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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许慕莫名的看着冯沅的背影,无趣的挠挠后颈,算了,还是先不纠结冯沅的想法了,不管男神现在是什么意思,反正最后都会是一样的。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去把自己的私房钱重新放好,他顺便把断成两截的血琥放进背包,打算明天去清平巷问问能不能卖点钱。

    他重新走进主卧的时候,正听到冯沅的挂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嗯,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你晚上要出去?”

    “不出去。只是待会儿到书房帮别人改个图,顶多两三个小时。”冯沅随口应道,“你去吃点东西,然后洗个澡,今晚就睡主卧,我去睡沙发。”

    “不用,我已经好啦。”许慕连忙摇头,冯沅明天还要上班,哪有鸠占鹊巢,让人家睡沙发的。

    “你现在还魂魄不稳,需要好好休息,让你睡你就睡,别啰嗦。”冯沅摆出监护人的威严。

    “……不然,今晚都睡主卧?”许慕憋了半天,又提出个建议。

    “你这是在邀请我同床共枕?”冯沅眼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许慕:………………

    为什么本楼的话题又歪了?

    两人都胃口不佳,草草吃过点东西,冯沅去书房加班,许慕便发愤图强的在主卧捧着沈良的那两本册子刻苦修炼道术。经过前些日子的训练和摸索,他的吐纳过程已经比较顺畅。

    想起夫诸提过的,修炼时点燃龙涎晶有辅助修炼事半功倍的效果,他又特意翻出那块琥珀样透明的淡金黄色晶体,想切一块下来。

    没想到,那玩意看起来像水晶,硬度却跟钻石似的。

    许慕从十公分长的水果刀一路换成厨房的菜刀,切、刮、砍都用上了,动静大得像是房间里养了只奔跑的霸王龙,噪音满格,龙涎晶上面却除了几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划痕,基本纹丝不动。

    菜鸟道士挫败的看着那块淡金色的晶体,丫是金刚附体还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硬得简直不科学!

    夫诸被叮叮当当的声音扰得睡不好觉,翘着尾巴跑到厨房,便看到许慕正准备祭出大杀器砍骨刀。

    【你在干嘛?】

    “切开它。”这不是显而易见么,拎着砍骨刀的许慕眯眼瞄准放在菜板上的那块东西。

    【据本座所知,切龙涎晶要用抹过盐水的木刀。】夫诸动动耳朵,鄙视的看着没有“常识”的许慕,脖颈上缀着三片琉璃色薄片的金环无声的晃了两下。

    许慕:………………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家里没有木刀,许慕便凑合着用沾过盐水的牙签去切龙涎晶,遇到牙签尖的淡金色晶体便跟豆腐脑儿似的,轻易被划掉个小角。

    真这么好用?

    许慕瞪眼看着那块黄豆粒大小的碎块,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么?

    捧着千辛万苦切下来的龙涎晶回道主卧,许慕心虚的看看客卧的门吐吐舌头,冯沅哥没出来骂人,那就是说刚才切东西的动静没吵到他吧?

    许慕盘腿坐在床上开始吐纳固息,点燃的龙涎香散发出淡淡的草木香,就像森林里的芬多精,闻起来让人心情舒畅。

    夫诸也来了精神,圆睁着一双琉璃眼,蹲在床头柜上紧守着那块龙涎晶,不时仰头吸上一口,满脸享受的蹭着灵气。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作用,半个小时过后,许慕便觉得丹田处升起股暖洋洋的感觉,跟手抄本上说的融成感,非常相似。一轮吐纳能达到融成感,便是最完美状态。

    吐纳完毕的许慕不但没有疲倦的感觉,反而元气十足。他看看手机,才八点半,时间还早,便决定再研究下符术,以备不时之需。

    符术分为初、中、高三级,许慕有自知之明,径直去翻最基础的初级篇,想从几个实用性比较强的符术入手。

    除去寻人的符雀术,许慕觉得定身术和飞叶术也不错。

    顾名思义,定身术就是可以用道符定住对方的动作,当然,处在基础级的定身术,只有两息左右的效果而已。

    飞叶术则可以在盏茶的时间内掩藏自己的气息,许慕觉得自己见过的妖怪似乎对气味都非常敏感,甚至大部分都是通过气味辨别人的身份,而不是长相。所以,能短暂遮掩掉气息的话,以后说不定就能避开些危险。

    再说,清平巷那些家伙,动不动就一脸馋相的脱口而出“挺好闻的”,什么叫挺好闻的?听起来好像自己是盘餐前小点似的,等学好了飞叶术就不让他们闻!

    许慕拿着冯沅的铅笔开始认真的临摹那几张道符,打算先把符样画熟练之后,再用朱砂和黄纸练习。

    等他画到手腕酸痛起身去洗澡,客房里的冯沅依旧无声无息,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好像都没出来上过洗手间。

    许慕活动着颈椎和肩膀同情的看看那扇门,冯沅哥的工作简直太辛苦了!

    一门之隔的书房内,显示器的亮光洒落在靠椅和地板上,房内空无一人。

    二十公里外,一幢未竣工的大厦楼顶,冯沅掌心窜动着蓝色的鞭状电光,冷若冰霜的看着靠在墙角喘得直不起腰的男人,“猰貐,三界之内,随你再跑几圈,都不可能逃出我的手心。”

    “大人,我错了,大人!”山穷水尽,逃跑无路,那人一脸灰败,对着冯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只是受狰的指使,替他出口气,求您放过我吧。”

    他原身是眉目凶狠的恶兽,人形也生着双吊梢眉,看起来便带着种横眉立目的凶恶感,求饶的诚意便被抹去许多。他之前听狰说过,人界治安管理局新来的老大比上任还厉害,深不可测,很可能是玄级。照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水准,恐怕还要更高一级才对。

    “出口气?布下穿山摄魂阵这种炼魂大阵,你还好意思说只是出口气?”冯沅冷哼, “把那只五尾怪驱逐回去的我们治安管理会,拆他房子的是我,你们找个凡人出气算什么意思?”

    冯沅越说越气,一抹狠戾之色跃上眉心,掌心电光暴涨,就差一步,许慕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大人,借小的几个胆子也不敢跟您作对,是狰说只要让那个凡人不得安生,他就算出了这口气的。”那人苦着脸道。

    “不敢?你在人界的日子少说也有百来年了,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在这里的头号罪状便是杀害凡人吧?”

    “冤枉,大人,我真的冤枉。” 那人趴下身体,瑟瑟发抖,“砰砰砰”不住的磕头求饶,“我虽然善于勾魂摄魄,但就因为直接出手易伤人命,才用了那个道听途说的阵法,我根本不知道那是穿山摄魂阵,更不知道是炼魂的!否则何必布阵,还不如自己直接出手!那阵法是个路过的道士给我的,他说这个阵法学起来简单,又只会给人个教训,不会伤及性命,小惩大诫而已。我才拿来……”

    “道士?什么样的道士?”冯沅皱眉看着趴在的地上的猰貐。

    按照沈良那天的解释,普通人用这个阵法,还未必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只有猰貐这种原本就善于勾魂摄魄的妖怪,才能把这阵法用到天衣无缝,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牵走许慕的天魂,投入阵中。难道是有人故意利用它?

    “小的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前几天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个神叨叨的人突然拦住我,自称道士,说我眉心有郁结之气,近日必有恶气积郁难出,他有套阵法,正好可供我用。我当时以为他是那些骗钱的江湖术士,有眼无珠,推销都推销到我这妖怪身上了,便把他递过来的两张纸敷衍的塞在兜里。狰出事之后,我便想起了这件事,找到那两张纸,按照纸上写的方法布了阵……”那人在冯沅冷如刀锋般的目光里,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便低如蚊呐,基本听不见了。他用阵法的本意是想尽量遮掩自己,不要轻易被人怀疑,万万没想到,直接便被人界治安管理局的人盯上了。

    如果猰貐说的是真的,真有这么个道士,他怎么知道猰貐后来的目标会是许慕?难道是道家精于推卜的那一脉?

    几百年前就已经出现的阵法,到底是别人给猰貐的,还是他自己在什么古籍上学到的,根本无法判断。

    “他长什么样子?”

    猰貐皱着脸,抬头看看冯沅,“小的没注意他的长相,只记得他身上有股带着血腥气的香灰味道,不太好闻。”

    “就算按照你的说法,蓄意伤害凡人,按照人界守则也足以将你遣回妖界,百年不得踏足人界,你可有异议?”冯沅冷眼看着他。

    “没有,没有。谢大人不杀之恩。”猰貐悄悄松了口气,暗自欣喜,不抽他的魂魄就好,百年的时间很短,睡几觉就过去了,到时候大可再来人间逍遥。

    “很好。”冯沅眉峰挑动,双指结印,蓝色的鞭状电光便绳索般的缠绕在猰貐的身上,越收越紧,逼着他伏在地上现了原形。

    猰貐仰头望天,咆哮一声,右前爪上发着金光的九字便碎裂成数块,随风而散。

    冯沅打开界门,把化作原形的猰貐丢了进去。

    几秒之后,蓝色的电光从猰貐身上消失,它便撒开四爪狂奔起来,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就好,先去找狰再说。

    冯沅冷眼看着它的背影勾勾嘴角,迈步踏进妖界的大门。

    正在狂奔的猰貐急刹住四爪,诧异的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冯沅,本能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它边往后退,边试探的叫道,“大人?”

    冯沅目光阴冷的盯着面前的猰貐,将双手的直接捏得啪啪作响,“公事聊过也解决完毕,接下来我们来谈谈私仇,就用妖界最公平的方式来打一架如何?”

    猰貐:………………

    九级对地级,死路一条,哪里公平了!!!

    冯沅推开客房门的时候,早就一室安静。

    主卧里,许慕抱着被角侧躺在大床靠左的那边,睡得无比香甜。右边的床头帮冯沅留着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柔和的照亮属于冯沅的那一半。

    感觉到他的气息,盘在许慕脑袋边的夫诸睁开眼睛,殷勤的甩甩尾巴。

    冯沅把食指竖在唇边,对着它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皱眉闻闻自己的手臂,转身晃去浴室洗澡,妖界的味道太难闻了,要赶紧冲掉。

    吹干头发,躺在床上,冯沅刚想按灭台灯,左边那位便翻个身叽里咕噜的滚到他身边。冯沅毫不客气的将人抱了个满怀,轻轻拍拍他的脸,就你这么个折腾劲儿,睡沙发一个多礼拜没摔到地上简直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许慕皱皱鼻子,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晕黄的灯光将他的眉眼笼得水墨画似的,氤氲如梦。

    冯沅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他唇角印上一吻,辗转过息,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旁边的夫诸受了惊吓似的瞪大眼睛,一咕噜从床上站了起来,看看冯沅,又看看许慕。

    冯沅眯眼看看它,“要是敢告诉他,我就把你做成火锅。”

    小白猫立刻盘卧回原地,还用毛茸茸的尾巴盖住自己的眼睛,非常识时务的表示,我什么都没看到!

    许慕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被冯沅抱枕样的搂在怀里,尝试性的动了两下,腰间的那只手便箍得更紧。

    快递小哥无奈的捂住额头,转头看看睡得鼻息沉稳的某人,看样子,又要被禁锢到闹钟响的时候了。

    昨天没去上班,也不知道老板娘最后是怎么安排他那个片区的快递件的,让钟哥他们分别多送二十几件?还是老板亲自出马代班?

    许慕上班途中一直在猜想这件事,到了快递点,才发现老板娘的解决方法简单粗暴多了,昨天的属于他的一百零六件货,堆在地上原封没动。

    得知自己的工资没有消失,许慕乐得尖牙不见眼,破天荒的冲进快递点隔壁的便利店给老板娘买了瓶最喜欢喝的乳酸饮料。

    老板娘朴实的解释,“也不是特意给你留的,正好他们昨天的快递件都多,他们几个谁都不愿意送。”

    许慕挠挠耳朵,怎么都一样,钱最后是自己的就好。

    加上早上新分好的货,许慕今天要送两百二十件。

    迷你小三轮的后都里堆得高高的,车把两边还挂了两大袋小件的,不然根本塞不下这么多东西。

    今天估计是要加班了,许慕看着那堆货,一想到今天的工资,便忍不住眉开眼笑。

    “加班还这么开心的,也就是你了。”同路的钟哥摇摇头,笑呵呵的看着他。

    “加班有钱拿啊,挺好的。”许慕一本满足的表态。

    “听说你昨天病了?今天还是悠着点吧,实在不行留点明天再送,或者给我打个电话。”钟哥建议道。

    “早没事了,昨晚晚上就生龙活虎的了。”许慕拍拍自己的胸膛,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

    许慕一天忙得团团转,连午饭都是边蹬三轮边塞了三个包子解决的。转眼到了晚饭时间,他才赶到每天送货的最后一站,清平巷。

    除了瀚海堂、四方茶楼和如意坊几处常去的地方,还有清平巷四十六号的不畏斋。

    四十六号?

    四十六号不是朱光阁么?

    许慕奇怪的看着单子,而且,朱光阁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啊?收件人叫犬言,难道是犬争的兄弟?

    去瀚海堂送货时,他顺便跟瀚海堂那位网购狂兼游戏狂的宅男店主打听了下血琥的价格。宅男拿着放大镜对着那两块碎片像模像样的端详了几分钟,然后给了许慕三千块的价格。

    白捡的东西值三千块,快递小哥开心到不行。许慕这回没急着卖,决定多问几家再说。旁观几次他也发现了,古董这东西,就是低买高卖,这东西的价值肯定比三千块贵,宅男才会肯出三千块的价钱。

    四十六号的位置上,崭新的铺面拔地而起,璃瓦朱檐,建得比原来的朱光阁还要漂亮几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过那片废墟,许慕绝不会相信这个铺面是两三天之内重新建好的。

    盖房子又不是吹气球,怎么可能这么快?

    除非……根本不是人力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