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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时,谢染走了进来,他走到谢怀琛耳旁,低语了几句。
谢怀琛听后,嘴角轻扯了下,浮起一抹笑意。
“裴刺史,我听说在走水现场发现了火油的痕迹。”谢怀琛淡淡说道。
他一眼犹如投入水中的巨石,惊起千层浪,底下一阵哗然。
谢怀琛和陆晚晚对视了一眼。
陆晚晚眼眸微敛,轻声说:“正好,今儿是除夕,出了这个事,就当为大家助兴了,给我把相干人等带下去查,咱们慢慢查,总归今夜守岁,大家便一起来等。”
陆晚晚此言一出,裴恒大惊失色,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陆晚晚抬手阻止他说话,命人摆了棋盘来,旁若无人地和谢怀琛炉前对弈。
除夕夜的刺史府,灯火通明,一室人惴惴不安。
熬到后半夜,众人都有些打瞌睡,陆晚晚和谢怀琛你来我往下了好几局棋,都是分外精神。
裴恒心下起伏不宁,生怕引火烧身,下意识瞥了瞥身旁跪着的宓兰。
宓兰跪得双膝已经麻木,一张妩媚娇艳的脸重重沉着,被裴恒一看,格外心虚地垂了垂头。
裴恒一见她那神色,便明白了几分,狠狠剜了她一眼。
陆晚晚眼角余光扫过他们,唇角笑意旖旎。
☆、上元
折腾了大半夜, 到天明时终于传出了消息, 说是伺候裴翊修母亲的一个丫鬟失手打翻了火油桶。
她怕担责,不敢承认,被审了一晚上,眼看事情越闹越大, 怕遮掩不住, 这才招人了。
那丫鬟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被带上来的时候吓破了胆, 一个劲磕头求饶命。
陆晚晚轻啜了口茶,说道:“这是刺史府的家事,自有刺史府的规矩办, 我也不便越俎代庖,裴刺史, 夫人,你们看着处置吧。”
说完她显露出些许困意, 便和谢怀琛回房了。
谢怀琛是行军之人, 经常连夜开拔, 不眠不休已是常事, 熬了这一夜他还十分精神,双目炯炯看着她问道:“你明知此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为何查到一半不查了?”
陆晚晚微微打了个哈欠,说:“我看刺史府的这趟浑水比起以前陆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不过是借此暂居罢了, 又何必插手他人家事?昨夜我之所以大张旗鼓,是想震慑一下这宅子里的妖魔鬼怪,别在我面前搞什么幺蛾子。我只想清清闲闲过几天安静日子。至于宅子里的鬼,那裴刺史愿不愿意捉,何时捉,都不关我的事。”
谢怀琛笑问她:“不觉得那女子可怜?”
“可怜,她当然可怜。”陆晚晚微微垂下眼睑,轻声说道。
顿了下,她又继续说:“不过天助自助者,她若自己没本事,今日就算我除了刺史府的鬼,明儿还会有别的妖魔出来缠着她。人要过得舒坦,还得凭自己的本事。”
“我还真怕你又掺和进来。”谢怀琛说:“内宅之事,外人掺和很容易里外不是人。”
“我有分寸。”陆晚晚窝在他怀里,困意来袭,陡然想起什么,又睁开眼,说道:“对了,白先生说年后想去你的军营做军医。”
谢怀琛听说这个消息,十分高兴,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扔进柔软的被窝里,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太好了,少夫人,自从遇上你,我一直有好运气。”
陆晚晚困得无力挣扎,任由他胡闹,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接下来他们果然过了一段清闲日子,再没出过什么风浪。
裴翊修的母亲一日日好了起来,到了初十上头已经能下床走动。
她下地行走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拜会陆晚晚。
她生得很好看,比起宓兰的娇柔妩媚,她更多几分英气,只是这英气被病容掩藏,不怎么明显。
她自称潘芸熹,是裴翊修的亲生母亲。
陆晚晚觉着她言谈举止很有礼数,端庄而又大方,倒有几分大家出身的气派,说话时不卑不亢,对自己遭受的磨难闭口不谈,话语间也不曾怨怼过谁,就连是谁害她的都不曾追问过一句。
陆晚晚有些纳闷,一时摸不准她的脾性,说她懦弱吧,不像,说她坚韧吧,在刺史府却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
潘芸熹身体不适,说了会儿话便走了。
陆晚晚没有对她下太多的心思,救她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她听了山寺那老和尚的话,要为谢怀琛积福行善。
正月初,刺史府女眷刮起了一阵风潮。大家都买了很多彩色丝线回来,打花络子。
靖州城里有一个城隍庙,听说女子在这一日用络子许愿,送给心上珍视的人,能保他一年顺遂平安。
徐笑春听后都动了心思,她不知从哪里买来一大堆彩线,缠着府里的丫鬟教她打络子。
有一日谢怀琛回来,见她埋首钻研大把的线,还以为她哪根筋不开窍开始钻研起针织女红来,还吓了一跳。