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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从门外将许昌平架上了堂来。

    自本月初三日始,定权整有半月没有他的消息,也不可谓不担忧。此时见面,却未像自己想象中般狼狈,虽未戴冠,但发髻衣裳尚算整齐,头脸,手指等裸露处虽有伤痕,却无血污,伤口肿胀也不算厉害,并不像一个已经受了十几日拷问的人。唯独人显得十分虚弱,即便在天子面前已不能端正跪拜,只是俯伏在地面,向下垂了垂头,以示恭敬道:“罪臣许昌平拜见皇帝陛下,皇太子殿下。”

    自他上堂伊始,皇帝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他的面孔,打量的时间之长令在场官员皆觉得蹊跷且不安。定权看看许昌平,又举头看看皇帝,没有忽视天颜上每一个微小情绪的生成和变化,直到皇帝忽然转而望向自己,这才掉过了头去。

    李指挥在一侧报道:“陛下,殿下,这便是现任詹事府主簿许昌平,字为安度,寿昌六年进士,先仕礼部太常寺博士,靖宁二年调入……”

    皇帝打断他的话道:“这些老生常谈皆不必说,朕非不知情,太子只怕比朕还要清楚得多。朕和太子还有别的事,不如直入主题。”

    李指挥看了一眼太子,应声道:“臣遵旨——将证物承堂。”

    金吾卫军卒闻声将一条黑鞓玉带呈上御案,七排方的白玉銙,左右各一件团銙,皆镂雕醉弗林纹。每銙上弗林人物形象各不相同,皆长不及寸,眉目却精致宛然,华纹重叠至六七层。技近乎道,极巧穷工,确是只有内府匠造才能达到的工艺。而按照本朝天子玉带用方銙,皇太子亲王玉带用方团銙的服制看来,也确实是皇太子才能拥有的带具。更何况内府的匠造款识,匠造记录,皇帝的赏赐记录皆一一在案,明白无误。

    皇帝捡起玉带,检查了片刻,随意问道:“太子需不需再看看?”

    定权道:“不必了,这是靖宁二年的冬至后臣赐给他的。”

    皇帝道:“你认出来便好,朕想知道为什么?”

    定权笑笑,道:“他是臣的入幕之宾。”

    此刻此地实在不适合玩笑之语,皇帝勃然变色,重重一掌拍在案上,厉声斥道:“将他的位子撤了!”

    虽龙颜盛怒,满座皆惊,李指挥面上却波澜不兴,招手命人上前撤去太子椅座,也不再理会太子的面色,询问道:“陛下,臣请旨直接讯问罪臣。”

    皇帝望了一眼叉手站立一旁的太子,满面阴沉的点了点头。旋即有军士取来一副拶子,套在了堂下的许昌平双手十指上。竹木轧轧收紧,惨白的面孔,撕裂的血肉,裸露的白骨,胶着的冷汗,殷红的鲜血,以及扫地的斯文,一切影像,皆昭彰于一堂摇曳的烛火下。定权闭上了眼睛,将这雪白血红,浓墨重彩的宇宙阻隔在了肉身之外。许昌平在晕眩的剧痛中,亦注意到他闭上了眼睛,而且不知缘何,他就是意识到了,这并非胆怯或不忍,而仅仅是为了顾及自己其实早已不存的尊严。

    他蓦然想起太子问过的一句话:“假如这份仁慈是给主簿的,主簿也不需要么?”

    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辞令。至今时,这形形色色,种种条条皆被他用自己的肉身一一验证羞辱。近三十载的人生中,衷心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疼痛,以致指骨的断裂,胫骨的断裂都相形见绌,以致一切过去坚持的信念都摇摇欲坠如风中败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呻吟出声。

    耻辱有具象,也有声音。

    李指挥下令解除了刑具,军士捧上了大半盆带冰的融水,径直将罪人的刚获解脱的双手浸入了水中,鲜血瞬间融去,骇人的肿胀也顿时消除了不少。这样处理,适才已至极限罪人似乎又可以再承受新一轮的锻炼。更何况半盆冰水兜头浇下,连带罪人的精神都清明了不少。

    于是接下来便是新一轮,鲜血,断肢,呻吟一一再现,定权忽觉自己的嘴角上,亦满是血腥气。或许是因为天子在面前,真正酷烈的刑罚都没有呈上,但是十根不起眼的竹木,亦足够演出一堂血腥的闹剧。

    皇帝不知思想起了什么,面色亦稍有不快,他的手指忽然敲了敲案面,金吾军士再次放松了刑具。

    指挥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察言观色后代替皇帝发问道:“皇太子殿下将玉带赐给你的时候,可否对你说了些什么话?”

    罪人浑身脱力,目光恍惚,摇了摇头,奋力从齿缝中咬出几个字:“没有。”

    指挥接着代替皇帝发问:“但是或有人指认,皇太子将此物赐你时,言道日后事成,许你异姓王爵。”

    许昌平惊诧万分的望向堂上站立的定权,皇皇灯火下对方光洁的面庞却没有一丝波澜,自然也不可见惊恐,愤怒,委屈与分辨的冀图。

    他们相知已整六载,他们拥有共同的血缘,这样的示意足够已经引起他的警觉。

    罪人的目光开始闪烁,呼吸也开始粗重,没有呼喊冤屈,甚至没有摇头反对。精明的指挥知道人犯的动摇和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换言之,自己的功勋和业绩也往往就成就在一瞬间。他示意,竹木再次逼迫式地收紧,而这一次,鲜血却突然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