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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珊瑚只笑着道:“要不说当汉子好呢,搬个东西都使得上劲儿!”

    双福嘿嘿地笑了两声,走近过来要帮忙,珊瑚还没来得急将他家的木桶递过去,却是被自家的木盆一绊,整个人就要往前倒了下去!

    双福就站在前头,两手疾速一伸,倒是稳稳地扶住了珊瑚的肩,只是姿势难看了点,跟躺在他怀里似的。

    珊瑚赶紧站直了起来,有些羞愤自己没站好,双福倒是大方,只问了声有没有事,珊瑚只道没事,两人提着衣裳便往回走了,才走上坡,便见着崔春英和二黑妗子正往这边过来。

    二黑妗子倒是眼尖嘴利,见着珊瑚就叫了出来,珊瑚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瞟了眼一旁的神色有些怪异的崔春英,心中漏了一拍,这两人怎的混在了一起?

    第四十二章

    都说龙王显灵,从出巡那日开始就一直春雨绵绵,不大却润,地里的庄稼都生得不错,偶有几日出了点日头,却也不大。这样的天,庄稼是长得好了,可天色整日阴沉沉的,却是不免让人心中有些烦郁。

    珊瑚正坐在家里织网,想着能赶在几天后呆子下山前完成,带到镇上换点钱回来。呆子最近收获颇丰,除开那些皮皮毛毛的小东西,还猎了头不是很肥壮的野猪,要知道到了现在这时节,野猪可是口粮大有,身强体壮的时候,这时候能猎到,也是难得极的。呆子猎下的这头,该是头老猪了,行动有些迟缓,也不如其他的强壮,后臀上还留着伤口,想必是争食的时候落败离群的。

    春日里潮,加上这几日阴雨不断,东西放不得,一家人又吃不完,还不如拿到镇上去换些钱贴补家用。手里的梭子一划,梭上的线脱开了来,珊瑚拽了拽那线,从一旁的小匾中拿起线球来,手脚麻利地给梭子上线。

    珍珠从里屋走了出来,见珊瑚忙着也不管,只站在门边探头张望着外头,时而往屋里踱两步又走回门边站着。

    珊瑚本就忙着,见她在眼前晃更是觉得心烦,皱了皱眉,见竹匾里还有两只没上线的梭子躺着,开口简洁道:“把这两个给上线了。”

    珍珠闻言回头,见珊瑚也不看她,不似是在跟她说话,四周一望屋里却也没其他人,低头看竹匾里两个已经磨得光滑滑的梭子,站在一旁好一阵才不情不愿地走上来,边绕着线还伸长着脑袋边往外头看,心不在焉的模样。

    “又要做啥好事儿了?”珊瑚头也不抬,两手在网上忙着,指尖梭子如飞。

    “……啥……啥叫好事儿?”珍珠似乎没想到珊瑚会说这话,心虚加上没设防,话一出口竟说得结结巴巴。

    珊瑚一挑眼角看她,冷笑一声便低头继续手里的活计,再不说话。

    珍珠毛手毛脚地将那两个梭子上好线,见珊瑚依然泰然地坐在旁织网心里有些发慌,放下梭子便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了去,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很是不满。珊瑚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待见自己了,以前她对自己可是百依百顺,连句重话都不会说的,这难道是上回听到自己说把嫁妆都拿给她治病了有些不满那事儿怀恨在心……珍珠忽然停下脚步身形一顿,从上回落海后……

    珊瑚娘早上说要去看下地里刚冒头的韭菜苗子,珊瑚爹也二话不说扛起锄头就出门了。珊瑚要赶工,也没空去搭理珍珠,可眼见中午快到,珊瑚估摸着爹娘也快回来了,珍珠却还是不见人影。珊瑚到门口看了一眼,巷子前后空空不见人影,皱了皱眉头,自己不敢烧火,偏家里又没人,珍珠再不回来,爹娘回家想吃上顿热乎饭菜可是没指望了。

    转身回厨房,洗好了白菜切好了豆腐,收拾好了昨天珊瑚爹下海摸的几条浅水鱼放在一旁备着,又淘了米放进冷锅里,再走出来往屋里看了一眼,依然不见珍珠的踪影,珊瑚这会子真是有些急躁了,摘下围裙就往外头走,才出了门就碰到从田里回来的双福,扛着锄头,满身被雨水打得有些湿。

    “珊瑚,”双福见她急匆匆的模样,开口叫住了她,“要上哪儿去?”

    珊瑚胸中恼怒,见着双福问便也不遮掩,将这事说了出来,末了还道:“呆子又上山了,不然我也用不上她!双福哥你快回去吧,我要赶紧去找那蹄子去。”

    双福见珊瑚要走,伸手拦住道:“多大点事儿,不就烧个火么?”说罢将锄头靠在珊瑚家门槛上,大步跨进了门。

    珊瑚说时也没多想,只是随口抱怨,没想到双福二话没说,这会子已经进了厨房,拿起柴禾和火折子点起火来。

    “双福哥,不用了,回头我把珍珠找回来就成,你还是赶紧回家吧!”双福人虽好,可这会子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再加上红串儿这人,平日里见哪个姑娘少妇的往双福边上站着都会在背后骂上两句,现在有了身子,脾气就更大了。珊瑚想起前儿还是呆子提醒,去跟她说了几句,这才缓和下来的关系,珊瑚可不敢乱使唤双福,这要是让她瞧见了双福在自己家烧火,那不得掀了屋顶!

    双福耐心地起着火,最近天气潮,连柴禾都不容易点起来,这时候珊瑚拒绝着,双福倒是嘿嘿地笑道:“你都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了怎么找,这会子把火给烧起来,叔婶子回来就能吃上饭了,这不就是烧个火么,你别跟双福哥见外!”

    珊瑚闻言,到嘴边的拒绝却也说不出口,生生地吞了回去,只低着头道:“没见外……”

    双福看灶里那才堪堪燃起来的火又愈暗了下去,只好另拿了引火干稲杆叶子放进灶口,吹了吹火折子凑了过去。

    “早知道那赖麻子会闹这么大事儿,那时候就该把他赶得远远儿的,不能留在附近净给人出祸患!”双福忽然开口,脸上恼怒之意分明。

    珊瑚有些不解,怎的忽然又提到赖麻子身上去了。

    双福叹口气道:“要不是他那把火烧的,你也不至于连个火都不敢烧了,冷锅冷灶的,难不成往后就吃饼子过日子?”

    珊瑚一顿,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爹娘对自己连火都不敢烧这事儿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看的,怪不得自己之前还有些纳闷儿,怎的忽然成这样儿了都没人怀疑她,到头来竟还是赖麻子这事儿帮她做了个文章,信与不信的,也就那样了。

    这会子珊瑚有些促狭,只道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别提了。双福只当她是想起这事儿心里难受,便也闭口不提了。

    许是灶坑老旧,上面的墙头又有些漏雨,双福点了好久都不见燃起,只好趴在灶坑边,拿了些干草在雨漏处擦干堵住,再换了引绵放在干草上,火折子一呼,这才算点了起来。

    双福从灶坑前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灰头土脸,珊瑚见状赶紧找了条汗巾子,过水拧干递了过去,双福拿着在脸上随意胡噜了几下就算完事儿。珊瑚有些看不过眼,这要是这么满脸灶灰地回去,不知道要怎么跟红串儿解释,直接拿过双福手里的汗巾子,想帮他把额头的黑灰给擦下来,双福只觉得不好意思,呆站在哪里嘿嘿地笑。

    “哟,这可感情好,又让咱给撞上了!”

    身后忽然冒出这一声,珊瑚却是吓了一跳,收回手疑惑着往门口望去,只见二黑妗子和个穿着桃红襦衫的女人,脸上画得粉彩,幸灾乐祸的一黄一红两张脸,后头瑟缩着个身影,珊瑚眼角一瞟,珍珠?

    那么这个彩泥人……珊瑚想起元宵那天晚上在家门口遇到的那个,心中明了。

    “这不是婶子吗?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这才开春呢,我家稻子才下下去,可没啥东西好让你带的啊。”珊瑚见二黑妗子满脸的得意,想起前几日晚上在坡上遇到,这会子又没头没脑地冒出这话来,二黑妗子本就是个难缠的角儿,上回同崔春英一起,这回又同了这彩泥人一起,珊瑚便是用膝盖想也知道来者不善,心中暗叫不好。

    “你……你说啥呢?”二黑妗子却不料珊瑚会这么一开始便忽然说起这话来,脸上一臊,到嘴边的讽刺居然一个字说不出口。

    “我说啥婶子你能不知道?”珊瑚一声哼笑,也再不去理会她,只回头对双福道:“双福哥,劳你帮我家起火了,赶紧回去吧,婶子嫂子还等着呢。”

    双福见这架势有些不对,只走到旁边低着嗓子问:“没啥事儿吧?”

    珊瑚摇头,只道是赶紧回去吧。

    双福不放心,靠近了提醒道:“要有事儿你就喊一声,我在门边儿坐着听得到。”

    珊瑚这时只希望他快些走,胡乱地点了点头,双福警告似的往前头那三人看了眼,这才走出院门,拿起靠在边上的锄头走了回去。

    哪知道双福这一番关心,在这几人眼里看来却又是变了味儿,那彩泥人跟二黑妗子对望了一眼,笑得别有意味。

    珊瑚有些嫌恶地看了这两个女人一眼,不想去理会,只侧身对着珍珠道:“你上哪儿去了?爹娘就快回来了你不知道?”

    珍珠躲在那彩泥人背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珊瑚眉头一皱,她更是不敢出声。

    又想干什么坏事了?

    珍珠平日里伶牙俐齿,对着自己也不会客气,偏就是生不出七窍玲珑心,一干坏事儿就显露无疑,这会子畏畏缩缩的,必定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见珍珠越缩越后,珊瑚本也不想管她的,这当儿,倒是那彩泥人开了口。

    “你就是珊瑚吧?啧啧……这整日晒日头吹海风的,还能这么白,我看这也就是你独一份儿了。”彩泥人见珊瑚不怎么理会自己,又接着道:“我是珍珠她小姨,珍珠刚才是上我那儿去了,这大中午的,是耽搁了做饭了?”

    珊瑚闻言一笑,道:“耽搁做饭是肯定的,不过,你该不是认错人了吧?我娘那头可就只有几个娘家舅舅,从没听过还有大姨小姨这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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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彩泥人这回算是噎住了,听翠兰说,这个珊瑚是个大棒打都放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珍珠虽说了她最近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她却也也不信能造化成什么样子,毕竟性子都是天生的,哪儿能说改就改了,是以根本没料到珊瑚会是这么个一出口就噎死人的。

    彩泥人憋着口气,本就被胭脂盖得看不清的脸色竟有些显山露水。

    二黑妗子见状开口道:“前儿珍珠可是给翠兰当了女儿的,香兰是翠兰的妹妹,当然就是她小姨了!”

    珊瑚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可不也送回来了么?这是她不要的,也还能算女儿?”对了,刘寡妇之前是说过,这彩泥人叫什么香兰来着。

    二黑妗子还想反驳,却听珊瑚道:“也是,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婶子是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这下子二黑妗子也算是闭了嘴。

    香兰见状,却是走上前来,笑吟吟着道:“前儿是谁说老洪家大丫头憨傻的,明明就是个伶俐的美人胚子,你瞧这嘴多厉害,心思还活泛,要不然能惹得老少爷们儿都跟在屁股后头转?前儿不是说杜老财家那小子,还巴巴儿地把地给捧到眼前来?还有刚才那傻小伙儿,听说也是成亲了吧?”

    “你啥意思!”珊瑚一急,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我跟他们啥事儿都没有,你别在这里诬赖人!”

    “哟,我也没说有啥事儿啊!瞧你急的。”香兰这下子倒是悠哉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打量着珊瑚家屋子,那眼神就好似这屋子往后会是她的一样,看得珊瑚心里直发毛,翠兰想要这大屋可是时日长久了,现在自己怕呆子不敢过来,就派了这么个彩泥人来?

    想要霸她家屋子的,这是绝没有的事!

    珊瑚这头正想下逐客令,那头香兰却是抢先了一步开口问:“你娘呢?”

    “你找我娘干啥?”

    香兰看她一脸的防备,却是又笑了起来道:“没啥,就是我在县城给珍珠找了户好人家,想跟你娘说说,回头凑齐了嫁妆好出嫁啊!”

    珊瑚被这话震得,回头看了眼自始至终没开口的珍珠,忽然笑了出来,问:“你要嫁人了?”

    珍珠从未见过珊瑚这般脸色,脸上挂着笑,眼睛却要剜了她的肉似的死盯着她看,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口水还是不敢开口。

    “能找到这样的人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家好!”二黑妗子在旁帮腔,来的时候想着大约轻轻松松就能把这事儿给办了,没想到珊瑚会是这样的反应。

    珊瑚看了她一眼,二黑的妗子,跟珊瑚家向来不对付,具体为了什么珊瑚不知道,甚至已经已经记不太清这人了,只是有件事倒是记忆深刻,那会儿二黑爹娘都还没死,二黑这妗子为了争二黑姥娘留给二黑娘的一只玉镯子,天天往二黑家跑,想尽了办法将那玉镯子要到手,那会儿珊瑚还小,也不懂,只村里传着,能让母猪上树,不能让弟妹进屋,这话说的就是她。是以刚才她进院子那一副来着不善的样子,珊瑚讽刺的那一句,她也不敢反驳。这时候珊瑚什么也没说,就当没听到似的,眼睛依然紧盯着珍珠,直看得她臊得没脸,头低埋着半点不敢抬起。

    见这头尴尬着,香兰走上前来,依旧是一副笑模样道:“姑娘到了这年纪,不就该找人家嫁了么?也是刚好我家在县城,珍珠她小姨夫……我相公家又刚好跟那家人算得上亲戚,不然就这杨沙村,想把姑娘往外嫁,还是嫁到县城这样的人家,那可是没有的!我是看珍珠乖巧,女红手艺又好,这才费了好大功夫搭的这门亲事!好在那家人也是信我的,咱这边儿就是备足了嫁妆,嫁过去就是了。”香兰这一大串,其实就想说嫁妆这事儿,哪知道说了这么多,珊瑚却是没什么回应。

    珊瑚者这头见她终于停下,轻蔑一笑,对香兰道:“她是没了爹娘还是孤儿寡女?就算真是,那也还有我这个长姐在,什么时候要轮到外人来给她找亲事了?况且长姐未嫁,她嫁出去了,你是要她这一世不祥?”

    香兰闻言瞪大了眼,没料到珊瑚竟是如此油盐不进,一句话便将自己说的这么多全打翻了去,这回脸上却是实在挂不住了,冷下脸道:“要不是你们这些叫爹娘长姐的不疼惜她,我们又何必出手帮忙?珍珠乖巧,啥事儿都不敢说,要是没有我们,她都不知道要被折磨成啥样儿了!”

    “哼,”二黑妗子这才找到空子,哼了一声接着道:“连嫁妆都让人拿去治病了,还能有啥事儿做不出来的?”

    二黑妗子这头话音刚落,外头便听到有人大骂一声,风似的窜进珊瑚家院子里来。

    来人抓起二黑妗子的手,大骂着道:“你是发了啥癫病,跑到这儿来瞎咧咧!几天没打皮子紧了是吧!”说罢真的就大弓双臂,“啪啪啪”地在二黑妗子脸上狠抽了几个巴掌,停下来时隐约可见二黑妗子嘴角已经渗出血丝来。

    这可把院里的人都惊呆住了,珊瑚还没回过神来,那男人却满脸歉意地对着自己说道:“我这婆姨不懂事儿,我这就把她带回家,你就当听狗吠了,可别放在心上,不值当!”

    “啊?”珊瑚这下是真懵了,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还没开口问,那男人已经拖着二黑妗子走了,见一旁的香兰和珍珠也是大为受惊的样子,想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珊瑚这时候见她们也觉得烦,想起早上还煮着饭,只甩了句:“热闹看够了就走,我家不留客。”说罢便径直往厨房去了。

    珊瑚听到那两人在院里悉悉索索也不知说什么,过了一阵香兰就走了,珊瑚走出来对珍珠道:“爹娘快回来了,这事儿你要敢说我也不拦着,灶上还煮着,去看着吧。”

    珍珠似有些余悸未消,听了珊瑚的话也不反驳,低着头进厨房去了。

    珊瑚心中烦闷,却也庆幸爹娘还没回来,不然碰上这种糟心事儿,回头又该吃不下饭了。珍珠那头,珊瑚是拿定她不敢乱说的,就是今天香兰过来,应该不止是要来说给珍珠找了亲事这么简单,这半截给二黑妗子这事儿给挡住了,倒是做不成事儿了……

    正想出门看看爹娘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就听到双福隔着篱笆叫着自己。

    珊瑚走近了去,只道是没事儿了。

    双福点点头,说双福娘听到动静,非起来看看不可,珊瑚往后看了眼在厨房门口偷听他们说话的珍珠,暗叹了口气,对双福道:“我过去吧。”

    双福娘从那日腰扭到后便躺在床上好几日了,坐不得站不得,双福娘这样好四处跑的人怎么耐得住?每日躺在家里跟红串儿大眼瞪小眼的,实在是没意思。刚才听着外头有声响,便挣扎着非要过来看看,可惜腰还伤着实在起不来,双福本想过来帮忙的,这下子反倒是被她给拖住了,好容易劝得她不下床来了,珊瑚这头人也都散了。

    “是谁来找茬儿来了?是翠兰?她还敢来?”双福娘一见着珊瑚进门,几欲要从床上蹦跶下来,珊瑚赶紧上前摁住她,摇摇头在炕上坐下跟她解释。

    “香兰?”珊瑚娘这下是有点不解了,“我倒是知道她有个妹子,前儿倒是也听说来咱村儿里,不过不是听说姐儿俩针尖儿对麦芒么?咋的这时候又闹这种事儿来?”

    珊瑚对前世家中村里的事情其实早是没什么印象了的,这下子听双福娘说到,便也问了起来。

    “我也知道得不真切,那会儿听人说,本来是翠兰要嫁给刘锣的,哦,就是香兰那口子,也不知道香兰使了什么法子,生生给抢了过来,后来翠兰才又找人说亲,嫁给你二叔。好几年前刘锣不是被抓去当兵打仗去了么,也不知道咋的两人就又有来往了,你家珍珠那手艺不还就是跟她学的么?”双福娘说起以前的事儿就开始滔滔不绝,连香兰在县城的屋子旁有几个邻居是她认识的都给点了出来,说得天南海北的,最后才想起自己要问什么,“她怎的忽然找上门来?”

    “说是给珍珠找了户人家,帮她要嫁妆来了。”珊瑚还是觉得这事儿蹊跷,明知道她家没钱没地啥都没有,怎的还莫名其妙地要嫁妆来了?

    “啥?”双福娘一听整个人直直掀了起来,腰上不着力还“咔嗒”地响了一声,吓得珊瑚赶紧起身扶住她。

    红串儿闻声进屋,见双福娘难受地直哼哼,对珊瑚道:“得让她躺下来,四嬷嬷说这会子只能躺着,再乱动可真的不知道该咋办了!”

    珊瑚这才赶紧将她放平下来,抽开刚才垫在腰底下的枕头,双福娘哎哟地直叫唤,红串儿倒是不客气,直道是:“娘,不是我说你,这都伤着了可就好好躺着,你这一下起一下落的,好人都给折腾坏了。”

    双福娘看了她一眼,这时候疼的直咧嘴,也没空跟她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珊瑚有些尴尬,双福娘可是听了她的话才激动地上下乱动的,红串儿说这话,珊瑚心里顿觉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四十四章

    红串儿却无知无觉似的,就着炕边跟珊瑚并排坐下。两三个月的肚子还没现形,只是前儿有些不对,红串儿自己也小心注意着,不敢随意乱动,坐下站起都轻手轻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