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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她这个失势又病重的皇后,在天子眼里,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
此时,殿外有宫女的谈笑声传来。按理说,中宫周围不许宫人如此放肆。但皇后将死,又被天子冷落许久,自然有人不把长信宫放在眼里。
“去外面看看。”沈潆虚弱地说道,声音中尤带着几分威仪。
玉屏回过头,用手势打发一个宫女出去。外面随即传来一阵厉喝,喧闹声就止住了。那宫女返回来,支支吾吾的,不敢言明。
“说吧,如今还有什么是我受不住的?”沈潆轻扯嘴角,清秀的面庞一半陷在阴影里,气若游丝。
宫女跪下说道:“回禀娘娘,再过几日,便是徐昭仪的封妃大典,又恰逢她怀育龙嗣,所以后宫各处都忙着去道喜。蒹葭宫的人一时忘形,并非有意冲撞中宫。”最后一句显然是她自己加的,为的是不刺激原本就身子孱弱的主子。
沈潆听了,只觉得讽刺。皇帝最后一次来找她,就是为了徐蘅的事,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不欢而散。
徐蘅进宫以后,恃宠生娇,行事跋扈,屡屡打压位份低的嫔妃不说,还敢顶撞她这个皇后。那次,徐蘅逾制支取了与皇后同等规格的金器,别宫的妃子告到沈潆这儿,沈潆不过传徐蘅来训了几句话,以平众议,徐蘅转头就告到皇帝那里。
皇帝驾临长信宫,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了沈潆,还当众宣布晋升徐蘅为庄妃,理由是她温柔谦恭,秀外慧中。沈潆被气到吐血,加重了病情。
若父亲还在,安国公府还能帮得上皇帝,她何至于此?说白了,后宫的种种荣辱,不过是前朝权力斗争的折影罢了。
“你扶我起来,其它人先退出去。”沈潆伸出手,对玉屏说道。
玉屏对身后的宫女们点了下头,待宫女们行礼退出去,自己俯身去扶沈潆。玉屏觉得皇后娘娘今日的精神比往日好上许多,兴许真是御医调配的香起了作用,心里还有些高兴。
沈潆下床,蹒跚走到妆台前,慢慢地端坐下来。铜镜里印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形容枯槁。她抬手按在脸侧,心中无限哀戚。
这几年,她左右周旋,为天子费力维持后宫平衡,处处力求至善,生怕有辱家门,有愧中宫之位。几乎熬尽了心血,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堂堂皇后,竟落得犹如弃妇一般的下场。
沈潆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说道:“玉屏,你的老家并不是我母亲的故乡嘉兴府,而是福建建宁府,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在等你,是吗?”
玉屏一惊,连忙匍匐在地上:“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有意欺瞒……”
沈潆打断她:“你不过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大殿旁边八宝架的第三行第二格有个黑漆盒子,里面是我为你存的嫁妆。等我死后,你就告诉皇上,我准你出宫嫁人。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他应该不会拒绝。”
“娘娘!”玉屏声泪俱下,“奴婢不值得……奴婢对不起您!”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庸碌之辈,否则怎么能坐上皇位?只不过,我也是他的一枚棋子,被他算计罢了。”沈潆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玉屏,“自我入厉王府,你便一直跟着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出宫去吧,别把一生耗费在这里。”
玉屏连连摇头,泣不成声。
“不哭了,再为我梳一次头,就梳我从前最喜欢的飞仙髻吧。”沈潆对着铜镜,平静地说道。
玉屏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老人们口中的回光返照,心中难过至极,还是顺从地拿起妆台上的象牙篦子。可刚掬起那头乌墨般的秀发,便落了好几根在掌心。她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低头继续梳发。
沈潆只觉周身轻若浮云,梦中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再度袭来。她望了一眼案上以她的心头血入墨而抄下的佛经,暗自发愿:佛祖神明在上,信女沈潆此身做为安国公嫡长女而生,以长信宫之主而死,穷极富贵,心中无怨。
但愿来生,只做一个平凡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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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皇城里丧钟大鸣,如同一枚巨石投入湖里,荡起阵阵涟漪。
皇城附近的几座大宅相继亮灯,而安定侯府的内院,妇人一下从床上坐起。她先是侧头凝听,然后猛地撩开帐子,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显得尖细:“快来人啊!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夫人。”一名仆妇疾步入内,神色惶惶,“皇后娘娘,薨了!”
床上的妇人小周氏,是沈潆的继母,也是亲姨母。此刻,小周氏保养得宜的脸上表情变幻,看不出喜怒,只抓着那妇人的手臂问道:“真的……没了?”
妇人沉重地点了点头:“中宫来报丧的人刚走,原以为皇后能撑过年关,再给我们些时日筹备周全,怎想到如此突然……”
小周氏听罢,赶紧下了床,攥着手在屋中来回疾走。忽然,她转身吩咐妇人:“你去把浵姐儿和侯爷都叫起来,我们这就进宫。对了,叫他们服缟!”
“夫人,您这是要……?”妇人不解,但马上回过味来。按制此时进宫并不妥当,但继后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