一番,招呼松果,“你来。”

    松果捏几下,杨姵又嫌力气小,“是不是没吃饱饭,舍不得用力气?”

    杨妡笑着吩咐蓝蒲,“去叫青枝来,”又对杨姵道:“当初你还不要她,她力气大,捶腿揉肩最舒服。”

    “还说呢,像松果她们两人抬一桶还叫唤着喊累,那天我看青枝提水,满满两只桶一点儿不当回事儿,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这么大的力气,我还真怕她给我捏断脖子。”

    杨妡“吃吃”地笑,“反正不是累断就是捏断,你看着选。”

    杨姵认真思量片刻,“还是选个舒服点的,就捏断吧。”

    说话间,青枝已经到了,听说要给杨姵捏背,二话没说就撸起了袖子。

    青枝长得高大,手臂粗,手也大,找准杨姵颈后几处穴道用力摁下去,杨姵哎呦哎呦地喊几声舒服,但是半点不担心脖子断。

    杨妡站在旁边细细看青枝的动作。

    杨姵穿件月白色绣着傲雪腊梅的袄子,围着领口细密地绣了一圈缠枝梅。青枝两手大拇指就按在缠枝梅上,其余四指规规矩矩地摁压着周遭穴位,丝毫没有逾距之举。

    可杨妡分明记得清楚,昨天青枝给她捏肩时,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脖子好几次,还曾试探着沿着她的脊背往下摸。

    但她认真地盯着青枝眼睛瞧过,里面没有半点做错事的心虚,就好像摸她脖子是件非常天经地义正大光明的事情。

    杨妡又私下问过蓝蒲等人。

    她们四人住一间屋,沐浴时偶尔也会请同伴帮忙擦背,青枝力气大经常帮别人搓,并不见有什么反常之处。

    为什么偏偏待她不同?

    杨妡下意识地咬紧了唇。

    青枝给杨姵捏完脖子,笑着问杨妡,“姑娘脖子酸不酸,要不我也替姑娘捏一捏?”

    杨妡想一想,答道:“现下不累,待会儿洗澡,你帮我搓搓背,顺便捏捏肩。”

    青枝痛快地应着,“是。”

    吃过夜饭,杨妡照例四下走动消食,等转过一圈回来,青枝已经备好了水。

    跟往常一样,水面上漂着刚摘下来的月季花,旁边另有一桶热水备着添加。此外,长短不一的棉帕以及澡豆等物都已妥当。

    杨妡当着青枝的面儿脱去衣衫,抬脚踏进盆里。

    水量刚刚好,正好没过她胸口,温度也刚刚好,有点热却还不到烫的地步。

    杨妡夸赞一句,“你现在做事越来越周到了。”

    “是姑娘教得好,”青枝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妡,眸子里闪动着热切的光芒。

    杨妡微微一笑没有作声,等泡过一阵,轻声道:“你帮我搓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