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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那就是妖怪?

    许慕犹豫的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敲敲簇新的朱漆铺门,“犬言先生在么?有您的快递。”

    “稍等。”门内传出个和气的声音,伴随着节奏有些缓慢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艺术家样留着半长黄发的男人从内堂走出来,不,应该说,他在倒退,背对大门,一路用倒退的姿势,诡异的朝许慕走过来。

    许慕:………………

    卧槽,果然又是个奇葩!

    “……您的快递,请签收。”许慕看着背对自己的男人深呼吸了两秒平复心情,随后想把笔递给他。他伸出去的手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递到那人正面去,还是就放在背后。

    那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接过许慕的笔。终于转过身,正面朝着许慕低头一笔一划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看到正脸,许慕倒是觉得这位跟犬争肯定不是兄弟,两人的长相完全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只是这人鼻子上架着副墨镜,摸索的样子有点像……盲人?

    “谢谢,喝杯茶吧,你的嘴唇都干得裂开了。”男人语调温和,摸索着自柜台边上拿出个茶壶,给许慕倒茶。

    “不用了,我还有两份快递要送。”许慕婉言想要谢绝,不自觉的抿抿嘴角,今天忙着送货,连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

    男人倒完茶,又把自己的指甲放在里面涮了涮,递给许慕。

    许慕:………………

    不带这样的,你这是要请我和你的洗甲水么?

    第42章 约会

    “来。”店主盛情满满的把茶杯递到许慕面前,彷佛递过去的是杯顶级碧螺春。

    喝?怎么喝?

    许慕在心里接连翻了好几张桌子,谁没事要喝别人的洗甲水?谁?

    要不是顾虑到礼貌和系统评分什么的,真想立马转身走人。

    “谢谢,不用了,我不太喝茶,平常都只喝水。”许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脱身办法,只能尽量委婉的谢绝对方的好意。

    “放心,这不算是茶,没什么味道。”店主抓着许慕的手腕,直接把茶杯塞在他手里,“快喝吧。”

    就是不放心啊!

    快递小哥愁眉苦脸的看着那杯茶,憋屈得下巴都快歪掉了。

    【喝吧,安神镇魄,对现在的你很有用处,它是好意。】关键时刻,麒麟珠里的夫诸出声提醒。

    安神镇魄?

    许慕瞪眼看着茶杯,酝酿了两秒情绪,闭紧双眼,仰头将杯里的东西倒进嘴里,一饮而尽。

    “谢谢。”快递小哥朝店主道了谢,捏着签收单,脚底抹油,飞快的逃跑了。

    确定附近没什么人注意,许慕边往七十四号走,边压低声音苦瓜脸的询问夫诸,“刚才那杯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实说,那杯水的味道倒是很平常,喝下去身体也没什么的特别的感觉。

    【你昨天才魂魄离体过,身体肯定有所虚耗,应该是被它看出来了。 “不畏”是这只九尾老羊的拿手绝活,它身上的皮毛蹄甲能对人类产生安神镇魄的效果,估计它看你很顺眼,才会出手帮你的。】昨天跟着分享了半天龙涎晶,夫诸的口气难得的温和。

    许慕:………………

    所以才在那杯茶里洗指甲?

    “你说它是九尾老羊?”

    【嗯,那家伙叫猼訑(bo shi),原形是只四角九尾的山羊,性子总是温吞吞的,就像白开水。】

    脾气温和,还会主动帮别人,这么说,这只叫猼訑的妖怪算是个老好人,不,老好妖?

    许慕回头望望已经只能看见房顶的四十六号,挠挠头发,很难想象一只羊倒着走路的样子。

    七十四号常收快递的那只萨摩耶今天没出来,应门的是另外一只皮毛火红的小狗,身形比之前那只白色的萨摩耶至少小了一半,长得与其说像狗,还不如说更像狐狸。

    小狗的个性比萨摩耶热情许多,甚至还叼了只苹果出来要送给许慕。

    许慕看着苹果上那排锋利而明显的牙印疲惫的摆了摆手,谢绝小狗的好意,他的精神实在没有强大到在喝过一只九尾羊的洗甲水后再吃这样一只苹果。

    低头看着那只小狗在快递单上像模像样的用爪子划拉,许慕无奈的叹口气,这家的主人也真是的,敢不敢派个狗以外的动物出来收快递?

    【回家没?我待会儿正好路过快递点,要不要顺路接你?】就着深深的暮色刚踏上小三轮,许慕就收到冯沅的短信。

    【我在回去的路上,估计还得二三十分钟。】

    【那差不多,我停在路边等你。】

    【好!】

    许慕把手机揣进兜里,骑着小三轮朝快递点一路狂冲。太好了,今天有顺风车搭!

    飙到极限速度的小三轮后面不足百米的机动车道上,一辆银色的轿车稳稳的跟着,不远不近。

    驾驶位上的冯沅看着小三轮上的某人火急火燎的样子轻轻勾起唇角,就为他这兴奋劲儿,特意绕个大弯过来接人也算值得了。

    接到许慕,冯沅开车直奔一处只接受会员预订的私房菜馆,这家店最有名的口碑菜品便是极品佛跳墙和陶罐老汤,冯沅打定主意要带许慕来吃点好的补补身体,一早便电话预约好了座位。

    那家私房菜馆坐落在一幢拥有将近百年历史的西式三层红砖小楼里,内里的装潢中西合璧,厚厚的长丝绒窗帘,拖曳如裙摆的水晶吊灯,老旧的古董唱片机,配上黄铜搭扣的中式木质家具,粉彩的玉壶春瓶,描金的镶翠的屏风,风格冲突强烈,却又意外的和谐。

    这家店没有大厅的座位,全部都是包间。冯沅订的是二楼的牡丹厅,两人跟着引路的店员走在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的楼梯上,许慕打量着四周明显价格不菲的装饰性摆件,越走就越担心这里饭菜的价格,肯定很贵吧?

    “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吃吧?”许慕不安的正正肩膀上的背包,凑近冯沅小声的建议。花这冤枉钱,多不值得!

    “没事,朋友之前送了我张这里的储值卡,可以直接刷卡消费。”冯沅早有准备的掏出钱包,向许慕展示着里面写着“合一私房菜”的那张黑色烫金会员卡,安抚某人那颗心疼钱的小心脏,“卡里还有五千来块钱,只能在这里用。”

    哎,浪费。

    许慕无奈的撇撇嘴角,只得跟着冯沅和店员继续往楼上走。

    牡丹厅的面积有将近一百平米,却奢侈的只在中间摆了张六人位的餐桌,左边的墙上挂着幅百花竞艳图,笔触细腻,当中那只娇蕊泛黄的牡丹艳压群芳,当真有种“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意境。

    靠窗的位置放着红木沙发,垫着厚厚的墨绿色锦纹软缎垫,供客人餐前小叙,右侧靠墙角的地方,甚至还摆了架古琴。

    不论是房间内陈列的家具、摆件还是餐桌上的餐具,都描绘或刻画着牡丹的模样,连餐巾的一角都绣着朵盛放的牡丹花。牡丹厅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店员退出房间去催菜,许慕绕到墙角打量着那架古琴,“哥,这家店里摆的都是真古董么?”

    冯沅随意的坐在红木沙发上,每个第一次来这家店的人,都跟许慕有同样的反应,忍不住研究那些屋里的摆设,就像到了私人博物馆,“他们老板是个喜欢中式家具的收藏家,据说大部分的家具都是他亲手收回来甚至是亲手修补翻新的。不过能放在这里装饰店面的,应该都只有百十来年的历史。至于那些瓷器类的摆件,大部分都是现代的仿古工艺品。”

    “那这架琴呢?”许慕指指眼前雕工精细,漆色润透的古琴。

    冯沅用眼角瞄了瞄那架古琴,促狭的看着许慕,“不知道,这间牡丹厅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然,你问问它?”

    许慕:………………

    它要是真回答了,那肯定就是妖怪好么!

    “算了吧,看它的样子也不会超过一百年。”许慕自己给自己接了个ending,转身走到对面去看那幅画。

    他刚迈出去半步,便听见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谁说的,老夫成灵都已经一百五十年了。】

    许慕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什么!你还真回答啊!

    冯沅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斜睨了眼古琴,“多大了,走平地还摔。”

    许慕无语的叹口气,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我能把这额外接收非人类信号的频道关了不?一惊一乍的,太容易影响人身安全了。

    因为在预定座位时便已经提前点好菜,佛跳墙这种费工夫的菜品早就掐着时间上灶,冯沅和许慕进房间不到五分钟,服务员便把三菜一汤流水般的端上桌面。

    【香,真香,依老夫所见,今天的佛跳墙定然是炖得极好的。】许慕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墙角的古琴突然又说了句话。

    吧嗒!

    许慕手里的筷子掉进了汤碗。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往发声的那边看,没人搭理也这么多话啊?

    快递小哥换了支筷子,想去挟虾,古琴又说话了,【老夫觉得今天的虾闻起来不如昨天的鲜,可惜啊。】

    才一百五十岁,你就一口一个老夫,在妖界那些动不动就几百上千年的老妖怪面前,你还好意思自称老夫!声音明明很嫩!

    许慕暗自吐槽,因为它说虾不新鲜,便下意识的调转方向去挟蔬菜。

    【啧,炒三鲜的卖相不错,可惜是素的。】

    亲,你混b站的么?每个节点都往外飘弹幕!

    许慕无奈的放下筷子,决定先喝汤。

    【老夫劝你汤还是别喝的好,上次有个客人喝过汤就拉肚子,还回来投诉呢。】

    能不能安静的做架古琴,让我安生的吃顿饭!

    许慕磨磨牙,忿忿的瞪了一眼古琴。

    【哎呀,你不要这样看着老夫,老夫会不好意思的,老实说,你长得太嫩了,论长相老夫还是喜欢你旁边坐着的那位。】

    你喜欢,我还喜欢呢!排队也轮不到你!许慕偷偷朝着古琴皱皱鼻子。

    【小伙子,你听得到我讲话,对吧?】古琴的语调陡然一转,带着丝得意。

    太奸诈了,原来前面都是在试探我!

    许慕无语的望望房顶,居然被一架古琴给耍了!

    【我以前见过和你味道很类似的人哦,你应该也姓许吧?】古琴又接着说道。

    第43章 新加一千五百字

    许慕:@ @

    什么情况,味道很相似的人类?姓许?

    许家的祖上?

    快递小哥偷眼看看挟虾的冯沅,有心想问清楚,却又不敢太过引起冯沅的注意,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吃完冯沅起身去洗手间,才迫不及待的过去找那架古琴。

    “你还记得和我味道很相似的那个人的名字么?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许慕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架古琴。他从小就很少听到家人的消息,更别提祖上的了,他记得小时候曾经在那个被舅舅收起来的箱子里看到过一本家谱,家谱上那些名字,甚至爸爸的名字,对他来说都很陌生。

    【你果然和他一样,听得到老夫讲话。】古琴的语调分外欢快,似乎得意于自己的聪明,【大概一百二三十年前吧,名字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他姓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