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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6

      “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么?”奉九叹息着问道。

    宁铮站住,转到她的正面,伸出双手扶住她的双臂,仔细盯着她的眼睛看,忽然自嘲地一笑,“你——你这个大学生,是怎么看我这个讨人厌的旧军阀呢?”

    奉九抬头看着宁铮良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军阀就是军阀,何分新旧?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理解你的不得已。”

    宁铮深深凝视着她,握在她前臂上的双手越握越紧。

    奉九又说:“我也佩服父亲,毕竟,晋军给宁军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但他并没有一怒之下,对晋军赶尽杀绝,大部分时候,父亲称得上是个有道义的人……但我还是不理解他为什么杀了那位北大教授……”

    对于去年四月份发生的那幕惨剧,宁铮听了,也是无言以对,半晌才又说道:“我如果是父亲,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不过九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的么?”

    奉九迟疑了一下,宁铮紧紧盯着她,势要问出个答案。

    奉九勉强笑了一下,“在不违背人伦、道义的基础上,会的。”

    宁铮明显地失望了,他从奉九的胳膊上抽回手,转身,默默地往前走;奉九没有跟上,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明显孤清的背影。

    忽然宁铮停住了,一个凌厉的转身,大踏步地走回来,抓住她的胳膊往前拖,咬着牙低声说:“你个小白眼狼儿,不过要你一句话都不肯给,心怎么就那么狠呢。”

    奉九一边扒拉着他如铁钳一般紧紧钳住她前臂的手,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实诚啊,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的事儿,我哪敢顺嘴胡咧咧,打包票……我唐奉九可是君子,君子一诺,重如千金,很值钱的。”

    宁铮一听这话,到底松了手。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住的地方,这是普寿寺的后山,山上积着厚厚的陈雪,因为前院寺庙烧煤烧柴,更主要的是经过几个月的战事,炸开的如雨点坠地的炮弹手榴弹的黑灰把小山也染上了一层灰黑色。

    宁铮冷冷一笑:“你是君子?君子首先得是个男人,你是么?”

    他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儿,眼光里不无恶意。

    ……这样的宁铮让人陌生和失望,自成亲以来一直被宠着的奉九感到一阵心寒。心里说,看吧看吧,嫁个军阀就是这样,说句他不中听的,就恨不得要杀人了。

    事关男女平等和女性尊严,奉九那便给的口才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她也是脸一沉,毫不客气地全力反击,“留学就留学呗,怎么去了洋大人的地盘溜达一圈后,还把老祖宗的古训给忘了——‘君’,是正直智慧的意思;‘子’,取自地支之首,本天道而行也,合起来就是正直智慧值得尊敬的人,都可以称之为君子。‘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谁说是男子的专门称谓了?请问您哪儿来的优越感?话又说回来,真说到男人和女人,纵观古今中外,我也要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的女子都出来跟男子一样做事,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战争和杀戮?你且等着看,不用多少年,我们中国的女子,都会读书和出来做事,君子自然也会越来越多,这个世界,才会越来越良善、平和,才有希望越来越好。”

    她说完,一昂头就往客舍走,打算收拾东西再打电话叫辆军部的车直接买张火车票走人;就算没车也无所谓,大不了走着去,反正涿州没多大,火车站也没多远。

    欺人太甚。

    奉九在气头上,早忘了仗都打了三个月了,哪还有不要命的客车敢往这儿卖票?

    没迈出几步,奉九就被从后面抱住了——真是烦,每次都来这套。

    她开始抠挠宁铮的手臂,但还是小心地避开他的手背,更不会上手挠他的脸:对于那种跟丈夫吵架顺便把对方抓个满脸花,让丈夫只能推脱为被野猫或家里不懂事的小孩子抓的那种家庭闹剧,从而可以想见让宁铮明早沦为宁军军部笑话的蠢事,奉九当然不屑为之,那是表演。

    宁铮很快察觉了奉九的心思,心里百感杂陈,只能一次次把她一挣开就往前冲的纤细却充满韧力的身子拉回来,再往怀里箍得更紧。

    “我说错话了,我……不学无术,数典忘祖,你说得对……谢谢太太不吝赐教。”宁铮小声说,声音里透露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卑微。

    奉九一惊,自成亲以来,她并不怀疑宁铮对自己的心意,虽然有所保留,那是她谨慎的天性使然。但奉九深知他骨子里对女人的轻视也是根深蒂固的,现在抓到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可……这就是一个人在所谓爱情面前的样子么?认错当然应该,但一向清高自傲的人,就这么折了自尊?没了骄傲?身处其地而察其心,奉九自问做不到。

    宁铮见她软化,抓住机会拥着她回了客舍:他自然不能同意奉九就此离开,吵着架告别?他是傻透腔了才会这么做。

    但此地条件实在艰苦,所以两人接下来风平浪静地在一起呆了三天后,奉九还没说什么,宁铮已经舍不得她再留下来,痛痛快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