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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鹿,走一步,跨过一具尸体,这种熟悉的窒息感感觉,这是——战场!
她蹲下身子,颤抖着手翻开离身边最近的一具尸体,蓝衣被黑血染透,那是周启衡!她艰难地挪动身子,掰开下一具身躯,她惊恐地睁大眼睛,那是苏致牧!
她慌乱站起身,后退两步,又踩到一具尸体,双袖红绳交错,背上大虎纹不知被什么秽物遮挡住了,她毋需再看。
秦年闭上双眼,一时间天旋地转,耳畔回荡哭喊救命声,她恐惧地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忽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一个女声在她身后幽幽地说道:“秦年……救我……”
她闻声全身一颤,避无可避地僵硬转身,声线无法控制地颤抖,道:“思思……”
她面前的郑思思只有一颗头颅,头发脏乱,眼鼻二窍流血不止,双目只剩眼白,她的头颅轻到随风而动,秦年伸手轻轻一触,头颅顺势一路滚下坡去,秦年喊叫道:“不要——”
随着她的这一声吼叫,脚下突然开始晃动,地面出现缝隙,正越裂越大,越来越长,世界开始分崩离析,她就要陷下去了,她要被吞噬了!
秦年倒吸一口气,惊醒时一身冷汗,她用袖擦了擦脸,摸了摸九渊,周围一片黑暗,夜深人静处,唯有风马萧萧声。
她蜷缩在床角一处,一手抓着被褥,脑袋埋到并屈的双膝之下,肩膀忍不住颤抖,
泪水滴落在衣裳上,又湿又热。刚刚那个梦,是真的吗?都死了吗?郑思思,是不是在怨她?在怨她为什么不保护她,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秦年的指甲深深扎进自己的肉里,又麻又疼,无声地质问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在她身边?为什么当初没有提剑杀死敌人?
“秦年?”钟离央进帐,听到了声响,轻声疑问道。
秦年没有抬头,只是在快速地平复情绪。
“怎么还没睡?”钟离央察觉不对,走到床边,黑暗中依稀看到一人蜷缩在角落,忙问,“怎么了?秦年,怎么了?”
秦年从角落缓缓爬出来,到钟离央身边,摇了摇头,抽噎了两声,道:“做噩梦了。”
钟离央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道:“没事,我在这。”
秦年把脸贴在他的胸膛,无声流泪。
钟离央也不说话,秦年哭了一会,安静地躲在他怀里睡觉,他的胸膛早已成为她的另一个世界,安稳和温暖来自他有力的心跳,那里有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白衣俊郎的温柔。
钟离央规律地轻抚着她,直到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才低下头,心道:你每次哭,都是在要我的命。即便手腿发麻,他还是抱着她抱了一个晚上。
秦年醒过来的时候钟离央正垂睫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她动了动身子,钟离央沙哑着嗓子道:“醒了?”
秦年一怔,道:“几时了?你没睡吗?我们……”钟离央打断她,道:“起床,手麻腿麻了。”
秦年连忙起身,站在钟离央的面前,讪讪道:“干嘛抱一个晚上,放床上就可以了。”
钟离央站起来动了动筋骨,道:“昨晚有个丫头一直钻到我怀里。”
秦年捏了捏他的手臂和大腿,没说话。
钟离央淡声道:“我得回去,你再睡会。”
“好。”秦年嘴上答应,可心里没想着再睡了,待钟离央走出去,她坐在桌旁,倒了杯凉水润润嗓子。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一觉过去,梦境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她独记得一双笑眼,梦里的她冥思苦想这双眼睛是属于谁的,梦醒之后她确信她知道了。
操练完毕,众人如常,该玩乐该打诨,秦年一瞥叶子楷,目光落到他袖口上交缠的红绳,脚步略有迟疑。
她来到钟离央帐内,钟离央正背对着帐门卸甲,头也不转地道:“夫人挑的好时机。”
“谁要窥你换衣服。”秦年娇嗔他,站到他身后替他把后领整好,道,“昨天忙到很迟?”
“嗯。”
“下午叫魏兮带兵操练吧,你去休息。”钟离央转身贴着她的正面,秦年替他系好腰带。
“不可。”钟离央道,他摸了摸秦年额头,确认烧退了之后,牵着她一同坐了下来,秦年熟练地把一堆书文拿到自己面前,取笔沾墨着笔。
魏兮在门外通报,钟离央准见。
他进帐行礼,道:“将军,有来信,字迹分辨不清,署名好像是向无闱还是什么无阑的,您看看。”
“……”钟离央和秦年同时抬头,面面相觑之后,钟离央道:“给我。”
秦年一扫,非常肯定,绝对是向天阑的字,龙飞凤舞,别人写信都要用密文,以防书信在半路被截,落入他人手中,而向天阑就方便很多了,除了解千愁和钟离央,没人能看懂他的狗字。
钟离央面无表情看完,秦年正想凑过去看写的什么,钟离央突然内力一催,纸张粉碎,摆明了不想让秦年看。
秦年道:“干嘛!”
钟离央淡淡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