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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出此语?臣下愚钝,还请明示。”
定权以手加额,只觉手已凉透,坐了半晌,方道:“这童谣不是新近做的,先帝在位时,便已经有了,细算起来,比你我的岁数还都要大些。——你可记得先帝最初的储君为谁?”
许昌平答道:“是恭怀太子,薨于竟显七年。”
定权道:“不错。那么后事呢?”
许昌平攒眉道:“宁王,就是今上贤德,后被立为嗣君。”
定权道:“也不错。今上是皇初十年被立为嗣君的,和竟显七年足足隔了十一年。主簿知这其间又出了何事吗?”
许昌平沉默半晌,答道:“竟显七年,臣还未生,详尽情事,臣并不清楚。”
定权望他良久,叹道:“主簿博古知今,定是知道的。虽则做臣子者,当为君父诲。但此处只你我二人,主簿姑妄说说吧。”
许昌平这才拱手道:“臣遵旨。臣闻说,只是闻说,恭怀太子殁后,先帝悲恸,次年遂改元皇初。国本已殇,宁王肃王起而夺嫡。皇初四年,肃王坐罪废黜,后又赐死。先帝却不知何意,直到崩前一年才以宁王为嫡,是为今上。”
定权道:“主簿心中全都明白,为何还听不出这歌中含义。孤问你,恭怀太子诲何?今上诲何?肃王又叫什么名字?”
许昌平拱手答道:“恭怀太子诲铉,今上诲鉴,肃王名叫萧铎。”
定权点头道:“你可知肃王何以坐罪?今上何以得嫡?孝敬皇后的姓氏又是什么?”
许昌平将前后之事细细思想,突然醒悟,这才知此招式的阴损刻毒,急忙跪下问道:“殿下,这是何人所为?”
定权摇首道:“我也不知。不知是谁,翻出了这旧年陈事,只怕必是欲死我而后快了。”
望了地面半日,方又道:“不管是何人,都是一样。原来弹劾一事,不过是个楔子,立相一事,依旧于事无补。真正的作手,都还没有使出来呢。”
许昌平思想了片刻,问道:“殿下心中是怎么打算的?”
定权摇首道:“国舅是万万不能卷进去的,这一点,想必你心里也清楚得很。陛下说明日宫中家宴,叫孤去请将军,现在看来,先叫将军称病吧。一时回不了长州无妨,但定要全身而退。孤此日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其后的朝堂,波谲云诡,是沉是浮,你都要冷眼观察。主簿是詹府的人,位阶又不高,料想他人不至生疑。或者孤到时还要仰仗主簿才能,亦未可知。”
许昌平听了,默了半晌方道:“臣省得了。臣定当智竭驽钝,尽忠王事。”
定权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有一份名单,我晚间差人给你送来。你估计好轻重后施行吧。”
许昌平见他行走出去的步子都微有趔趄,回想起那首谣歌,这才觉得一股冷气,沿着脊柱直下,不由莫名打了个寒噤。
时至傍晚,定权先命人取热汤,沐浴更衣。又吩咐在后苑设宴,请了诸妃出来。见众人皆已齐聚,方笑道:
“八月节就要到了,按说是一家人要一处过的。只是宫中有宴,孤就先提至今日来,咱们在这西府内先过了再说。”
太子无正妃,庶妃自然没有出席宫宴的资格,是以太子在中秋与诸妃共宴,尚属首次。诸妃见他笑语晏晏,比寻常分外肯假以辞色,自然也纷纷承欢劝饮,席上一片燕语莺声。定权亦来者不拒,将各人敬上来的酒一一饮罢,这才环顾笑道:“顾娘子的酒呢?孤还没有喝到呢。”
阿宝静静坐在下侧,见了定权今日言谈举止,正在暗暗生疑,见点到自己,忙捧起席前酒盏,起身敬道:“妾恭祝殿下吉祥安康,福寿绵长。”
定权看了她一眼,笑着接过了酒盏,仰头饮尽。
其时一轮明月已上,所喜晴空无云,虽未至十五,却也已是尽显圆满状态。皎皎清辉,漫天投下,照得水榭周围白昼一般。定权抬首望了望天,皱眉问道:“夜已这么深了,为何不点灯?要让孤和众位娘子摸黑行乐么?”
宫人因为上回夜宴把灯被他斥责了,是故这次记在心中,并未安排灯火。此刻见他醉眼迷离,又作此语,只得自认晦气,将烛火灯笼络绎搬来,排在周围,定权见了,方才笑道:“如此热热闹闹的方好,才像个节下的模样。诸位娘子说是不是?”
众妃见他心神似颇为舒畅,忙连连附应。定权哈哈笑道:“秉烛夜游,灯下赏花,是为头一桩风流情事。诸位娘子也不要喝闷酒,孤与你们行个酒令。”
众妃皆是出身名门,哪里会行什么酒令?互相尴尬看了两眼,谢良娣方才小心笑道:“殿下,臣妾等才疏学浅,此等行事,却并未学过。”
定权乜了她一眼,笑道:“诸位娘子扫兴,孤要罚你们各浮一大白。”
见众妃一一喝了,定权偏头思忖道:“既不能行令,那孤就出个迷题来你们猜,若猜出来,孤有重赏。”
诸妃闻言大感兴趣,纷纷拍手,一阵闹嚷,笑着等定权出题。定权把了手中金杯,略想了想道:“今日孤出门去,行过京中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