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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他感觉到了府邸中人与人之间隔阂越来越大,但是却苦于无法解决,不过白衣没有放弃,他始终天真的认为,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过去,就是这个信念,支持着他,继续对每个人都关照有加。

    可惜的是,其它人并不这样想,许是府中气氛太过压抑的关系,白衣的关心,开始渐渐的得不到回应,下人都觉得白衣做为高高在上的少爷,对自己如此的关心,必定心怀不轨,说不定是在试探着什么——毕竟,女主人的暴怒,没有缘由。

    疏远,每个人都开始疏远所有人,府邸中的情况,渐渐变成了每个人都在一个孤独的小岛上,独自求生。

    黑衣,则是依旧在忍受着她的责骂,尽管度日如年,但是为了仍然躺在病床上的他,黑衣咬着牙坚持着——如何都不能让他看见原本和睦的家散掉,黑衣如是想。

    在这最难熬的时候,黑衣被限制了外出的时间,每日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能够出门,若超出时限,便无法进入府邸,而黑衣将这两个时辰的时光全给了郊外的山谷。

    那是一个风光秀美的山谷,每日黑衣都会来到这里,对着空旷的山谷嘶吼,尽管到最后声音已经沙哑,但是黑衣却丝毫不在乎,毕竟,在府邸里,又能与谁说话呢?

    这一日,如平时一样,黑衣来到了山谷发泄,又如往常那样,按时回家,但是在路上,黑衣却遇到了一只流浪狗,肮脏的毛发,病怏怏的样子,就如当年的自己那般,在街上游荡。

    黑衣收养了它。

    她见到了它,对于黑衣的厌恶,更甚了——切,你们便是同类,物以类聚。

    然而在它的加入后,黑衣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每日带着它去山谷散心,而回到府邸后,每次黑衣被责骂后,它都会适时过来舔着黑衣的脸颊,看见它如此,黑衣便感觉到,至少还有人关心自己。

    可惜,好景不长。

    这一日,一觉醒来,黑衣发现它不见了。

    发了疯的寻找,问过了所有人,所有下人都躲着黑衣,支支吾吾。

    你们不说,那我便自己找,每个房间,每个角落,将府邸翻了个底朝天,黑衣仍然不放弃。

    而这一次,她并没有出来责骂他,只是在旁冷眼看着他焦急的身影,看着他他疯狂的眼神,她感觉到一种满足感。

    最后,一名老仆实在不忍心看着黑衣那疯狂寻找的行为。告诉了黑衣实情。

    它死了,被她送到了城里的屠狗户那里,如今许是已经被不知什么三教九流之人吞下肚中了。

    没有流泪。

    就如当年看着自己父母尸体时那般。

    冰冷的脸,冷漠的表情,只是当年他还能亲手埋葬自己的父母,如今,却连它的尸骨都寻不回。

    大雨,滂沱,就如自己被带回这个家的那日一样。

    只是今夜,却多了闪电点缀。

    电光闪过。

    给漆黑的夜带来了一秒的光明,映出了站在她房前的黑衣之面容,无情,木然,当然,还照出了黑衣手中的尖刀——那是屠狗户惯用的,屠狗之刀。

    画面转换。

    没有言语,沈天看着眼前中年男子喝着茶。

    “这一次,我们便换个问题,你来说说,黑衣,是杀了那女人呢,还是没杀?”

    沈天沉默——这样的问答对于沈天来说,极其不公平,但是在阴山中要求公平,显然不现实。

    无法,沈天只能设身处地,将自己代入。

    “百行孝为先,沈某并非圣人,亦屠杀过修士,只是那皆是在对方不善在先,若沈某为黑衣,此时无论如何都不会下手,尽管离开会遂了那女人之愿,但是沈某认为,始终不能屠杀自己的养母。”

    中年男子点点头,面上的表情冷漠,就如黑衣那般,他没说什么,只是打了一个响指,画面继续回到了那个雨夜。

    哗——

    大雨的声音,掩盖了黑衣推开房门的声音。

    熟睡中的她,并未察觉到有人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这个城镇一向平和,很少出现什么人会闯入他人住所。

    舒适的大床上,她独自躺在上面——由于男主人的病情太严重,已经转到另外的房间中,由下人看守,以免出现什么突发的情况。

    平稳的呼吸,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一名拿着尖刀的人,站在自己的身前。

    他望着她,眼中满是愤怒,握紧了手中的尖刀,举起——

    白衣出现了,许是巧合吧,就这样出现在了门口,低声喝止了黑衣,而白衣的出现,亦吵醒了她。

    当。

    尖刀掉在地上。

    愤怒,辱骂,殴打。

    她心中感到非常愤怒,亦是非常害怕,怒的是,十六岁的养子,居然敢对自己这个给他吃穿的养母 不敬,怕的是,那是尖刀,如果不是白衣赶到,自己也许已经丧命。

    黑衣毕竟只有十六岁,在她的面前,被压制了许久 ,从心里对她有种恐惧感,而之前是由于它的死,致使黑衣愤怒不已,才持刀而来。

    当她醒来时,黑衣的愤怒被恐惧所代替,抱着头,任由她打骂,而白衣心中感到非常的愧疚,总觉得是由于自己害的黑衣被如此打骂,于是白衣出言相劝,但是她似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掉转了枪头,开始辱骂白衣——自己的亲生儿子。

    白衣天性纯良,始终认为世界都是美好的,从小到大,由于这样的性格,许多同龄的玩伴皆喜爱与其玩耍,但是当年纪渐长,表面虽客气,但是背地里却笑其是傻瓜,白衣从来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而在今夜,他开始明白。

    她咒骂,说出了很多心中想说的话,白衣的软弱,天真,愚蠢,都被其无限的放大,以恶毒的语言说了出来,白衣含泪,低着头,默默的接受,双手攥着衣袖,似孩童般无地自容。

    雨,越下越大,苍天仿如如她一样,在宣泄着自己的怒气,而那雨落之声,将今夜发生的事情掩盖,仆人们或睡下,或不敢靠近她的房间,毕竟,如今的府邸中,无人不怕她。

    她的愤怒就如屋外的雨,无法停息,黑衣与白衣被其轮流咒骂,许是骂昏了头,咒骂的对象,开始牵扯到其它人,所有黑衣白衣认识的人,最后,连自己的夫君,也没放过。

    黑衣站起来,开始大声的喝止她。

    那个男人,在黑衣的心中,地位举足轻重。

    她嗤笑,继续用更加污秽不堪的语言咒骂着黑衣以及那个黑衣崇拜的男人,若有外人在此,绝对不会将如今的她与那个贤良淑德的妇人联系到一起。

    白衣似乎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父亲被自己的母亲如此诅咒,也开始劝止,但是结果一样,今夜的她,似乎要将所有的怒气宣泄出来,她指着白衣的头,如泼妇般骂街。

    然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尖刀,屠狗之刀,洞穿了她的胸腔。

    她努力还想发出声音,但是低头望着那血迹斑斑的刀尖,绝望的转过头,看到的,是黑衣那通红的双眼!

    天翔卷 第一章 第二十二节 记忆

    那个男人,是黑衣心中的神,不容任何人亵渎,包括那个男人的妻子!

    怒发冲冠。

    黑衣执刀刺死了她。

    白衣脸上满是惊恐,浑身发抖,看着自己亲生母亲倒在了血泊中,而杀死她的,却是自己从小最好的玩伴,如兄长般的大哥。

    哐当。

    尖刀掉在了地上。

    黑衣从愤怒从清醒过来,一时竟是呆住了。

    无意,黑衣虽恨,但是那是一时的怒火,之前已经因白衣的到来而得以平息,而她无休止的咒骂黑衣心中最重要的人,却令他的愤怒再次达到了顶点。

    愣了许久,屋外的雨,依旧在下着,如珠帘般,久久不停息。

    画面开始扭曲。

    再次回到了草庐。

    男子冷漠的看着沈天,就如黑衣般。

    沈天皱眉。

    “此事并不能说明黑衣的本性,只是那女人实在太过分,是她自己将自己逼上了绝路,黑衣本已放下了杀念,只是她……唉。”

    男子微微冷笑。

    “错,便是错了。”

    说完,一指沈天的眉心。

    “这一次,就抽取你最痛苦的回忆好了。”

    一粒黑色的圆珠自沈天的眉心飞出,安静的飞到之前那粒晶莹剔透的圆珠旁。

    只是这一次,男子观察了一下圆珠,竟皱了一下眉头。

    沈天痛苦的捂着头,恢复了过来。

    “不必再回忆了,你无法记起以前的事情了,你的记忆,在此。”

    说着,男子指了指桌上的圆珠。

    沈天皱眉。

    “实不相瞒,此处,名为忘乡,若你来到此处,必须经历过的考验,便是猜谜,而猜错的惩罚,便是被抽出记忆,每个人都有三次机会,前两次,我会取出你的部分记忆,到此,你已经失去了两次机会,你可以选择放弃,但是无法回头,我这草庐不大,但是可以容下你。”

    沈天额头密布冷汗,由于被人强行抽取了记忆,脑中的思绪非常混乱。

    “若我选择继续猜下去,是否只要下面我猜对了,记忆便会还我。”

    男子发出一声长笑。

    “哈哈哈,非但如此,我还会送你出去,只是,前提是你能猜对,人类的记忆非常奇妙,莫要以为我抽取的只是你少部分的记忆,其实对于你整个人的识念,思考,都会有很大的影响,你确定要选择继续吗?你可知道,之前我说的那些在忘村中死去的修士,皆是被我抽空了记忆,如行尸走肉般自己走进了虚无中而死。”

    沈天喘着粗气——此时别无选择,若不继续,没了记忆的人,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来吧!沈某便与你猜着最后一迷。”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毛。

    “如你所愿。”

    画面开始扭曲。

    白衣无奈!

    若他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恐怕自己父亲的身体便会马上垮掉,迫于此,白衣便答应了黑衣的请求——帮黑衣保守这个秘密,对外说,自己的母亲乃是回乡探亲去了,走得匆忙,只通知了自己。

    白衣软弱!

    每每到夜深人静,白衣都害怕自己在房间中,即使将整间房间都点上了烛火,依然无法抹去所有的黑影,而只要有黑影,白衣便会从中看见自己母亲死前那扭曲的脸。然而他却狠不下心做些什么,只能每日学着那些市井之徒,留恋于酒馆中。

    黑衣精明!

    利用了白衣软弱的性格,隐瞒了这件事情,趁着大雨,黑衣将那女人的尸体拖到了城东的一间荒废房子的院子里,掩埋,毫无痕迹,就如当初他掩埋自己的父母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之后,根据住在那破屋附近的人说,那屋子一到雨夜,便会传出恶狠狠的惨叫。

    没了女主人,男主人病倒了,白衣醉生梦死,偌大的府邸,皆听命于黑衣。

    始料未及的事情,无心插柳柳成荫,黑衣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坐拥这样的府邸,有下人,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