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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脆的脚步声,宁铮的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了,立刻竖了起来:这脚步声,虽已两年不闻,但极熟悉,是他断不会认错的,可是,不会吧?

    容不得细想,门上响起剥啄之声,不待回应已被推开。

    宁铮慢慢抬头,从门外阴影处走进一个女郎:外披解开扣子的群青色掐腰散摆大衣,里面是一件熟悉的费尔班岛毛衣,内衬莲灰色娃娃领丝质衬衫,微敞着领口,修长的颈间缠绕着波尔多色丝质方巾,与她嫣红的唇色很相配;齐耳短发,发缝偏分,垂顺于两边,露着饱满的额头,眉目清雅,般般入画。

    此时窗外一弯明月高悬,她正如那新月佳人,带着蓬勃的朝气,唇角噙笑,步伐轻快地向他走来。

    这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又在用那双眼睛在看着他了,不出意料的,虽已接近而立,但眼白还是如孩童般清澈的晴蓝,眼神还是那么纯真又魅惑人心。

    宁铮缓缓站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来。

    宁铮只认识一个这样的女人:即使不用特意做发型,只要剪成短发,发尾就会自动往里扣,烘托出一张清丽无俦的面庞;如果再留了齐刘海,年纪就会生生被减掉八九岁,立时像个女大学生,可以去蛊惑涉世未深的男孩子了。

    她加快了脚步,轻巧得小鹿一般的步伐,完全不像一个已经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

    她径直扑进了他的怀里,宁铮没一刻也耽误地立时搂紧了她,闭上了眼睛。

    心中一忽儿上弦月,一忽儿下弦月,缺失了足有两年的那轮明月,此刻,终于圆满了。两人都没有说话,门口那只白鹦鹉都识相地闭了嘴,大概正在全神贯注地看戏。

    一室寂静,只有如鼓的心跳,贴紧的胸膛,才让人知道,此刻,怀里盈满的扎实才是要紧的。

    但几息之后,宁铮又推开了她,握紧她的双肩,气急败坏地责问道:“你怎么能回来?!”

    奉九也不回答,只一味盯着他看,待从上到下看出他除了精神略显颓唐,人还是全须全尾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精神也重新振作起来,调侃道:“我只是路过。”

    “……”宁铮一噎。

    “那就好。我,我最近正打算再婚呢……”宁铮艰难地信口开河。

    奉九一哂,“没想到,行情还这么好。我知道,你一点都不想我。”话是这么说,眼里却满是戏谑,手从他的脖颈滑到他的腰间,随手一捏,仍然是窄窄的,柔韧的,充满了力量。

    宁铮被她掐得打了个激灵,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那只刚刚瞪着俩眼珠子看饱了好戏的欠嘴鸟大概受了什么词儿的启示,忽然用奉九熟悉到骨子里的清朗男声缓缓道:“九儿,我天天想你……你也会想我么?”声调低沉,缠绵入骨,语带凄然。

    宁铮脸一红,虽不舍但也还是挣开奉九的手臂,快步走过去,取下鸟笼子把它拿出去放到走廊里,关上门,这才转身回来,说:“这东西向来爱胡说八道。”

    宁铮此时听到门外有人在不断地上下楼忙活着,疑惑地蹙起眉头,奉九好心地替他解惑,“他们在搬我的行李。”

    ……这得有多少行李?这是路过的样儿么?

    “我带了留声机,带了唱片,想不想听听芽芽、坦步尔还有,安安的声音?”

    宁铮猛地抬头看向奉九,眼里晶亮,奉九笑了,“这里冷,我们一起上楼去听,好不?”

    宁铮还能说什么,只能任由奉九过来拽着他的胳膊出了门。

    一向负责任到刻板的“秘书”刘丙岸即使大晚上的也正腰杆笔直地站在离书房门老远的地方,遥遥望着他们,眼里带着困惑,不知副座跟这位手持委座和委座夫人两份亲笔手谕的“前妻”谈得如何了。

    奉九冲他一笑,善解人意地说:“刘秘书,晚上就不劳你操心了。这两年来你也辛苦了,看你把我丈夫照顾得这么好,我很感激。快回去睡个好觉吧。我带了不少这里紧缺的物品,明天给大家分一分。”

    刘丙岸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严肃地冲奉九一磕脚后跟,敬了个军礼,答了声“是”,却又递过一张纸条,说这是刚刚送夫人过来的包不屈先生留下来的,还说“不必追,以后自会再见”,又冲宁铮行礼,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偷偷乐出了声——真是想着瞌睡来了枕头,从此副座的情绪就不用担心了,阿弥陀佛。

    宁铮一怔,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四个钢笔字,字迹超然飘逸,洒脱不凡——“还君明珠“。

    奉九看过来,这才恍然想起:刚才她一门心思要见宁铮,早把包不屈的存在抛诸脑后了,不禁“呀”了一声,懊恼地说:“怎么把包兄给忘了?”

    他们还不死心,又拉开一楼的大门,门外执勤的两个特务诧异地回过头来,宁铮急急问:“是不是有位包先生来过又走了?”

    特务们敬礼后恭敬地答道:“副座,队座刚刚是送走了一位先生,他是开着自己的汽车回去的。”

    夫妻俩面面相觑,又关了门,奉九颓然道:“佑安可是陪了我们整整两年,又把我送到这里来的……怎么都不跟你说句话就走了?”宁铮遥望着山中的夜色,包不屈和自己钟情于同一人,所以,包不屈的所思所想,他完全能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