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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吓得不轻,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央告皇帝道:“陛下开恩。”
又转头对定权道:“殿下,殿下你说句话呀,老奴求你了。”
见父子二人皆不为所动,终是咬了咬牙,耳语劝道:“殿下,你想想娘娘罢。”
定权影影绰绰地听到这话,已近昏迷的神志激灵一凛,忽然从嘴角牵出了一个难看苦笑,咬牙低声道:“陛下——”
皇帝问道:“他有什么话?”
王慎忙替他描补道:“殿下乞陛下宽恕。”
皇帝看了王慎一眼,又冷目了定权半晌,终于抬了抬手,见内侍随即停了行杖,顿了片刻道:“罢了,你且回你的西府去,这两月也先不必出席经筵朝会,好好闭门思过吧。谢罪的文书,□坊上奏。”
说罢拂袖而去,见王慎愁眉苦脸随在身后,问道:“你既如此担心他,都不惧当面欺君了。不去送他,此时又跟过来做什么?”
王慎尴尬笑笑,道:“老臣不敢。”
却还是留步原地,待皇帝去远了连忙折回,去查看定权。
一个低阶内侍却横生好奇,趁人皆不注意扯住一年小侍者问道:“陛下说王常侍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小侍答道:“是为了替遮掩殿下先前说的那句话吧。”
那内侍道:“你离得近,可听见了?”
小侍道:“我听见了,殿下说的是——陛下,这不公平。”
那内侍问:“什么不平?”
小侍冷笑道:“我怎么知道,想是天下本无公平事。譬如你向我打听了,扭头便报给你家陈大人,获奖获赏,我还觉得不平呢。”
那内侍笑斥道:“你休要浑说。”
转头看左右无人,搂着他肩去了。
☆、岁暮阴阳
王慎亲自带人护送太子回到西苑,又急着去嘱咐太医。因为太子元妃去岁殁了,此时只能倩人唤来了几位品阶较高的侧妃,一时之间,阁内一片混乱哭嚷念佛之声。
定权在嘤嘤哭声中醒转,心中越发觉得烦躁不堪。几位侧妃见他睁眼,立刻围到床前查看,定权只见她们朱口乱启,也分辨不出到底在说些什么,鼓了半晌的气力,哆嗦着咬牙道:“出去,待我真死了再烦你们来哭不迟!”
几位侧妃愕然,互看了两眼,只得哭哭啼啼下去了。太医院的院判随后便到了,一进门便吩咐内侍去取热汤,察看太子伤势,只见中单上血渍已成赭色,早与伤口凝结在一处,叹气道:“殿下权且忍耐一下。”
给定权喂了几口参汤,这才用剪刀慢慢将中单剪开,替他将伤处收拾干净,直折腾到夜深才罢休。
阿宝替他虚虚搭上了一床被子,定权此刻亦只觉得乏得脱了力,虽然一身上下疼痛得如火灼刀割,终也慢慢阖眼睡了过去。蔻珠与阿宝一同在阁内守夜,一夜里只是不断听到太子睡梦中喃喃□之声。移灯察看时,却他满额又皆是点点汗水,二人无奈,只得重新取来热汤,欲替他拭汗,忽闻他低低喊了一声“娘”,语气中委屈无限,随即一行泪便顺着眼角,滑到了腮边。阿宝只觉得诧异不已,抬头去看蔻珠,却见她呆呆凝视着太子苍白的脸庞,半日方叹了口气,一时记起还有人在身旁,神情似乎颇不自在,侧过脸去接过已经拧好的巾帕,轻轻帮太子拭去了脸上的那道泪痕。
定权受杖时,本是一身大汗,天气又冷,不免受了寒,次日一早再看时便已经低低发起了热来。延医用药,又是好一番折腾。好在他病中昏睡时多,众人虽忙碌些,每日倒是少惹了不少是非,便也有人暗暗希望他这病养得更长些方好。
一日上灯的时候,定权醒了过来,见阿宝侍立在侧,开口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阿宝答道:“是爆竹声。殿下,已经是除夕了。”
定权静静听了片刻,忽而问道:“这几日我似乎见你日日都在。”
阿宝答道:“他们都预备应节的物事去了,奴婢没有什么可以预备的。”
定权道:“孤知道,这是积弊了,年节时都要往家中夹带些私物,苦禁不住的。——你为何不也随波去濯濯足?”
阿宝道:“奴婢家人不在京中。”
定权今夜倒似温和了许多,又问道:“那你家是哪里?”
阿宝道:“奴婢家在清河郡。”
定权笑道:“我听你说话,只当你是南方人。”
阿宝道:“奴婢的母亲是南方人。”
定权又问:“你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见阿宝迟疑了半晌,不由笑道:“那孤来猜猜。你家直到父兄都应当是书生班辈,家道即非大富,亦属小康,是不是?”
阿宝脸色一白,吃惊道:“殿下?!”
定权笑了一声,道:“你虽是洗了几个月衣服,可是手指头又细又白。你替我研墨的时候,用的力道恰到好处。你帮我擦汗的时候满面通红,根本就不敢瞧我的身体,还有……”
定权忽而拉过阿宝右手,放在面前细看。阿宝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