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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杀旧皇族的人防止他们死灰复燃,枪下无数人头之后,他们如愿以偿坐拥了新的江山。
龙椅还没坐热,尸血还没变冷,北狄听说江山易主天下大乱,趁着热闹举兵而来瓜分国土,又是一场轰烈硝烟。
钟离觫的兵还来不及休整,箭雨刀光随即驾临,这场战乱持续了半年之久,兵疲马惫,一路打到钟离父子的故乡,钟离觫誓死不退,最后人去,兵戈也安定下来。
北狄退兵,十九岁的钟离央撑起万甲,将钟离觫的骨灰撒在故乡最澄净的湖泊中,而今的天湖。因为启世北狄进犯的那场战乱,把钟离央的故乡涤荡得所剩无几,只剩残垣废墟,人畜竞相奔走,没有了人迹,那片土地渐渐便风沙覆盖,有些化为了绿洲,更多的是成为荒沙。
钟离央想过,要是秦年同他说“我没有家”的时候,他也能够说:“我也没有,我的故乡已经变了一片黄土。”
二十岁的钟离央为父亲雪恨后,去找告别庙堂云游在外的陆衍,那个他从小最崇敬的师父摇身一变为一身黑衣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廷乐师,从与世无争的南山隐仙解千愁转眼化为辅佐他人登上皇位的一把利器。
在他眼中的解千愁分明是神圣不可侵的伟岸背影,在向天阑口中竟变成了江湖逍遥花天酒地的风流浪子,九年之久的师徒之情在解千愁狠心将二人抛下屠龙谷之后受到重创,而他又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师父离山潜伏在皇宫两年之久,为的竟是夺取他人的江山。
他究竟是钟离央眼中稳重拘谨的巍巍高山,还是向天阑口中整日花街柳巷的风流浪子,还是臣服他人身侧和善可亲的宫廷乐师,还是闲来无事演绎着的为人臣子?他看不清解千愁,他太厉害了,厉害得教他佩服,教他害怕,教他再花上十年之久也看不透摸不清他。
所以在钟离央北征之前,他必须得去问问他,他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可解千愁哪里会回答他。
那时的解千愁在一家酒馆,和一群烟花女子吟诗作乐,那时候的钟离央也是穿了一身白衣,干净明媚的少年从未历过如此境地,小心翼翼地上楼,生怕衣裳被这些尘埃弄脏。
“师父。”他生涩地喊道,解千愁这副脸色微醺乐在其中的模样怕是教钟离央这辈子再难看到一次。
“徒儿。”解千愁笑盈盈地回应一声。
钟离央深吸一口气:“您……到底在做什么……”
解千愁举起一樽酒对着钟离央邀请,他漫不经心道:“如你所见。”
钟离央怔在原地,难以置信。
“徒儿啊,你看我,看看我这一生,富贵不沾,功名随口,风月信手,闲情我有,生只百年,恣情快意至我这般,天下孰能?”
“师父,恕徒弟不懂。”
窗外余晖脉脉,千般流水向东流,解千愁笑了笑,道:“算啦算啦,你回去吧,哦,同那小子说一声,当上了南山隐仙,就好好在山上呆着,我抽空会回去揍他。”
等到来年钟离央从北疆回来的时候,向天阑正好在南山的小短亭里摆酒,桌上放着两张琴。
向天阑看到钟离央先是一笑,后来安静下来,钟离央感觉不对劲,向天阑第一句话就是:“老头子死了。”
钟离央脑子一片空白,怔在原地好久,被向天阑随手拨弹的琴声唤回,他提脚一步一步登临短亭,步伐却愈加沉重。
钟离央缓缓道:“怎么……回事?”
“就是……死了呗……两个月前,他突然上山一趟,带了两架琴给我,说要等你这王八回来之后分你一架,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也没说去哪,不出三日,就有人上山找我,说去认尸体。”向天阑递给他一杯酒,钟离央的手全然没动,向天阑接着道,“我去问那人,人家说,这个人,睡了人家的老婆,别人一路追杀他,他倒好,来几个杀几个,拽得二五八万,还他妈一路大喊:‘我是向天阑我是向天阑!’娘的,我真是开了眼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骚的,后来他跑到一家叫什么天酒馆里,喝了烂醉,被一个女的从楼上推了下去,没死,趴在地上起不来,之后就有几个人拿刀子狂捅他,没了。”
听完钟离央脑海里只有‘荒谬’二字,南山隐仙,一代宗师,武林豪侠,开国臣子,指尖一曲解千愁,当年白蛇一剑出山也曾惊鸿万千,这般的人物,最后如此死法,能不荒谬?
“王八,听傻了?”
钟离央不解道:“他这一生,到底在做什么。”
向天阑嘁了一声,道:“谁知道,我都说了他就是个疯子,妈的,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师父,八成就是个精神分裂狂魔。”他又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下,道:“看看琴吧,挑一个,难得那老头子有心拿了个好东西给咱们。他说什么,一张叫逍遥,一张叫重影,贵得很,什么狗屁凤凰木做的琴身,你看看喜欢哪个,拿去。”
钟离央双手各拨双琴,一听便知,音色大不相同,没花一秒,结果就尘埃落定。
向天阑见钟离央这副模样,便知道结果,大笑起来:“我当时便与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