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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地说:“好快啊!我枪|口都还没擦好呢。”
哒。
一滴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
米安安莫名地抬起头,这才发现颜梁淮头顶着毛巾,正俯身看她手里的木雕。
他神色专注,显然没有注意到水滴在她手上了。
“这里,不用打磨得太光滑,本来就是毛糙的。”颜梁淮伸手,扶住她的左手,指给她看枪把托手的位置。
手指修长,有力,指节上有茧,指甲修理得十分齐整,刚刚冲过澡,温热湿润。
米安安觉得心脏有那么一瞬的不听话。
但他很快就让开了,继续擦着头发,转身走到桌子的另一边,随手翻开之前看了一半的书翻阅,仿佛刚刚不过是随手点拨而已。
米安安拿指尖碾了下手背上的水滴,无意识地研磨着,“这书好看啊?”
“还行。”
“我看你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看,”米安安叹气,“我就不喜欢看书,一看见字就想睡觉。”
颜梁淮眼都没看她,“那你还去别人家借书。”
“我那是——”米安安话锋一转,“那是工具书,不一样的。”
“我还以为只是拿来当借口。”
“什么借口?”
颜梁淮似乎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烦躁地连着翻了几页书,压根什么也没看得进,“没什么,你抓紧时间吧,还得烘干。”
“嗯,”米安安低头,手指灵活细致,“其实我也知道这种东西,给小钊带去学校也没什么用。可我也不晓得还能给他些什么,他家要什么有什么,啥也不缺。”
颜梁淮抬眸,见她专注指上,并没有注意自己,才放心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他什么都不缺?”
“他爸妈都超厉害的,天天这个国家邀请、那个国家游学的。咱们这里的家其实是祖宅,不常回来住。谷小钊从小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他当初非要在镇上念书,他爸就斥资把镇上中学重修了一遍……我们跟着沾光。你说,他家这条件,还能缺什么?”
“缺关心,陪伴。”
米安安蓦地抬头,颜梁淮避闪不及,视线相撞。
她没想到对方刚刚是看着自己说话的,还以为他只是看书闲聊而已,顿时呐呐,“这话都不像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颜梁淮淡淡的,“那我应该怎么说?”
“比如,”米安安想了想,压低声线,学着他的语气说,“毛头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颜梁淮失笑,“在你眼里,我这么老古董。”
米安安转着眼珠子,“谁让你能说出十六岁谈恋爱太早,这种话来呢?我一直以为只有阿嬷那辈人,才会有这种老旧观念。爱情啊,跟年龄其实真没多大关系。”
平时总见这小丫头毛毛躁躁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还是颜梁淮头一次听她说这么老成的话。
他随口问:“那跟什么有关?”
米安安拿画笔的末端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口,“感觉啊!这里加速还是不加速,别人不知道,自己总是知道的。并不是说没满多少岁,就不懂得心动了吧?”
鬼使神差的,颜梁淮脱口道,“所以你懂吗?”
米安安一愣,舌无意识地扫了下唇瓣,眼神有些闪烁,吞吞吐吐地说:“……不是在说谷小钊吗?怎么扯我身上来了。不说了,我赶时间呢!”
说完,她低下头忙碌起来,碎发住了她的眉眼,看不清神色。
颜梁淮用力抿了下唇,把顶在头上的毛巾拽了下来,攥在掌心。
他都在说什么呢?这种话题,能随便问人家小姑娘的吗?礼貌都让狗吃了,越活越回去。
“……有吧。”
少女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颜梁淮侧目看她,只见米安安捏着笔,细细地一下一下扫着漆。
她说话的时候也没抬眼,仿佛自语般,声音很轻。
“一年前,我被困在山里,雨那么大,远处还有山体塌方的声音。跟我一起的摄像师摔断了腿,随身携带的干粮和饮用水全都弄丢了——那会我嘴上说没事儿会有人救我们的。其实心里想着死定了,我还没上过大学,没谈过恋爱,没到过香格里拉,怎么能就这么死掉了呢?”
☆、荣光(12)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颜梁淮所在的川狼小队接到救援任务,进入凝川山地营救一支被困节目组。
直升机在暴风雨中盘旋,入目一片茫茫,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颜梁淮站在边缘朝下张望,林海波涛汹涌,一望无际,很难确认被困人员所在的位置,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拴在树顶的白色长条迎风猎猎,宛如醒目的旗帜。
“我从这里下去看看!”
他从空降绳上落下,踩在泥泞之中,凭感觉打着手电往坡上走——雨大,泥往下流,如果是个知道上树拴布条求助的人,应该知道往上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